《善见城见闻录》猫雪里拖枪

4、告别

　　云迴转头回望，一个俊秀的青衫少年正在大力向她挥手。少年向云迴奔来，一擦脸上的汗，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惊喜道：“云妹妹，我没有看错，真的是你。”
　　守在旁边的随从立即上前阻拦，警戒喝到：“退下，你是何人？不得无礼！”
　　云迴连忙道：“大叔，这是我师伯的儿子。” 来人正是贺翩鸿，是顾天溪的师兄贺天谷的三子，与云迴自幼相识。
　　贺翩鸿惊异地看一眼几个精壮的随从，问道：“云迴，这是要上哪儿去？就你一个人？师叔和师叔母呢？”
　　顾云迴当然不能让他知道实情，编个理由出来敷衍道：“母亲托友人带我到朱砂学一种难得的镶嵌技法，顺便游历一番，增长一下见闻。”
　　“什么技法这样难得？不让你们连枝楼的师傅去学，要让你去。”贺翩鸿不满道：“七夕你就及笄，过年时阿爹向师叔提过你我约婚之事，除了师叔母笑着说不用这么着急，我娘在家里都琢磨着要怎么大办了。”
　　云迴心虚道：“你应该也听说，朱砂很有些绝技传女不传男，娘很难才帮我争取到这个机会。”不想他再就这个话题追问下去，云迴问道：“鸿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贺师伯也在吗？”
　　贺翩鸿道：“过了年后我跟着阿爹南下，在两广采买了不少珍贵药材，正打算到江州后就直接搭船北返了，意想不到在这里会遇到你。”
　　两人一问一答地交流家中的人事和旅途见闻，“过得好吗？”“吃饭了吗？”“旅途这么奔波，没有生病吧？”“在马车能好好睡觉吗？”云迴脸上带着笑意，听着贺翩鸿一句又一句关心的话语，眼眶有点微微发热。
　　自上路奔波以来，已经好久没人问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柳雪璃自然样样有打点到没有亏待过她，但是因着性情冷淡，也并没有多少句温暖关心的话语。云迴虽然自己也不是娇气矫情的，面上做到十分的懂事明理，却也不同于长期奔波的江湖人习惯于那样的生活。
　　贺翩鸿兴致勃勃地讲了好些旅途见闻，云迴望着少年清俊的侧颜，心想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了罢。婚事什么的，爹提过，也倒是挺有意向的，但娘总是淡淡地说不急不急。自己虽然亦喜欢贺翩鸿为人，却也没有到非君不可的程度，可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挚友，说没有一丝情愫，也是在骗人。
　　贺翩鸿还是一如既往的真挚而热烈，又道：“后来阿爹说还缺些珍珠准备磨粉入药，又去合浦买了些上好的珍珠，我特特挑了两颗最大最完好的出来给你。你不是说过打算及笄之后就穿耳吗？拿着，回去做双耳铛，算我提前送你的生日贺礼，等你及笄礼正日子那天，再送一份。”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缎锦囊，塞到云迴手里。
　　打开倒出一看，两颗小拇指大小的莹润明珠在白嫩的掌心中摇晃着，珠光温柔得恰似他的眼光。
　　要走了，真的要与安稳平淡的生活告别了，与爹娘为自己打造的，清简如水的日子告别了。云迴此时此刻才真真切切的有了实感，匆忙离开时不觉得，原来青梅竹马的伙伴、父母师长的爱护、甚至触手可及的姻缘，都要在她登船离岸的那一刻，统统割舍抛下。
　　云迴忍住喉头的哽咽，狠狠心把掌心的一对明珠塞回贺翩鸿手中，说道：“鸿哥哥，你…你莫要等我了……我的及笄礼不会在家办了。”
　　楼船上的柳雪璃看着码头这一对小儿女的情态，向身后笑道：“你看如何？”一个带着幕篱的娇小身影答到：“还挺干脆利落的嘛，不过未足以让我下定论。”

作者有话说

　　昨天就想发，晋江抽地厉害，登了十多次都没有发得出来。只好今天发了，七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