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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林…林什么? ...

  •   日头高照,骄阳似火。一条本就不宽的街道上摆满了摊子,商品玲琅满目品种多样,吆喝声讨价声不绝于耳。
      到处都是人,平民百姓丰衣足食,脸上喜气洋洋。有嘉雪国的,也有其他各部落来摆摊的。
      裴逸轩从宴喜楼出来已是正午,为了不耽误士兵训练,她将宴会时间定在卯时三刻左右。
      那时士兵一天的训练都已结束,正巧也赶上了一天中最饥肠辘辘的时刻,刚好可以聚在一起畅快淋漓地大吃大喝一顿。
      如今她提前来这,不过为的是再多添几道菜,并嘱托老板再多备几坛好酒。
      大腹便便的老板喜笑颜开地送走裴逸轩,临了还不忘站在门口拍着胸脯保证。“擎好吧您内,保证给您办得热热闹闹的!”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送贵客?”
      “贵客慢走!”声音响彻云霄。
      “……”裴逸轩被吓了一跳,走快了一些。
      直到裴逸轩的身影消失在人山人海中,老板才捧着肚子转回宴喜楼吩咐伙计做事。
      边关虽然人多,但到底还是不够安定的。人们办红白喜事最多想着得也只是自家做几道大锅菜,滋味自然也比不上酒楼,讲究点的就在街上买俩卤菜下酒,将将就就倒也算过得去。
      来酒楼里的客人也大多是一盅小酒、一盘花生米或者一盘拍黄瓜的散客,一坐便是半天,要这要那,挑剔来挑剔去的。钱挣不了多少不说,姿态还摆得足足地,跟他妈大爷似的。
      不接待吧,又没别的客人来了,只能靠着这一子半厘这么维持着。
      没人会舍得在酒楼摆宴设席,哪里有个闲钱。
      前几日一容貌清俊秀逸,气度华贵不凡的少年迎风而来。
      一开口便是清润无比的悦耳。“这里可是菜肴味美、酒醇香厚的宴喜楼?”
      “正是小楼。”
      “那好……”
      一来便是尽挑大菜荤菜的点,名酒美肴张口就来,身上那钱跟天上掉似的不在乎。老板暗道来了大客,忙叫了账房记菜名,小二倒茶喝,万分小心地招待着。定下后,对方随口一问一共要多少银钱。
      老板心算了一下,既振奋又担忧。怕到时候价格高了少年就不在这里办宴了。
      “爷,可万分不敢多要……”
      “都是好酒好菜,胶州送来的百年好酒、邱城的山林野味……这…这定金就要百两银钱,加上这运送往来,边关物价……”
      少年似有些不耐听他解释,道“钱没问题,该准备的一定要备足备多!定金我先给你一千两,到时候多退少补就是!”
      就连定金也是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痛快掏出来。直到对方走后,宴喜楼的老板还呆愣在原地,捧着几张银票傻乐。
      今日这大主顾提前来了,老板原还担心他嫌贵或者改变主意不在宴喜楼订桌了,没想到对方不过是担心不够,提前来添菜添酒的。
      一想到又能多赚上一笔,老板简直恨不得将裴逸轩当成祖宗给供起来。
      “公子,你快看那里。”
      “好多糖画!我们去转一下转盘看看能不能选自己的生肖吧?”
      个子娇小的男子兴奋无比,一张圆脸笑模样,看起来像年画上的胖娃娃。被他唤做公子的人穿着云纹白衣,锦衣华袍身份不俗,他以玉带束腰,右手不离一把折扇,扇骨下系着一块白玉坠子。粉面俊容、红唇贝齿。圆圆的杏眼在书童咋咋呼呼的呼唤下,从一旁的面具摊子不情不愿地移向书童指的糖画摊子,撇撇嘴一脸不加掩饰的嫌弃。“不就是糖融化了作个画嘛,有什么好高兴的,木舒你也太丢人了吧!”那东西又不好吃,甜腻腻的跟骗小孩有什么两样?
      “公子就看一眼…一眼!”木舒捧着手一脸期盼地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公子。
      原来是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富家公子,带着自己的书童上街游玩了。周围人看了那主仆二人,便又接着做自己做的事。
      “老板,这糖画怎么卖的?”
      做糖画的老爷爷年近古稀,着灰衣黑帽,皱纹密布整张脸。“一张五文三寸。每增一寸加三文。”
      “那好,木舒属鼠,来个最大的。”
      “我呢属龙,我也要最大的,十二寸的。”
      老爷爷听后并没有立马回答,只是指了指一旁的转盘,上面同等划分了十二格,每格各有写生肖名字。“转到什么画什么。”
      “什么?喂!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才不要去转什么转盘呢!快把我的龙和木舒的老鼠做出来!否则我要……”华服公子有些生气,刚想要理论就被开心的木舒拽到转盘前。“木舒,你干什么啊?”
      “公子公子,做糖画的就是这么个规矩。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能转到什么,多好玩啊!我们现在开始转吧!”
      “那你转到过自己的生肖吗?”林梓清拍了一下被木舒拽皱的衣袖,见着衣服整洁了才反问木舒转到过什么。
      “有很多啊!我想想,猪牛…嗯,还是转到猪比较多一点。”木舒说着转起了转盘。
      指针果不其然地停在了猪上面,木舒有些失望。“为什么老是转到猪啊?”
      “这有什么,你再多转几次转到鼠为止不就好了吗?”
      “不行的公子,只能转一次做一次,转多了糖画做出很多来也吃不完啊!”
      “那我来试试……”说着,小公子也学着木舒转了转盘。
      指针停在猪上。木舒哈哈大笑。“公子你也是猪哎!”
      “你才是猪呢!”林梓清没好气地对木舒说完,又趁着老爷爷低头取糖没有注意到这边时多转了几次,都是猪。再转脸就看见老爷爷已经开始画糖画了,林梓清赶忙阻止对方继续作画“等等,这不可能!怎么会一连多次都转到猪呢?一定是你耍诈!”
      说着,他跑到里面看摊子底下,边看边振振有辞道。“这底下定是有磁铁作弊!等我找出来,哼!全部砸掉!摊子都给你一起掀翻!”
      “掀翻?小公子好大的口气!”头顶传来好听的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声线,越发显得清脆悦耳。“仅仅因为一两副糖画就要毁人用来养家糊口的生计?”
      林梓清抬头一看,对面是一个长相精致美好的少年,青衫白衣清爽干净,彷如夏日林间涌出的清泉。此刻少年长身玉立,于阳光下冷眼瞧他,世间嘈杂纷扰皆在一瞬间静止不动,唯有少年周身涌动着诱人爱慕憧憬的气息。
      虽人模狗样了点,但也掩盖不了他帮着作糖画之人哄骗她的事实!
      怒道,“你算老几?我说他使诈就是使诈!不然,我如何一连多次转到得都只是猪?”
      “原是裴校尉。”老爷爷貌似认识少年,忙拄着拐杖起身欲要跪下行礼,被他赶忙阻止。
      “李老,您这是要把我放火上煎烤啊。”
      李老笑笑,然后顺着裴逸轩扶持的力度坐下。问道。“裴校尉,一向事务繁忙怎么有空来看我这残废的老兵了?”
      林梓清看着两人,刚才光顾着找转盘下面有没有机关暗格,到不曾注意到这老人的左腿是残废的。此刻他坐在小竹凳上,一条裤腿空空荡荡的在摊子底下飘摇。
      心里油然生起一抹愧疚的感情来。
      “今日我休假,想着在宴喜楼宴请战友们喝酒吃菜,我知李老是当代酒仙,特来请李老聚会一叙。”
      李老面露犹豫,“我这一个废人,自该战死沙场…如何配喝得好酒?我……”
      裴逸轩单腿跪下,“恳请李老赏脸光临!若没有李老等火头兵营前辈的谆谆教导,我怕是早就因为一两场胜仗而沾沾自喜,兵家最忌讳就是夜郎自大傲睨得志。我只不过耍了点小聪明才破灭几起羌族的阴谋,便开始恃才傲物猖狂自大,是您带人以损伤一腿的代价救我小命一条,否则我也没机会在这里跟您说话了。”
      “在我心里您和火头兵营里的前辈们都是我的亲人朋友,几日前战胜,我想如此好事自该宴请亲朋好友相聚庆贺!本想早日通知您们,可近几日乌七八糟的杂事全部都赶到了一堆,我……”
      “好好好!你有这个心就好!”
      “老朽一生孤苦伶仃,若是儿子还在世能成亲生子,那么孙子也该有你这般大了。自打你进我营,我等被人遗弃的残兵弱将就将你当做了儿孙爱护。如今你请我,我自然是开心的!何况我与几个老友也该寻机会聚聚了,正巧你有这心,我们就厚着脸皮过来了,哈哈…”
      “喂!你就是那个裴逸轩?”边关裴姓极少,参战的更没几个,能坐到校尉这个职位的却只有一个。
      风头正盛,都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裴逸轩,那个听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的名字!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呀!我知道你……”林梓清正想要说什么,木舒一把拉住他,使劲摇头。
      老爷才警告过不许跑去折腾裴校尉的,就算好奇也不能见面,更别提说话了。
      没想到今日禁足完了出门,一下子就遇到了那个大名鼎鼎的裴逸轩。对方长得可真是好看极了,就像是画里飞下来的一样。
      看着木舒一脸花痴地看着裴逸轩,林梓清默默地离她走远几步。
      真不想承认这是她的丫头。
      “正是。”裴逸轩大大方方承认,转而接着和老人谈话。“李老,我送您去宴喜楼吧。”
      “不必了 ,我又不是不认路,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给这位小公子和他家书童作两幅糖画就收摊。好友那边我去通知,正好也顺路,你自不必多管了。”
      李老坚持,裴逸轩也不便多加劝告。
      转身行至转盘处,像是故意和林梓清作对似的。“李老,说来我自小到大还未曾吃过糖画呢!我转一个试试……”
      李老笑道,“不用不用,裴校尉告诉我生肖属相,我直接做出来给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裴校尉刚好也和这位小姑娘一样属龙是吧?”这两人倒是有缘分,都赶在一天来到自己这摊位上,又都是属龙的……
      裴逸轩笑着点头。她来得晚些,只听见这姑娘大言不惭地要掀摊砸画,并没有听见她的属相。此刻李老一点通,也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更没料想到这个娇蛮任性的姑娘,竟然和她是同一年同属相的。算来两人是同岁吧。只是自己比她明显要高上很多?仔细想去就又有根有据了,她的身高自打吃了母亲每月遣人送来的药之后,便如雨后春笋般节节攀高,如今就连刘易那般身高八尺的都比她矮上半头。她现在又正是长个的好年纪,以后大概也还会继续往高里长上去……那药简直神效了!
      就是不知道那药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月事还会不会有?听人说有早有晚,有人十四五岁就会有了,有人十七八都不一定来。虽然还早着,但也是要密切注意点的。最主要的,身前两点还能不能再发育了?
      裴逸轩现在可以说是纠结无比,一方面随着刘易他们去花楼看着小姐姐们那细腰丰乳羡慕无比,一方面又担心真长出来了可就瞒不住了。
      “裴校尉人贵事多,估计还有要事去办,我先为您画出龙来。”
      说罢,他竟真的开始准备先画龙的糖画。
      又是不用转转盘就可以画生肖,又是先画裴逸轩的龙,没个先来后到的。把林梓清气得脑袋都快要冒烟,木舒显然也忘记了出府前老爷的交代,站在林梓清后面同仇敌忾显得气愤无比。
      “我家公子先来的,要画也该先画我们的才是!”
      “喂!你这老不羞!太过分了,怎么他不用转就可以取生肖糖画,我和木舒就非得一圈圈转转盘?”林梓清着急问他,反倒没有注意到李老说得后半句话。而她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装扮,一遇上真正耳聪目明的人就会彻底暴—露出来,饱经风霜的活书本李老和男装大佬的裴逸轩二人其实早就认出他是女扮男装的。
      “不用了,李老您先做她们俩的。某人不是说您使诈?我转一下如何?”
      裴逸轩存心要治治这个动不动以权压人的骄傲姑娘,走到转盘处也转了一下。
      她用的力气不多,转盘只转了几圈就缓缓停下来。
      林梓清站在一旁哼了一声,表现得十分不在乎裴逸轩会转出什么来,只是那一双晶亮剔透的眼睛却忍不住地使劲要往转盘上湊。
      “龙?小……公子,竟然是龙耶!”反倒是木舒很坦诚地一直紧盯着不放,指针停下也立马跳起来喊道,比自己转到龙还开心。“龙属相最难转到了,我的天哪。裴公子你运气可真好呀!”
      “小…公子,他真的转到龙了!”
      “知道了!我又不是眼睛瞎了!”
      “我看得见是龙!”林梓清跺了跺脚,正好李老做好了两张猪的糖画。她一把抢过,一支塞入木舒手上。“吃吧!堵上你的嘴!我看你比自己转到龙还开心呐!人家又不给你,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木舒含着糖画,支吾不清道。“本就很开心啊?龙多难转啊!我从小到大看了那么多转糖画的,从没有见到有人转到过龙呢!”
      林梓清简直要被这拖后腿的丫头给气死,粉面含腮杏眼微红地瞪了裴逸轩一眼,嘴上就是不饶人。
      “你呀你呀!别叫我再看见你!否则……”
      “你当如何?”
      “我……我是不会轻易绕过你的!”林梓清气不过,又做了张鬼脸。娇俏可爱极了。“你这人可真讨厌!哼!”
      “木舒,我们走!”
      木舒紧跟其后,也学着主子做了一个鬼脸,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裴逸轩摸着鼻子:“……”嗯,被人讨厌了……
      但她并不在乎反而还为这主仆二人吃瘪而开心,哈哈哈……
      主仆俩越走越远,裴逸轩才一脸愉悦地接过李老画的龙糖画。那画透明轻薄,笔走龙飞一气呵成,线条匀细恍如飞龙在天,腾云驾雾凶狠异常。若非没有画上眼睛,只怕会真的要一飞冲天去,再也不能困于一小根细细的竹签之上。画龙不点睛,就是如此。“李老您这妙手丹青越发登峰造极了,我怕是再练一辈子都赶不上您了……”
      “臭小子,就会嘴巴上抹蜜哄我们几个老头子开心。你师承于我,又学了萧老的笔势豪纵,我们几个徒有虚名的都被你这个百不懂千不知给问得连家底都掏出来了。你这般年纪轻轻都要说赶不上,谁还能赶上?都回家去种田吧!”
      “那还不是前辈们厚爱,旁的人连听都不能的秘技都传给我了。嘿嘿,我这也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不是?”裴逸轩说完,三两口咬着糖画吃得一干二净。到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就是普通白糖的甜味,只是多了一股子熬煮后的焦香微酸。这也正常,毕竟画得再好也影响不了味道。“刚吃了李老做得糖画,嘴巴可甜着呢,李老想听什么我说与您听?”
      “兔崽子……”李老笑着骂了一句,开始和裴逸轩一起收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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