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明出灿阳》莲舟轻泛

86、八六

　　很快，夏阳出院了。

　　这天，徐既明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冰箱里放满了食材，桌上也摆满了丰盛的饭菜。客厅茶几上甚至摆上了鲜花。就在他端着一份糖醋小排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夏阳站在门口，那一瞬间徐既明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惊诧，可是那种情绪一闪而过。夏阳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面无表情。

　　徐既明凝视着他，轻声说道：“回来了。”

　　夏阳收回视线，低头换了鞋子，绕过徐既明直接进了房子。

　　韩睿身上 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进来，对徐既明说：“辛苦了。”

　　时间已经接近四月中旬，可夏阳的态度没有丝毫的转变，他好像铁了心一般，完全无视了徐既明这个人的存在。

　　徐既明还要上班，他每天晚上下班坐动车赶到B市，早上起床给夏阳准备早饭，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甚至在夏阳小区里租了一间储藏室，那本来是用来堆放杂物的。

　　储藏室里是他自己准备的折叠床，还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徐既明就这样在B市“安家落户”了。每天昨晚早饭坐动车回去上班，晚上下班了再回来。

　　徐父和韩玲那边还是没有瞒住，他们直接到了B市，见到夏阳的时候哭了很久。
　　韩玲说：“你看看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们说？”

　　徐父也说：“你怎么这么傻。”

　　韩玲极力邀请夏阳去龙城，夏阳回绝了。

　　当时徐既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好在夏阳即便是生他的气，在父母面前还是给他面子的。

　　这是这么久以来，徐既明第一次留在夏阳家吃饭。

　　韩玲走的时候嘱咐了一大堆的话，韩睿送他们去车站的时候，被训斥了一通。

　　韩玲说：“这种事你怎么能不和我们说？还说你工作忙，不是加班就是出差，你怎么能骗我们呢。”

　　徐既明闷声道：“阳阳不让告诉你们，说是不想让你和爸爸担心。”

　　韩玲擦着眼泪说：“好好照顾他，也照顾好自己。等爸爸妈妈忙过这一阵，就来陪他。”

　　“好。”

　　韩玲拉着儿子的手说：“还有你陈阿姨那边，她说婚礼的事要跟你道歉。希望你心里不要有疙瘩。妈也知道，你们现在的小孩子，很多人都害怕结婚。等过一阵子，若琳想通了，再好好聊聊吧。”

　　说着他拍了拍儿子的手：“难得是周末，赶紧回去睡一觉。看你，瘦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回去吧。”徐父也说，“好好劝劝夏阳，多给他补补身子。”

　　那一刻看着父母的背影，徐既明冲口叫道：“爸、妈。”

　　徐父和韩玲转过头来，徐既明上前一步，恰在此时，汽车开了出来。拥挤的人群瞬间把他撞开。

　　韩玲上了车，冲他摆摆手，说：“快回去吧。”

　　车子开了出去，徐既明站在原地一直目送车子远去。方才他想说，爸妈对不起，你们愚蠢的儿子早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是个男人，很好的男人。我很爱他。

　　·

　　这一天，当徐既明蹑手蹑脚打开房门的时候，就见夏阳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徐既明有些尴尬的抓抓头发：“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夏阳从沙发上起身，缓步朝他走来。徐既明有些紧张的盯着夏阳，终于夏阳在距离他半米的位置停住了脚步，然后伸出手。

　　徐既明心下一松，放在身侧的手就要抬起来。

　　夏阳说：“钥匙。”

　　那一刻，徐既明心如刀绞。他有些狼狈的笑了一下，说：“别呀，阳阳，我给你做饭。打扫房间。”

　　“你不想看见我，我把厨房的门关上，弄完我就走。绝不多占用你一秒钟。”

　　他几乎是有些哀求的看着夏阳，夏阳抿了抿唇，突然上前，捏住徐既明的手腕将他手里的钥匙抽了出来。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

　　徐既明坐在夏阳家楼下的小花园的瓷砖上，不时回过头来打量夏阳家的窗户。他的
　　脚下丢了一地的烟头。

　　夏阳把钥匙拿回去之后，这几天，他就一直守在楼下，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上楼，站在夏阳家的门外，静静注视着紧闭的房门。

　　“你不让我说，现在连家门都进不去。”白凌不知何时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徐既明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轻声问：“聊的怎么样？”

　　“身体在一点点康复，但是心理上还需要时间。”白凌侧头看他，“真的不告诉他吗？”

　　徐既明沉默的抽完了一根烟，才说：“先，不要和他说，我怕他现在接受不了。”

　　白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也好，不过你……”

　　“我没事。”徐既明说。

　　“那好吧。等他彻底痊愈了再说吧。”

　　韩睿递给白凌一支烟，自己又点了一根。他坐在医院草坪的长椅上，喷薄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他突然说：“那天你给我的照片……”

　　白凌转头。

　　“你说是爷爷寄给你的。”
　　白凌点嗯了一声。

　　徐既明轻轻笑起来，那笑容有些玩味，也有些冷。他从外套口袋里抽出几张照片，递到白凌面前，说：“这是我在爷爷房间发现的。”

　　白凌一愣，舔了一下嘴唇，随后轻笑起来：“是我失算了，早知道就说是爷爷拍了照片发给我的就好了。”

　　徐既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所以你给我的照片是哪来的？”

　　白凌直接用手指掐灭了烟，看着天际浮动的白云，很久才说：“是我的朋友。”

　　徐既明突然暴起，一把揪住了白凌的衣领，怒视着他：“你的朋友！那你还在这里扮什么好人！”

　　白凌抓住他的手，露出苦笑：“我也是才知道。”

　　白凌说：“他的情绪很抵触，不愿意与我交谈。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寄那样的照片和字条给老人，威胁夏阳和你分手。我想可能是不小心被爷爷先捡到了，所以才会……”

　　身后传来脚步声，夏阳和韩睿并肩站在一起正看着他们。

　　徐既明面色一变，疾步上前：“阳阳，你怎么来了？”

　　夏阳疾步上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照片，还有一张A4纸打印的字条。

　　照片上是他和徐既明两人在夕阳下接吻的画面，那张照片是抓拍的，夏阳还记得，那是刚确定关系的时候，他们瞒着老人出去，分别的时候徐既明凑上来飞快的亲了他一下。

　　相片照的很清晰，可以清楚的看见两人的面容。余下还有几张照片，两人坐在长椅上，手拉手着手，相互依偎在一起。姿势亲密，使人一看就会发现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再加上那张接吻的照片，任何人都能猜到他们的关系。

　　夜深人静的小区花园内，暗处中又一双看不见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

　　可是为什么？

　　夏阳颤抖着手，打开了那张A4纸。只看了一眼便泪如雨下。

　　韩睿上前将A4纸拿了过来，只见上面用黑体加粗写着一句话。

　　——分手，否则后果自负。

　　下面附着四个地址。

　　韩睿认得前两个是夏阳和徐既明公司的地址。

　　韩睿将照片拿了过来，果然就见里面有几张照片拍摄的是几幢建筑，那是夏阳上班的办公楼，甚至还有一张拍摄的一个中年男人站在讲台上讲课的画面。

　　——那是徐既明的父亲。他在夏爷爷的葬礼上见过几面。

　　韩睿的脸色有些阴沉，白凌讪讪道，“你们怎么来了？”

　　夏阳看着他急声道：“你的朋友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得罪过他吗？”

　　韩睿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声音竟很平静，却也挡不住他竭力隐匿之下的狠厉：“把你朋友的住址告诉我。”

　　白凌看看夏阳，又看看韩睿，道：“你们认识谢子迟吗？”

　　韩睿的双眼瞬间瞪大了。

　　夏阳道：“……谢？难道他不是姓洛吗？”

　　白凌叹气道：“我们去楼上说吧。”

　　·

　　“我父亲和小谢的爸爸是好友，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十八岁才回到谢家，我也是那个时候才认识他的。那时候他很阴郁，不爱说话，好像是因为母亲去世的缘故。”

　　“阿姨，去世了？”韩睿的手倏地缩进了。

　　“嗯。”白凌点点头，突然转向夏阳，说：“我有一个从小长大的朋友，是小谢的助理，几个月前他来找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很在意你的性取向。为此还不惜想我撒谎。”

　　夏阳看了一眼韩睿，扬了扬手中的照片，轻声问：“……这些，和你口中的谢子迟有关系吗？”

　　白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这些……确实是子迟做的，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说：“说起来我这个朋友一点也不称职，他们什么事都不和我说。不过……”他的视线在夏阳身上扫了一眼，说：“不过，他说他母亲的死和你有关。”

　　夏阳正接过徐既明端给他的温水，闻言差点失手打落。

　　他盯着白凌道：“……和我有关？”

　　“是。”

　　白凌咕嘟咕嘟灌下一大杯温水，对韩睿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不过小谢对你的态度我觉得很奇怪，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这么恨夏阳？不惜要毁了他？”

　　韩睿沉默不语，脸色却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他站起身一把拉住白凌的衣领将他扯了起来。

　　韩睿边往外走边说：“带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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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一点，还有一章^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