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明出灿阳》莲舟轻泛

84、梦中婚礼

　　夏阳深呼吸一口气，拧开了门把手，房间内的摆设还和爷爷在的时候一模一样，夏阳咬紧舌尖，在衣柜被自己底下找到钥匙打开了床头柜子的门。

　　银行卡、存折，还有各种各样的卡片和小礼物。

　　那些都是夏阳和徐既明小时后送给他的贺卡和各种绘画作品，甚至连夏阳从小到大领的奖状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起。

　　夏阳颤着手从哪些东西上尽数抚过，这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他心里清清楚楚，当时自己还说爷爷是个收藏家，这么多年前的东西还收藏的好好的。

　　现在再看，柜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能勾起那些沉淀了久远的记忆。

　　压在柜子最底下的是一张户口簿，夏阳伸手将他拿出来，伸手翻了翻。他一直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本该是空的，可是却被人用笔在上面写下了几行字——

　　姓名：徐既明。
　　性别：男。
　　血腥：o型血

　　与户主孙子夏阳的关系：夫妻。后面甚至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最下面一行是徐既明的身份证号码。

　　夏阳用手触摸着这几个字，记忆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代，那个对未来充满希冀的自己。他以为他是太阳，而他是伴随他左右的光。

　　可是光怎么会丢下太阳一个人孤苦无依的生活？

　　夏阳凝望着徐既明的名字，喃喃的念起了一首诗。

　　——“假如我来世上一遭

　　只为与你相聚一次

　　只为了亿万光年里的那一刹那

　　一刹那里所有的甜蜜与悲凄

　　那麽就让一切该发生的

　　都在瞬间出现吧

　　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

　　让我与你相遇

　　与你别离

　　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诗

　　然后再缓缓地老去”

　　“哈哈哈哈哈哈。”夏阳突然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这原本是他准备告白的时候念给徐既明的一首诗，可是他没有给他机会。

　　夏阳一直在笑，很奇怪人能发出那样的声音来，仿佛哀痛到了极致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疏解。

　　他明明在笑，可是眼泪却不停地从眼眶中落下来。

　　——“徐既明，我恨你。”有多爱，就有多恨。

　　夏阳终于忍不住将脸埋在掌心中呜呜的哭起来。这是爷爷去世之后他第一次哭，可是此时没有人陪在他身边。

　　·

　　空气中飘荡着淡雅的花香味道。

　　风撩动发丝，夏阳回头，看见红毯尽头徐既明朝自己走来。

　　他微笑着朝他伸出手，徐既明一把扣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他们并肩站在一起。

　　神父微笑着问：“夏阳，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

　　夏阳晃了晃徐既明的手，笑道：“我愿意。”

　　神父又问：“徐既明，你是否愿意这个男人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

　　徐既明紧握住夏阳的手，说：“我愿意。”

　　他们手指紧紧牵在一起，好像这辈子都不会放开彼此。

　　在漫天花雨中，徐既明侧过头亲吻夏阳的嘴唇，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徐既明与夏阳额头相抵，叹息般的说：“我爱你。”

　　“我也……”

　　·
　　夏阳睁开眼睛，四周空空荡荡，没有音乐，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没有……徐既明。原来他不知不觉间竟在地板上睡着了。

　　他抬手一摸，脸上湿漉漉的，那是眼泪。

　　天早已经黑了，顺着落地窗看过去，可以看见小区楼下路灯的光芒。不知哪一家的孩子在练习小提琴，是夏阳熟悉的曲调。

　　夏阳捏着户口簿坐在沙发上，伴着乐声轻轻的和。

　　不知过了多久，那乐声停止了。

　　夜色笼罩了整个大地。

　　夏阳又坐了很久，才从黑暗中起身。

　　手机上有韩睿发来的信息，嘱咐他记得按时吃饭。

　　他们的相处模式好像倒过来了。以前都是他嘱咐韩睿按时吃饭，不要喝酒，记得添衣服。

　　夏阳知道韩睿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心力去过问了。

　　从爷爷去世之后，他就没有再开口说过话了，好像一切生气都从他身上溜走了。

　　夏阳很平静洗漱、吃饭，然后冲了澡，换了一身西装。

　　夏阳看着镜子里映出的自己苍白脆弱的脸，弯了弯唇角。

　　他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拿起桌上的碧色扳指套在了自己的左手拇指上。随后他彬彬有礼的朝镜子里的自己一点头，用口型无声的说：“再见。”

　　·

　　“好了。”修车师傅抹了把脸上的汗，“我说小伙子，这是婚车吧？这么晚了去接新娘？哪个地方的习俗？”

　　徐既明随手抽出几张钞票放到大爷手里，说：“谢谢您。”

　　他拉开车们坐了进去，车子如咆哮的导弹般射／了出去。

　　修车大爷在后面冲他挥手：“小伙子，去晚了没事，好好道个歉，把媳妇娶回家。”

　　徐既明从后视镜看见那位老大爷冲自己挥手，摇头笑了笑，他再次踩油门加速。

　　路上不堵车的话他早就该到Ｂ市了，可是今天结婚的人特别多，他开出来的这辆车在路上还出现了故障，还好遇到好心人帮忙，带他道附近的修车铺。

　　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当徐既明抱着不那么鲜艳的玫瑰花出现在夏阳家门前的时候，气喘如牛。

　　他抬手敲了敲门，却没有应声。

　　徐既明掏出手机打电话，却提示夏阳关机了。

　　“这么晚了，会去哪里？”徐既明皱眉，又拨通了韩睿的手机，对方显示正在通话中。

　　徐既明又敲了敲门，这次对面的门打开了。

　　那是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她揉着眼睛问：“帅哥，你动静小点，我明天还要上课呢。”说完看见他怀中的玫瑰花，突然捂住了嘴，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来。

　　“你找对面的哥哥吗？”

　　徐既明道：“你知道对面的住户去哪了吗？”

　　“不是在家吗？”小姑娘双眼放光，穿着拖鞋冲出了门，敲了敲夏阳的房门，又顺着猫眼往里看。

　　“在家的呀，我哥哥说他一直在家的。”小姑娘有些困惑，“可能是睡着了吧。”

　　“睡了？”徐既明心里有些不安，这么大的动静，也该醒了。

　　是不想见他吗？

　　徐既明心中发苦，他站在门边轻声道：“阳阳，对不起，我错了，你开开门吧，我有话对你说。”

　　那个女孩儿在一旁帮腔道：“是呀，开开门吧，这么晚了他在这敲门，吵人睡眠。哥哥你就可怜可怜我这只高三狗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徐既明有些愧疚的看着她，女孩儿冲他眨眨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夏哥哥，你就开开门吧。有什么误会当面说开了就好了，夏哥哥。”

　　徐既明和女孩儿轮番劝说，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房间里静悄悄的，徐既明眉头皱了起来，心头闪过一抹不安。

　　他拍了拍正在和猫眼大眼对小眼的女孩问：“能借我一样东西吗？”

　　·

　　一个头发乱得像鸡窝的男人口中叼着烟，蹲在地上捣鼓着。

　　女孩儿冲徐既明笑道：“你放心吧，我哥哥就是干这一行的，什么锁都能给你开了。”

　　叼着烟的邋遢男人哼道：“这么晚了，我要加钱。”

　　女孩拍了他哥一下，“都是邻居，你好意思。”

　　“去去去，赶紧回去睡觉。”男人说，“明天不上课了？”

　　“好了。”男人后退一步，拉开门：“开了。”

　　徐既明抱着玫瑰花走进了一片黑暗的房间中，啪嗒，他按亮了灯。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徐既明痛苦的按住了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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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诗的名字是《抉择》
席慕蓉老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