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明出灿阳》莲舟轻泛

49、四九

　　徐既明在外面喊：“夏阳，饭我都盛好了，你快点。”

　　“来了。”夏阳一个翻身从床上站了起来，飞快的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徐既明正端着一叠西红柿炒鸡蛋往餐桌走，见到他挑了挑眉，无奈道：“少爷，能请您快点吗？”

　　夏阳抓了抓头发，咧嘴笑了笑，飞快的闪进了卫生间。

　　·

　　夏阳洗漱完毕，徐既明递了双筷子过去，他说：“你多久没收拾屋子了？花了我一个早上才弄完，还有你冰箱里怎么什么都没有？一直吃外卖对身体不好，营养不均衡，一会儿跟我去超市买些东西。”

　　夏阳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粥，那应该是家里仅剩的一点米了，清汤寡水的，也不能称作是粥了。他夹了一筷子青菜慢慢吃了。气氛十分融洽，仿佛像是回到了以前，家的感觉。

　　夏阳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徐既明，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比如说，今天的徐既明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语调神态还和往常一样的温柔自然，但是自始至终他都躲避着自己的眼睛，不于他对视。

　　终究是介意的吧！

　　夏阳眸光微暗，他将筷子整齐的搁在碗上，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漫不经心。

　　“我刚刚在卫生间的时候想起来了。”他说，徐既明嗯了一声扫了他一眼又荡开视线，表示自己在听。

　　夏阳一只手撑在桌子上，灿烂的笑容里隐藏着不安：“我昨天啊，好像又亲了你一口，是不是啊？”

　　徐既明沉默。

　　“哎，你别不说话吗？我刷牙的时候那画面一下子就闪过去了，原来是真的啊？”夏阳声音里都带着点点笑意，细听的话，却能感受到他语调中细微的颤抖。

　　夏阳道：“我原来还以为自己酒品挺好的，没想到竟干出这种事。那什么，有时间请你喝酒，就当是赔罪了，你也，嗯，别往心里去。”

　　夏阳道：“真的，这次不是因为心里不好受，想要拉住你，就是喝太多了，我酒量不太好。你可别因为这事又一走七年。我真的第一次喝这么多酒，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这种事，大家都是男人，就……别介意了，当个笑话好不好？”

　　你说的，我喝醉了。所以喝醉了做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当真？我亲你了，这次你没有推开我跑掉，是不是证明在你心里我这个朋友的地位很重要？

　　“笑话？”徐既明垂着眼睛，重复着这个词，声音平静如水。

　　夏阳擦掉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也不管徐既明看不看得见，点了点头，声音沙哑道：“是呀，你看那些电视剧、电影，男人与男人接吻大家不都……当成笑话吗？”

　　是呀不都，当成笑话吗。

　　可是那有什么好笑的，他们有什么可笑的？

　　夏阳觉得自己鼻子发酸，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将从心底泛上的那股酸涩压了下去。

　　他坐直了身子，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没有任何一样，他说：“你，不会很介意吧？那，那你打我一顿吧？”

　　徐既明却笑了，他低声说：“我打你做什么。”

　　夏阳说：“真的？你原谅我了？”
　　徐既明点了点头，夏阳声音有些发紧，他说：“那，你看看我。”

　　徐既明叹了口气，直视着夏阳的眼睛，说：“我不怪你，行了吧？快吃饭吧，都凉了。”

　　夏阳松了口气，重新拿起筷子却见徐既明站了起来。
　　他仰头问：“怎么了？”

　　徐既明说：“我吃好了，突然想起来给你带了东西还放在车里，我现在去拿。”

　　夏阳起身说：“是什么？我跟你一起去吧？”

　　徐既明摆了摆手，拿过沙发上的外套往门边走：“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你快点吃饭吧，一会儿真的要冷了。”

　　徐既明换了鞋子，将手放在门把上，却没有拉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关于昨天的事……”

　　夏阳心下一紧，强笑道：“什么？”

　　徐既明面色温柔，他凝视着夏阳的眼睛，说：“关于昨天的事，我不认为那是一个笑话，那只是……一个意外。”

　　“你放心，我不会介意的，以前年纪小，不踏实，现在不会了，我们现在怎么样，以后也不会有所改变。”

　　·

　　桌上的菜终究是冷了，夏阳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他半拧着身子看向那扇紧闭的大门，稍长的刘海遮挡住了他的眼睛。

　　——“我不认为那是一个笑话，那只是一个意外。”

　　真好，夏阳笑起来。他想，我也不觉得那是个笑话，可那，也不是意外。

　　他终于拿起筷子，将桌上已经冷了的饭菜全部吃完。

　　微冷的水将碗盘冲刷的干干净净，夏阳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徐既明方才说的那句话。

　　“以前怎么样，以后也不会有所改变。”夏阳低声重复着这句话，轻轻地笑了起来，他叹息般的说道：“可是，早就已经不一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