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梦境之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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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还是没有放晴。
我盯着窗外的雨幕，觉得真是活见鬼。北方哪儿来的这么多雨？跟梅雨天似的。
到处都是水，不过，可能也是因为雨已经下了一天的缘故，今天来理发的人比昨天还是多了一些。但是我还是闲得慌。
手机一直拿在手上，老想发短信，但是又觉得，还没确认关系呢，就这么着，有点太黏乎了。所以总是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到了点发送的关头，又给删了。到头来到头去，总共就发了个早安和吃饭了吗，倒是他还是嬉笑怒骂的。结果倒弄得我很不解风情的样子。简直坐立不安。
我还是很介意他说的有性命之虞的事情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他平时都在干什么，他做的哪件事可能是有性命之虞的呢？表面上看，好像没有。
但是人光看表面是没用的。就好像我，估计所有来理发的人都会觉得我挺正常的，挺利落的，嘴皮子快，但是绝对不可能有人知道我失忆这回事。不...也不见得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我还记得潜第二次来找我的时候，他坐在那里，但是连以往最八卦最好奇的大妈们都假装他不存在时的情形。看起来，这些大妈好像是知道什么的。如果她们其实知道林潜的事，那有没有可能也知道我的事？
真的，其实连大妈都是十分难以捉摸的状态。我现在的生活看起来很简单，其实却是一团迷雾。我有点害怕这样的谜团下面到底是什么。
越是害怕，我就越是想和潜在一起。这种感觉极为迫切而真实，我自己都没法反驳。真是，我这是整个人都不正常了吗。
对了，潜的伤势如何了？
我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我估计明天就会完全好了，你就尽管放心吧。”
“...”我不是很放心...
好像猜到了我在想什么一样，潜忽然问我：
“我去找你如何？”
“诶诶？你不是...”
“难道你见到我还会不放心吗？”
“不...你还是躺着吧...”
“楚格。”
“潜？”
——我其实很喜欢这样互相喊对方的名字，但是每次他喊我的名字，我都摸不清他下一句话是什么。
“一日不见，如
隔三秋，问君知否。”
我傻傻的对他说：
“知矣。”
“既然你不愿意我去找你，那你就来找我吧。”
我居然无法反驳。
于是我就沿着那条湿漉漉的道路又回到了他的房子。没有想到的是，在半路上的时候居然天晴了。
夕阳在水面上的倒影，泛着淡淡的浮光，摇曳不定的样子，真像是一场异常美丽的人生啊。
我一直都觉得，过于美丽但是还能够存在于世的东西，都有毒。
当我去敲门的时候，他为我开的门。看样子，他确实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心照不宣对视而笑。
“约会喔。”
我往沙发上一躺。
“人生第一次约会，应该做点什么呢。”
“你是想看电影，玩游戏还是喝点东西？”
“不知道诶，先弄点喝的来吧。”
不过，这种看起来很像“恋爱”的状态实在是很迷人。说是一种状态，是因为我们现在也实在算不上“恋爱”。
惨淡的人生中出现了一个男孩子。每天和你短信，聊天，一起到处走一走。下午的时候是蛋糕和奶茶，在晚上就靠着关东煮和啤酒，用无辜的笑声来下酒。去对方的生活空间和工作场所里混个脸熟，顺便虐虐狗，一起吵架，和好，过一点富裕或者贫穷的日子。
每天在一起都做些无聊而平凡至极的事情，但是却还是想在一起。
这就是爱情吧。
但是很遥远啊。什么时候能够坦荡的，光明正大的，没有心机和阴影的过这样的日子呢。
所谓的应召女友或者男友不就是为了这样的错觉诞生的吗。然而，用钱买错觉，感觉比面对残酷的现实还要悲哀。
“给你可乐。”
然而我眼馋的是他那瓶冰镇啤酒。
“喂喂，为什么你可以喝啤酒？”
“因为…”他指了指自己，“成年人。”
“…我靠，不行，我也要喝。”
“未成年人不是禁止饮酒的吗？”
“你还管得了我？”我也不管那么多，拿起他那罐冰镇啤酒就开始灌。
“看样子你只好再来一罐咯。”
潜一脸无奈的看着我，弄得我心里很不忍。
“我记得第一次喝酒是九岁左右吧。那次是给人灌的。”
“灌？”他似乎很惊讶，“有人给一个九岁的小女孩灌酒？”
“是陈雅文灌的，他偷喝酒被他爸暴打了一顿，他就跑到我这里来撒气。我那时候也傻，一看叫他就像看见鬼一样，他让我喝我就喝，他让我停我才敢停。”
“那你后来醉了吗？”
“嗯。坐着的时候还没有感觉，站起来当时就不行了。”
“后来被人知道了吧？”
“是啊，后来被爷爷奶奶知道了。”
“那个陈雅文一定又被暴打一顿。”
“你猜错了，是我被暴打一顿。”
“啊？”
“我爷爷奶奶当时说了很多话吧，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我听得一头雾水，最后终于咂摸出他们想说什么了。他们说的是‘雅文让你喝酒，你居然敢喝醉’。”
“…神逻辑。”
“现在想想很可笑吧，但是当时被骂也觉得很正常。”
说完我又喝了一口啤酒。
“那个时候的生活只有被人欺负和逆来顺受而已。”
“那你是什么时候结束这种生活的呢？”
“什么生活？”
“这种完全麻木的状态。”
我安静了一会儿，大概半分钟的时间，这期间我除了喝上一口酒，就是用指关节无声的敲着桌子。我心里在犹豫，是否对他说出真相。
“…我不知道。”
“？”
“我不知道，潜，我以前的记忆是断裂的。我曾经经常用白纸列出顺序图来整理我的记忆，但是永远走一个断档，那个断档的记忆我想不起来。”
“一个断档？”
我意识到自己还是不自觉的就说多了。再说下去必然会说到一件事，一件我发过誓，再也不向人提起此事，但是，偏偏在潜的面前我总是过于放松。
我唯恐一旦说出来，潜看我的眼光就会变。这件事听起来奇怪而且有些耸人听闻。虽然希望与他确立一个明确的关系，但是在现在这么暧昧的阶段我还是不说为妙。于是我决定混过去。
“呃，我都说了我忘掉了，我能记得的就是这么多啦，我们换个话题吧。”
我本来想问他是怎么当上鸭子的，但是他先开口了：
“那个陈雅文，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愣了一下，有很多的记忆碎片裹挟着一点伤感，忽然向我袭来。
我低下头，愣愣地盯着桌角，那里有点掉漆的痕迹。
“陈雅文比我小两个月，他是我有交往的第一个男生。”
“等会儿，”他皱起眉头，“什么叫有交往的第一个？”
“就是别的男生谁都不能靠近我，但是他想怎样我家里人都不管那种。”
“听起来你父母很纵容他啊。”
“父母？并没有。他们长年在外，实际上都是我爷爷奶奶在纵容他。理由似乎是他们家很有钱，但是后来我知道其实他们家根本没多少钱，至少没有我们家有钱就对了。”
“既然你们家有钱，你怎么这么小就出来挣生活了呢？”
我没法回答他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早出来生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家现在没有钱了，我父母死了。”
“怎么会…”
我很不自然的笑。
“钱，都在陈雅文他老子和老娘的账户上。”
这时候他也沉默了。这听起来是个豪门争斗的故事，但最可笑的是，作为故事主角之一的我在十岁以前根本不知道自己父母是做什么的，而且一直以为自己家里一定很穷。
喝了酒之后，我的话匣子也被彻底打开了。关于我们两家的事情我没有再说，但是关于陈雅文，我给潜讲了一个故事。
在此之前，我已经很久没有对人说起和陈雅文有关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梦境之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