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追寻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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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顾忌自己腿脚还没好利索，因此走得特别的慢，早上七点多出的门，到河边已经九点多了。
天气热了起来。河岸上人烟稀少，时间好像静止了。
我在河岸边坐下来略作休息，同时看着那座桥，心不在焉地琢磨着它和梦里看到的有什么不一样。
然后我看到了今天桥上的第一个行人。
这本来没什么稀奇的，不就是一个行人嘛。
可是我的目光却好像黏在在了那个我不认识人身上。
她扶着栏杆，极为缓慢地移动到了桥的中间。
那是个年轻的女人，头发很长，我离得远还没法完全看清她的容貌，只能依稀地感觉她是挺清秀的。我有点纳闷，这个人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普通的很，但是为什么我就有种一直盯着她看的冲动？
我仔细地分析了一下刚刚看到她的全过程，没感觉有任何不对…不，其实是有一点不对的，就是她移动的过程。
桥是有围栏的，而被围栏遮住的她的腿，我只能在间隙的地方才能捕捉到动态。虽然间隙很小，但是很密集。就是这样的分割让我察觉到了异样。没错，就是她步幅的大小和频率。
仔细地看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她有的时候迈的是小碎步，有的时候是大步前进的，体现在她上半身的效果就是她好像在走走停停。还有就是，她的上半身也似乎一直有些不稳，只能扶着栏杆才能勉强保持走路的姿态。
——脚步虚浮。对，就是这个，她的脚步不稳。所以即使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却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这样的一种走路的姿态着实奇怪，好像是…失魂落魄似的…
失魂落魄，这真的是一个很悬的词，尤其是在你远距离观察一个行人的时候，用这个词来形容似乎过于主观了。但这就是我对于她的感觉，毫无疑问。
这个时候，她也看见了我。
我一惊，顿时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继续看又不礼貌，不看那不就暴露了什么了吗。结果我还是厚着脸皮继续看着她。
她也一直盯着我。距离比较远，我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是我能感觉到她也在看我。
我们对视了有一会儿，然后她慢慢地低下了头，注视着没有波纹的河水。
我也不禁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去。
河水说不上清，但也不是太浑浊。它看起来像是处在一个混沌的状态。
——这水能有多深呢？
我忽然这么想着。
其实多深都不要紧，因为我会游泳。
但是…
——这水能有多深呢？
这个想法让我的心头一惊。
这女人…要跳河？这有可能吗？
我一开始觉得有些荒谬。因为我倾向于认为这条河绝对淹不死人，但是再想一想桥上这个女人的精神状态…我还是改成绝对淹不死我比较合适。
毕竟喝醉了酒淹死在浴缸里的人也是有的。水这东西要杀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是应该跑上去阻止她还是…最后我还是只能在原地看着。
我盯了她半天，她也盯了我半天，最后，她扶着栏杆，又慢慢地退下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倒也不是为了别的，毕竟别人要自杀总有她的理由，只是我还不想背上一个见死不救的名头。
看着她慢慢地踉跄着走远了以后，我也不愿意再久留，迅速地离开了这个不祥的地方。这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
饿了怎么办？那当然是回去啊！家里还有不少昨天外卖的剩饭。不要问我为什么不自己做，我昨天改东西改得头晕眼花，哪来的功夫。
但是一想到早上离开家的时候，归来的林潜那冷硬的态度，我又卸了气。
回家，不回家，回家，不回…
还是回去吧。
回到家里，眼前的一幕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让你回来的？”
林潜冷冷地问道。
“我…”
他趴在床上，上半身□□，下半身则用床单松松地遮住，但没有遮住一直蔓延到臀部的粉色痕迹。仿佛樱花的花瓣落在了他的身体之上。
微微突出的肩胛，往里收拢的腰线，挺翘的臀部。在我面前勾勒出的他的背部曲线温暖而又柔软。
而我只有尴尬的份。这个时候只有一阵燥热烧到喉咙，大脑一阵空白。
“我回来吃饭…”
我越说声音越低，仿佛自己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梦里明明都看见过了…
“桌子上有钱，自己拿了出去吃。”
“…我有钱。”
“那你回来干嘛？”他似乎很不耐烦，看着我的眼神里都是嫌弃。
“我…”我心里一痛。
林潜怎么会是这样子的？
我不过是回来吃个饭，看见他在这里…也不知道是在干啥，纯属意外。为什么他一句解释都没有，反而对我这么凶？
别人凶我我是真的没什么感觉。如果是陈雅文那样装模作样的家伙，我反而还觉得很好笑。
但这是林潜。
我举目无亲，来到这里是为了谁？
但是现实狠狠地打了我一个耳光…不，也许，一开始我就全错了。
我不应该对一个梦寄予这么大的希望的。梦就是梦。
于是在这个破碎的梦里，我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林潜，我只是回来吃饭的，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我尽量显得放松一点，一字一句地和他解释道。
“既然不想冒犯我，那你怎么还不走？”
——他不说还好。我这下是真的火了。
“林潜，别的不说，房子中间这帘子，我走的时候是拉开的吧？”
——越愤怒，越冷静。
“齐云赫！”
“你在我的床上藏了什么？”
——在梦里，他说过，他从来不会带人回家。
可是这里不是他在河边的家，而我的梦也已经醒了。
他的神色变得愈发严峻起来，紧紧的抓住自己身下的床单遮住□□，顾不得狼狈就要来阻止我。
我根本没打算和他商量，伸手就揭开了那张帘子。
光线透过来的瞬间，我的脖子又被人掐住了，又是一阵对我来说辨识率百分之百的男士香水味道传来。
瞬间有一种绝望的感觉传遍了我的四肢百骸。
“林潜，你居然敢跟她好！”
只是这一次，陈雅文，你啊，叫的却不是我的名字。
“我…”
林潜似乎着急解释，然而最终什么都没有解释出来，所以我也不想知道他到底是向谁解释…我，还是陈雅文…
我想起了他右耳上的耳钉，和陈雅文的那枚看起来如此的相像。我想起了他的神态，在我提及陈雅文的时候，仿佛在提及一个故交。
“陈雅文长的可是祸国殃民。”
“你会明白究竟谁才是祸国殃民。”
喂喂，你们还真信了啊？我就是都你们玩的，还真以为自己能祸国殃民啊？就你们俩这能耐，也就祸害祸害我了——你俩算老几？
梦里的时候，我可以毫不犹豫地把陈雅文摔在地上，只因为他打破了林潜的头。但是现在，我已经连抬起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整个人，都好像坏掉了。
陈雅文笑得浑身都在发颤，连带着禁锢住我的手臂也十分地不稳，给人一种极为神经质的毛骨悚然之感。
“哈哈哈哈哈…哈啊…齐云赫啊齐云赫，这就是你费尽心机逃开我的结局，你看见了吗？你想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嗯？”
“…”
“你以为你逃得开吗？你有什么资本，嗯？所有你喜欢上的东西，最后都会被我抢走，这滋味如何？”
“喂，为什么不说话？已经屈服了吗？”
我只是抬起头看着林潜。
“谁说的我喜欢你？”我问他。
“我告诉他的。”
“你也太自信了吧？”我嘲笑他。
“你觉得你的示好会有谁看不出来吗？”
“我靠，谁跟你示好了？”
“你说呢？”
“…”
他坐在床沿，神色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两样，有些冷静得过分：
“如你所见。我和陈雅文很多年前就认识，远在认识你之前。他这次来，就是为了和我在一起的。我们是恋人。很抱歉，我之前没有告诉你。”
我握紧了拳头：
“即使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信的，林潜，你不是这样的人。你给我解释。”
林潜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不要作出一幅很了解我的样子好不好？我们总共才认识了几天？”
我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发现这是句事实。
我试图仔细地酝酿出一句什么样的回复，可是发现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末了，我弯起嘴角，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那么就祝福你们了。”
林潜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那么我就收下了。”
我点点头，发自内心地说道：
“你们俩确实很般配。”
然而我身后的气息越发躁动：
“喂，你不是喜欢他吗？”
“是吗？我也觉得我自己应该喜欢他的，”我很认真地回答他，“但是到今天我才发现，我的喜欢也就值这么点。”
后面的人浑身抖得越发厉害了：
“呸！贱胚子果然就是贱胚子 ！喜欢什么人就这么随便吗？我看你这辈子也就只配在我家里当条母狗而已！”
“那咱俩配一对儿吧。”
“我呸！”
就算到了现在，我还是改不了没事揶揄陈雅文两句的习惯。我大概没有救了。
我现在还能做什么呢？任他俩摆布吗？
对了，这不是我睡觉的地方吗？我的包呢？
我试图转动视角去寻找我的包，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包放在地上。幸运的是，拉锁还是拉上的。
但是我动作可能有点大，因为陈雅文明显察觉到了。
“你还想打什么主意？”
他说着又用力把我的头掰到一遍，脖子一阵剧痛，转头变得更加困难了。
他的气息带着薄荷的凉意，如数喷到了我的颈部。痒死了。
不知是痒的，还是装的，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哎…陈雅文，林潜看着咱们呢，你的东西就这么明目张胆地顶着我不太好吧。”
时间仿佛停滞了两秒，我特意瞟了一眼林潜。他不是一直一幅淡定得不得了的样子吗？现在脸色也跟吃了苍蝇似的，还特意把下半身的床单往上拉了一点儿。
陈雅文倒好像石化了，我看到他的耳垂瞬间红得像要滴血，大喊道：
“你说什么呢混蛋——”
——我能给他这个机会吗？
就在他被震住的时候，我狠狠地把他困着我的左手手肘一拧，他吃痛得把没说完的话都咽了下去，然后我的右脚趁机对着他的膝盖一勾，他失去了重心，眼看就要摔倒。
在他摔倒之前我就把地上的包扔出了窗外。
林潜神色大变，上来就要阻止我。搞笑呢？拿床单使绊子么？
“痛痛痛…”陈雅文还在原地哀嚎。
我双手一用力翻出了窗子。
这里是二楼，然而一楼的人家有个顶棚，这个我是知道的。
没有完全痊愈的左脚膝盖一阵剧痛，但是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我挎了包就跑。
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外头烈日当空。现在是中午吧。
眼睛里辉煌的色彩无言地晕开，我胡乱擦了一把，想要擦掉什么可笑的东西。
——我并不打算束手就擒...不，请让我先就这么束手就擒上一小会儿。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追寻之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