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get了换脸技能》小T说

6、奇迹

　　对艾森的菲利普侯爵来说，今天依旧是郁郁不乐的一天——每天都是郁郁不乐的一天。从在床上睁开眼的第一刻起，周遭的一切就在不停提醒他无趣的现实：先是躺在他身边的、鼾声如雷的妻子，再是拿各种琐事不停烦他的管家。
　　以他23岁的年纪来说，菲利普侯爵的心思十分缜密沉着。他并不是那种只懂享乐而不学无术，追求华服、排场和美食的贵族。先前在母亲的引导下，他通过一番争抢才夺得今天的位置。他的家族成员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可等他坐稳了位子，一切却不可避免地变得无聊了。他内心盼望干一番大事，却没什么大事可做。他盼望婚姻能给自己带来刺激，结果却是雪上加霜——他的新婚妻子，萨其亚的克丽斯汀，外貌和性格都索然无味，还是个滥饮无度的酒鬼。菲利普偶尔勉强和她同床一次，平时尽量不与她见面。
　　于是菲利普的生活中不可避免地多了一个不光彩的部分：就是持续不断的通奸。没错，他并不是清教徒。
　　过去的一年里，侯爵很是打起了精神：因为农民、矿工和平民起来造反了。他深以为这是显示自己能力的好机会，积极地募集了军队前去讨伐。原本他想，敌方是群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对抗自己手下的正规军无异于以卵击石。可事实证明，这场战争要比他预想的困难得多。叛军动辄就钻进山里，像捉迷藏一样和他们绕来绕去，不时跑出来骚扰一下，杀害士兵、抢夺物资，然后立刻逃回山里。这给侯爵带来了莫大的苦恼，也带来了莫大的乐趣。
　　然而到了五月，这场战争也以不计其数的平民被屠杀为尾声，落下了帷幕。被杀的人们当然并不全是士兵，绝大部分可能只是老弱妇孺，不过没人在乎。
　　而侯爵生活中少有的乐趣，也随之丧失了。“威廉·基什内尔死了。”他常这样想，而且心中莫名其妙地感到悲凉，“人活着的时候再怎么努力，最终不也是这样的结局吗？”
　　不过今天发生了一件稀罕事，让他觉得有点惊喜，那就是莫里豪森的马库斯·纳格尔狼狈不堪地跑过来，非要求见不可。菲利普同意见他。一进大厅，书商就一下扑倒在地，脸色铁青，气喘吁吁。
　　菲利普半是嫌弃半是同情地望着他。纳格尔浑身上下被泥水浸透又被太阳晒干，所以整个人包裹在泥土结成的壳里。他的帽子丢了，脚踝肿得吓人，双眼又红又肿。
　　不用问，菲利普侯爵就看出他被人抢劫了。他叹口气，吩咐仆人搬张椅子过来。
　　马库斯算是他的朋友——好吧，马库斯就是他的朋友。可贵族和平民间是没有真正的友谊的，菲利普心怀倨傲地想。但尽管如此，自己仍有责任关怀照顾他，这也是贵族该有的风度。
　　惊魂未定的马库斯在旁人的搀扶下坐上椅子：“大人，我恳求您，”他的声音颤抖着，“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派人剿灭豆子坑的强盗，救……我是说取回……”
　　“你丢东西了？”菲利普打了个哈欠，问。
　　“是的，大人。是……我的传家宝。我旅行时带在身上，结果被抢走了。”马库斯脸一红。他不好意思说请堂堂艾森侯爵发兵是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仆人。他怕遭到耻笑。
　　“豆子坑变成强盗窝了。有点意思。”菲利普侯爵摸摸修剪得很漂亮的髭须。他根本不信有人会在旅行时把传家宝带在身上，这种小谎在他面前苍白无力。
　　关于马库斯那个神奇的仆人和他妖魔般的长相，菲利普早有耳闻。马库斯宣称这是上帝对他善心的回报，这在侯爵看来很蠢。不过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丢在豆子坑了……只不过不是东西，而是人罢了。
　　侯爵不在乎区区十来个强盗，然而马库斯激起了他的好奇心。“我会派人去的。”他说，“而且我还想亲自去看看。”
　　马库斯惊得白了脸：“大人，您……”
　　“你呢，为什么不暂且留在这里，找个医生治伤？”
　　“不不不。”马库斯忙不迭地站了起来，“我必须得跟着去才行，不然……”
　　他支吾了半天也没编出合适的理由。菲利普幸灾乐祸地看着他那一脸窘相，没再说什么。
　　就这样，两个骑士、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侯爵本人和书商，一行人浩浩荡荡向豆子坑挺进。马库斯骑在马上，满脸忧愁。他怕塞弗林已经死了，更怕士兵把他当成强盗杀死 ——他的容貌看起来实在不够友好。
　　剿匪战斗倏忽间就结束了：面对突如其来的强力突袭，这帮强盗根本不堪一击，横七竖八地死了一地。马库斯跳下马，赶在所有人前面往矿坑深处冲去。
　　“他这是疯魔了吧。”侯爵觉得好笑。他想尾随马库斯进入矿坑，可骑士不愿里面的土灰弄脏他丝绸做的华服。
　　他等在外面，一边在草地上踱步，一边等待。过了不久，马库斯在两个士兵的帮助下从洞里拖出一副担架。菲利普好奇地望过去，可马库斯立马警觉地解下斗篷，把担架遮了个严严实实。
　　“找到你的传家宝了吗？”菲利普略带嘲讽地问。
　　马库斯满脸凝重地向他走来，鞠了一躬：”大人，没找到，不过找到了我失踪的仆人。如果您原谅我，我就先带他回去了。他……情况很不好，我不确定能不能救得了他。衷心感谢您的慈悲。“他又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塞弗林努斯确实伤得很重，不过这还不是让马库斯忧虑的主要原因。除却他身上两处箭伤和几处刀伤，以及持续不退的高烧，他的脸发生了可怖的变化。那些肉瘤样的东西，就像被煮沸的水泡一样膨胀起来，而且越来越大。他整个脑袋就像肿成了原先两倍大。
　　马库斯请来了当地有名的医生。他们给伤员细心地处理了伤口，对高烧和他骇人的脸却束手无策。脸的问题，就算再有经验的医生也从没见过，更说不出所以然。至于高烧，“只有靠他自己了。”
　　主啊，别让一切再恶化了，马库斯祈祷。即便是他，也不时觉得快要触及自己忍耐力的极限。塞弗林救了他的命，如果以此换来的是他变成这种样子，上帝未免也太残忍了。
　　一天一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像熬糖浆一样，鲜红的水泡越来越大，越来越透明，鼓到极限，里面满是浑浊的液体。如果用针戳一下会怎样？会爆开吗？里面的液体会溅得四处都是吗？
　　当然，马库斯肯定不会去做这种傻事。
　　两星期过去了，塞弗林依旧昏迷不醒，整个人烧得滚热。他呼吸困难，发出像拉风箱一样的声音，每天晚上马库斯都听得寒毛直竖。可他却顽固地不肯死。马库斯束手无策，于是他又去瓦尔登贝格请了更有名的医生。那个板着脸、留着白胡子的老头严肃地盯着病人看了半晌，而后摇了摇头。
　　“没治啦！”他边摇头边说，“我怀疑他的脸是由霉菌感染造成，这种病是从东方传来的。您看见里面的液体没？传染性极强，我建议您离他远一些。“
　　“可是，我要是远离他，谁来照顾他呢？”
　　“照顾？”老头挑起眉，“您再怎么照顾他也没用啦。我劝您，趁早把他抬到荒郊野外去吧！他已经被死神抓到手里了。难道您想被传染吗？”
　　马库斯一听，顿时热泪盈眶。可是想想也没有其他办法，再者……
　　他确实不想被传染。
　　虽然满心羞愧，他还是不敢再毫无顾忌地进塞弗林的房间了。整夜，他满眼通红地坐在书房里，一边喝酒，一边翻阅着塞弗林写的笔记。唉！塞弗林打包好的行李还堆在墙角，想来只是昨天的事。他不愿进入森林，可自己就是不听！
　　应该听从医生的建议，抛弃他吗？应该眼睁睁地看他继续受苦吗？为什么上帝就不能终结这一切呢？
　　马库斯心乱如麻，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第二天等他醒来时，因为喝了太多酒头疼欲裂。他发了一会儿呆，站起身来，头晕眼花地向二楼走去。
　　他怀着沉重的心情走进病人房间，希望一切都已结束。他盼望塞弗林已经僵硬地挺尸在床上，不再发出那种拉风箱般恼人的噪音——
　　塞弗林确实不再拉风箱了。但他并没死。
　　实际上，他已经完全清醒了，此刻正迷茫地坐在床上观察自己的处境，同时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惊异于被自己躺得皱巴巴的睡衣和乱糟糟的头发，试图把它们捋平整。听到门口有动静，他本能地一抬头，正对上马库斯的目光。
　　天哪天哪天哪——
　　马库斯跄踉几步，喘着粗气靠在墙上。他死死盯着对方的脸，脸像石灰一样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自己昨晚喝太多了！一定是这样！
　　上帝显灵了！万能的慈悲的上帝啊！
　　映入他眼帘的，已不是一副丑陋的怪脸，肿胀的水泡也消失无踪。这是一张崭新的、典雅精致的人类的脸庞，只有在传说和诗篇中才会出现。
　　面对他的讶异，塞弗林露出不明所以而难为情的微笑。马库斯想解释，但他说不出话来。这世上真的有神迹！就在此时！就在此地！这只能是神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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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腹黑2号登场。这是个坑货，专业坑傻白甜三十年。
历史原型人还不错，但也有黑点。。不是说贵族不好，至少在那个贵族即将覆灭的时代，绝大多数都不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