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岸》咫尺天涯

10、第9章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蓝斯，你看这条鱼是不是很大？”我兴奋地晃动着我的收获。
　　“少得意，你小心点，别掉进湖里去。”蓝斯笑着对我说。
　　“放心吧。”我把鱼放进篓里，抖了下，好沉，“够我们吃好几顿的了，”我开心地跑向蓝斯，“我这么能干，你拿什么奖励我？”
　　他宠溺地刮了我一下鼻子，“你个贪得无厌的小东西，天天问我要奖励，想榨干我啊。”
　　“没有奖励啊？” 我嘟着嘴，像孩子一样撒娇，“没奖励那就亲一个，就亲一个好不好？”
　　“真是的，我该拿你怎么办。”
　　“呵呵。”我就知道，蓝斯一定会满足的我，因为他是我最最亲爱的蓝斯。我闭上眼睛侧着脸，等待甜甜的一吻，没想等到的却是清脆响亮的一个耳光，脸火辣辣地痛，耳朵也嗡嗡做响。
　　睁开眼睛，蓝斯不见了，站在我面前的变成了艾西莫。“下贱的东西！你想对蓝斯做什么？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呼地一面镜子就突然出现在面前，就在我正前方，我吓了一跳，镜子里面的根本不是人，撕掉一半的头皮，耷拉在后脑勺上，露出白森森的头骨，脸上都是蚯蚓似地疤痕，牵引地整个脸都扭曲了，一条刀疤硬生生地把鼻子切成两半，左边地嘴角往下斜着不时地漏出浓稠的黑血，“这不是我！不是我！”我把镜子砸了个西吧烂。
　　“蓝斯亲亲我呀。”他模仿着我的声音，“你也配！你这个从地狱爬出来的肮脏的灵魂！ 看看你自己吧，这就是你！你还想沾污蓝斯的圣洁吗？滚回你来的地方去吧！”他话音刚落，一个又一个，腐败的尸体就不断地从湖里冒出来，眼珠耷拉在眼眶外面，没有皮肤的肌肉扑扑地跳动，蛆虫在肌肉里来回穿梭，他们一步步缓慢地向我走来，伸手在招唤我。我想逃，却一动也不能动，想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我看到蓝斯在小屋门口看着，只是静静地看着。
　　艾西莫走过去，揽着蓝斯，两人亲昵地相视而笑，然后进屋关上门。
　　腐尸拉住我，指甲抠进我的身体，一边撕着我的皮肤，一边啃噬着我的肉，一边把我拖进湖的最深处。
　　“蓝斯！救我！不要丢下我！蓝斯~蓝斯~~~”

　　又是这熟悉的黑暗，不规则地左右颠簸，我还是我，穿着奴隶的衣服，怀里还揣着的是进森林要找的那种灰色的果子，这到底是囚车还是运送灵魂的黑匣子？或者我根本从来未曾出去过？我摸着冰冷的墙面，心也跟着寒起来，宁愿是死了。蓝斯，阿宝……
　　从一个黑暗转到另一个黑暗，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我醒来时起就再没有见过一个人，没听到一点说话的声音。每天黑暗中都会有一双手从一个很狭小的窗口送进食物，从那缝隙间透出的一点点微光，成了我每天的向往，我依靠着这一点残羹冷炙维持着我的生命。我吵过闹过，绝过食、撞过墙，可是没用，醒来还是在黑暗里，只是平添了一些伤口罢了。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有的吃就吃，吃完了就睡，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有蓝斯、阿宝的存在，还是我在黑暗中做的一场美梦？不然，为什么没有留下一丝一点的凭据。

　　“陛下，前面就是神院地牢最下层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还带着厚重鼻音。
　　有人，外面有人，我趴在墙上听，细细地听，生怕错过了就再也听不到了，虽然墙很厚，但是我许久没有派上用处的耳朵变的异常灵敏，一切都清清楚楚。
　　“陛下，请留步，前面关的都是危险人物，实在不适合您亲自前去视察。”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哦，不，我今天心情好极了。我要去看看，我想看看那些穷凶极恶的人都长什么样，会不会脑袋上长着尖角，嘴里伸出獠牙，啊哈哈，真是太好玩了。艾西莫你怎么都不笑，太没幽默感了。……”
　　艾西莫，艾西莫，我脑袋里只剩下这个名字。是你，一定是你了，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蓝斯怎么会让你这么做？！放我出去！拳头狠狠地砸在铁墙上，发出哐哐的声音。放我出去！
　　“那是谁？”牢房里的响动引起了那人的好奇。
　　“一个来历不明的囚犯，他一直装聋作哑，很危险。”艾西莫回答。
　　“危险？有意思，快开门，让我瞧瞧。”
　　“陛下……”
　　“来人，去把门打开。”沙哑的声音说。
　　“将军大人，这好像不是你们军队的地牢吧。”
　　“别担心，艾西莫，有你在，还有昂古将军在，能出什么事？你再这样下去很容易衰老的。”
　　我被架着从黑暗中拖出来扔在地上。
　　光，只是几缕弱弱的烛光，已经照的我狼狈不堪。
　　“哦，天呐，真恶心。”他厌恶地捂住鼻子，往后退了两步。
　　“来人，把他关……”
　　“不，不，我还没看够呢。你瞧瞧这一头乱篷篷的头发，还有这一脸的毛，太脏了。”他好奇地绕着我转了两圈，“没意思，没什么特别的，看上去一点也不凶悍。”
　　脏，只是脏而已嘛？我还是一个人吗？稍微适应光亮后，我奋力地抬起头，寻找我的目标，眼前模模糊糊的，忽略掉边上两排士兵，前面站了三个人，一个穿着金色铠甲的威猛的男人，应该是那个将军，还有一个穿着奢华表情轻浮的男人，叫这人陛下，难道这个人就是莱特的王？目光移到最后，艾西莫。
　　我死死地盯着他，他就衣冠楚楚地站在我的面前，我却只能用眼神表示我的愤怒。
　　“陛下，这些犯人没什么可看的。”
　　“祭祀大人，干什么这么急呢，您好像在怕什么？”穿铠甲的男人略带讥讽地说。
　　“我能怕什么。”
　　“这人看您的眼神还真是奇怪呐。”
　　“将军大人，您多心了吧，如果您多花些心思用在如何对付柯赛特身上，我们也不至少失了半壁江山。”
　　“你！”
　　“别吵。”那个他们称之为陛下的男人，完全没理会那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突然惊奇地叫道，“你们看，他的眼睛是黑色的！”
　　“是的，陛下。”艾西莫看上去很严肃很平静，和在林子里的感觉完全不同，好像他是第一次看见我，现在他只是一个忠诚的臣子。
　　“是很特别，陛下的眼神果然锐利，为臣都没有发现。”显然那个将军更善于奉承。
　　“呵呵，那是当然”他好像很得意于自己的发现，“黑色的眼睛，真是特别，我喜欢，我很喜欢，艾西莫，这人我要了。”
　　“陛下。”
　　“怎么？不行吗？”皇帝挑着眉毛看了艾西莫一眼。
　　“陛下的话你也有置疑吗？”将军火上浇油。
　　“不是，只是这人身分不明，臣望陛下小心。”
　　“放心吧，我们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