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第七章 ...
-
【希特拉蓄意拨是非，呆大古不解女儿情】
卡蜜拉和玛丽走后，希特拉和达拉姆两人在驿馆呆着也没趣，也要离开，但在走之前，希特拉特意走到对大古身边，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大古提防着他再使坏，时刻保持着警惕。
希特拉咧嘴一笑说道，“我们殿下从小就是这个样子，遇到好玩的总会格外上心，但她这个人没长性，等新鲜劲儿一过就会丢在一边，再不理会。”
大古不接他的话。
“其实呢，我也知道你千里迢迢的过来和亲不容易，但是你也得认清事实，假如殿下真的下嫁给你，你能让她幸福吗？你也掂量掂量自己还剩几斤几两，你要是在加图索混的好，能被赶出去？在托勒幂谁还把你当王室宗亲来看？倘或真的有成婚那一天，公主的夫婿是个倒插门，在外人开来，不过是白让她丢脸而已。”
这话真是不中听到了极处，大古不动声色的回敬道，“下嫁与不下嫁，也要有公主殿下自己决定，也轮不到一个随从来操心。”
希特拉哼了一声，叫上达拉姆，两人扬长而去。
他的这番话虽不中听，却也有几分在理。大古此时在托勒幂只有一人一鸟相随，可以说是无依无靠，远在加图索的双亲也不能永远护着他，等他大哥一上位，加图索就更无他立锥之地了。若是长公主拒绝了和亲，再过两年，被强行配了婚，他恐怕就要被送去祭门了。
今天第一次见了托勒幂的长公主，平心而论，大古心中是喜欢的，在加图索的王室宗亲里，他见了多少温婉贤淑的姐姐妹妹，这样张扬明媚的，却是头一次遇见，不得不让他眼前一亮。
尤其是卡蜜拉的那句，“男人做得，女人也照样做得。”更是让他心头一震，不由得让他暗自钦佩。
可若是上升到婚姻，却是两个人的事，大古从小便有些细腻敏感，希特拉的话在他心里已经埋下预警，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古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凯恩。
“你怎么出来了，伤还没好，快去休息。”大古对凯恩说道。
大古一路拽着身负重伤的凯恩，走出荒原，刚一到有人家的地方，便为他寻医问药，好歹捡回一条命，凯恩要养伤，一路走走停停，又耽误了好些时日，凯恩胸前的伤到现在也没有痊愈。
凯恩只是默默的立在大古身后，并不言语。
大古突然想到刚刚自己对希特拉说的话，忙对凯恩说道，“我刚说的话，是冲着他的，你别多心。”
凯恩知道，大古指的是那句公主的事轮不到随从操心。他安慰大古道，“我知道，您放心。我要是那么想了，就对不起你我从小到大的情谊。”
自那日之后，卡蜜拉隔三差五的便会来到驿馆与大古相会，她会穿着鲜艳的骑马装，缠着大古教她习武，大古也不推辞，不厌其烦的示范给他看，但每次都小心翼翼的避免和她有肢体上的接触。
卡蜜拉学的认真，大古教的也认真，两人一板一眼，一来一回，好像真的成了师徒一般，又别有一番风情在其中。
在这个简陋的驿馆里，总有一些往来的商客愿意看热闹，卡蜜拉对此丝毫不抵触，反倒很享受别人看她和大古在一起的样子。
卡蜜拉每次过来，总有玛丽陪伴，刚开始时，玛丽还能看着卡蜜拉习武，可几次之后再来，玛丽和凯恩却同时消失不见，只等卡蜜拉回宫之时，两人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出。
大古对此，心照不宣。
半个月后，晌午时分，托勒幂王宫。
国王赫鲁斯结束了晨间议事会后，便来到了继后芙蕾娅寝殿，芙蕾娅已怀有身孕，再过几个月就要就要给王室添人进口了。
赫鲁斯今年刚四十出头，正值春秋鼎盛之际，他身材魁梧，仪表堂堂，既有国王的威严，也有身为人父的慈爱。
一进到室内，赫鲁斯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那是炙百合的香气，盛开的炙百合被插在精美的花瓶中，摆放在落地窗边的台子上。
炙百合是芙蕾娅最喜欢的花，它生着淡黄色的花瓣和橙红色的蕊，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用芙蕾娅的话说，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有炙百合在身边，就会将阴霾一扫而光。
芙蕾娅喜欢称炙百合是她的梦幻之花。
赫鲁斯走进大殿，原来自己的女儿卡蜜拉也在这里。
“父王，您来了。”卡蜜拉跑到父亲的身边，轻盈的行了一个礼。
继后也要起身见礼，被赫鲁斯制止，他说道，“你好好休息，小心别闪了身子。”
芙蕾娅温顺的答道，“是，陛下。”
芙蕾娅虽说是继后，可也不过二十出头，她生着一头美丽的金发，仪态端庄，为人十分和善，和长公主相处的很不错。
赫鲁斯见女儿也在这里，问她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啊？”
“我来看看小宝宝。”卡蜜拉笑着回答，她将手覆在王后的肚子上，轻柔的抚摸着。
“是嘛，”赫鲁斯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最近很忙呢。”他指的是这几天卡蜜拉常常去见大古的事。
卡蜜拉自然听出了父亲的弦外之音，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我就是瞎逛一逛。”
赫鲁斯坐下来，他对女儿私自去见未婚夫毫不在意，女大不中留，预先培养感情不是坏事。
他先去问候几句了芙蕾娅最近的状况，然后又问卡蜜拉，“你觉得那个小伙子怎么样？”
卡蜜拉内心埋怨父亲过分直白，她低声说道，“还凑合吧，也说不上好不好。”
“这是什么话，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托勒幂不是已经和加图索确定联姻了吗，好不好，还能把他送回去？”
“哈哈，”赫鲁斯知道女儿是看上五王子了，但他还是故意说道，“这可不一定，我的女儿一定要嫁给一个她认可的、喜欢的人，如果你不满意，我是绝不会委屈你，远远的把他赶走就是，再不然就拿他献祭，扔进门里，充了今年王室的人数，倒也干净。还怕没有好的配你。”
每年向地狱之门献祭，王室必须从宗亲中选出一人交出，以安抚民心，几百年来，从未有变。
“父王不可。”卡蜜拉忙说，“他功夫不错，希特拉和达拉姆都打不过他，他虽然武艺高强，却很和善，从不伤人。我还打算拜他为师呢。”
“胡闹，”赫鲁斯责怪道，“我托勒幂的长公主怎能拜加图索的王子为师。”但他听到女儿这样说，心里已经完全明白了。
赫鲁斯又道，“他毕竟也是一国的王子，总在驿馆住着也太委屈了，明天就搬到城郊的行宫去吧，在你们成婚之前，他可以一直住在那里。”
“多谢父王。”卡蜜拉甜甜的笑了笑，“您和母后慢慢聊，我先走啦，就不打扰你们啦。”说完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
赫鲁斯下旨之后，大古、凯恩、小翅膀就搬到了郊外的行宫居住。这里虽比不上在加图索一般锦衣玉食，但条件已经大为改善。现在大古不用为生计发愁，每天除了练练剑术，便泡在藏书阁里，流连于古籍之间，倒也十分自在。
一日傍晚，卡蜜拉和玛丽结束了一天的功课，一起用了晚膳，两人便躺在卡蜜拉寝殿的大床上，闹了一会儿，玛丽说道，“今天难得下学早，也没有别的事，要不咱们去行宫玩一回怎么样？”
卡蜜拉偏装听不懂这话，她翻了个身，背过去，说道，“去那儿干什么，我不去。”
玛丽说道，“我怎么记得前几天你还张罗要给准额驸做衣裳来着，又苦于没有尺寸，正好今天有时间，现在不去，赶上明天留的作业多了，看你还出的去。”
“好啊，”卡蜜拉又转过来对着玛丽，笑着说道，“你一口一个准额驸，叫的这样亲近，每次你到了那儿，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我看你是心有所属了吧。”
玛丽的脸颊泛起一丝绯红，她摆弄着垂下来的发丝，说道，“殿下胡说，我和凯恩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们可是清清白白。”
“哼，那我就自己去。”卡蜜拉说着起身要走。
“唉！”玛丽拉住卡蜜拉的手，“你去了，带不带尺子，量不量长短，要怎么和他说。”
“做衣服就做衣服，带个裁缝去不就都解决了，还要怎么说。”
“我的殿下，你可真是个直肠子。”玛丽将卡蜜拉按回到床上，“你见他穿着寒酸，要送他衣服，本是好意，可他怎么说也是个王室，从小富贵惯了，你突然这样，要是伤了他自尊可怎么办？”
卡蜜拉想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
玛丽张开手，用伸展的拇指和中指轻轻点了点卡蜜拉的胸，做了一个量尺的动作，笑着说道，“所以说，你还得靠我这个军师，给你出谋划策。”
“那还愣着干什么，走！”
两人乘着大车，带着翼龙卓依卡一路行至城郊行宫。
卡蜜拉到的时候，大古正翻看那本《诡画集》，这《诡画集》也不是什么孤本，只要肯花钱，多精美的版本都能买得到。
卡蜜拉从大古身后凑过去，乌黑的发丝垂到他的肩上，轻声问道，“你也喜欢太子殿下的故事？”
大古猛然回头，看见卡蜜拉，笑着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一点声也没有。”
“看你看书，就没打扰。玛丽又去找凯恩了，刚才在外面我看见小翅膀和卓依卡玩的还不错，我说了让它们别打架，就进来了。”
“卓依卡？”
“哦，那是我养的翼龙，你既然搬到这里，我也方便带着它一起出来。大古，你怎么看太子殿下？”
这《诡画集》大古从小到大也不知看了多少遍，对里面的内容同样是如数家珍。
大古想了一下，说道，“这位太子殿下，在最后的时光里，一定很孤独，很寂寞，明明在做对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明明在为所有人的未来拼死抗争，却没有一个人感激他，反而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他应该很痛苦吧。如果让他看到今天的我们，想必他只会更加伤心。”
卡蜜拉并没有把她的那套歪理搬出来，而是说道，“但是我总觉得，太子殿下其实是不怨的，虽然被骂被误解，但他知道，人类面对的是巨人和怪兽，人类那么渺小，那么脆弱，他也是无力回天，最后在门前自刎，也算求仁得仁。只不过......”
卡蜜拉在书房内踱了几步，大古也站了起来。
“只不过......太子殿下执念太深，如果有能赶走基里艾洛德人的方法，无论那是什么，想来他都会去做的。”
大古笑了笑，“说的你好像很懂他一样。”
卡蜜拉也笑道，“我就是有这种想法。对了大古，有预言说你是星宿转世？”
大古听到星宿二字，苦笑一下，“那都是些传言，不能当真。”
“给我也讲讲嘛。”卡蜜拉央求道。
“就是我出生当天，有流星雨落下来，当时的国师非说我是什么参宿转生，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又长又难记的名字。”
“我知道参宿，我听幽怜老师讲过。”卡蜜拉一提起幽怜，便蹙起眉头，一副叫苦不迭的模样，“她是我们托勒幂的国师，年轻又漂亮，就是太严格，每次都给我留好多作业。她给我讲过星宿的时候还提到过参宿呢。”
“是嘛，那她都说些什么？”
“她说......”卡蜜拉想起自己上课的时候总溜号，好些内容也记不太清了，只挑有印象的说——
“她说参宿是猎户座的大星宿，参就是三的意思，参宿有三颗主星，还说什么‘自古参商不相见’，参代表水，主权臣，商代表火与龙，主王权。”
大古觉得好笑，“王与臣不相见，那还怎么治理国家。”
“所以说，国师嘛，总是有一套自洽的逻辑。哦对了，幽怜还说，据史料记载，镇守地狱之门的四个巨人就是从猎户座来的，猎户座的第78号星云。”她看着大古，说道，“你既然是参宿下凡，难道你也是从巨人们的故乡来的？”
“怎么可能，我是从娘胎里生下来的，如假包换。”
“哦我想起来了，幽怜还说了，她说一束光要从猎户座抵达我们这里，要过去八百年呢，偏巧八百年前太子殿下许下宏愿，就把你这束光给引来了。哈哈哈。”
卡蜜拉随口说了这些，此刻权当玩笑话，并不知后来种种。
“你取笑我，我要挠你的痒！”大古伸手逗她，卡蜜拉忙闪躲。
大古一时开玩笑忘了所以，刚一碰到卡蜜拉的肩膀，突然想起希特拉的话，急忙收回手，不再妄动。
“怎么了？”卡蜜拉见大古这样，只觉得没趣。
大古立在原地不动，似是若有所思。
卡蜜拉这才想起要给大古量身材的事情，她绕道大古的身后，张开手，用中指和拇指的最大距离丈量他的身材，他比她高半札，肩宽几札，腰细几札，她弯下`身，再比量腿长几札。
“公主殿下。”大古感觉到了卡蜜拉在身后的动作，他知道她在亲昵他，也隐隐的猜到了什么，他突然转过身，如此郑重，倒吓了卡蜜拉一跳。
只听大古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然两国商议联姻，但其实现在的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五王子了，这一路走过来又两次被强盗洗劫，已经是一贫如洗。”
“你......”
“我思来想去，知道自己配不上公主殿下，就算勉强完婚，也无法带给您幸福，我大哥一旦上位，就更不能容我，我已经沦落到此境地，无权无财，举目无亲，不能再拖累殿下，不如就此解了婚约，殿下也能找到更适合你的人。”
卡蜜拉哪里知道希特拉曾经敲打过大古，她更不知道大古是深思熟虑后才迫不得已说出这番话的，听到这些，只觉得当头喝棒，一时好不委屈，她眨了眨眼，两滴晶莹的泪滴掉落下来。
她也不去擦，气道，“没头没脑的瞎说些什么，谁说我要嫁给你了？我就是守着玛丽过一辈子也不要你这块木头！你以为你是谁？！”她气得直跺脚，“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我喜欢一个人，是喜欢他有多少钱？有多少权？喜欢他家世如何？喜欢他大哥是储君？别把人看扁了！从今以后你我再也不要见面，我只当白认识你一场！”
说完转身哭着跑了出去，留大古一人在书房里打翻五味瓶。
凯恩和玛丽一直在外面赏月，只隐隐约约的听见里面的动静，本来听两人聊的挺开心，不知何时就吵了起来，凯恩留了个心，知道大古是被前几日希特拉所说的话蒙住了，才有了今天这一场误会。
凯恩探头看向屋内，小翅膀冲大古乱叫一气，此时若是它能说话，一定好好骂他几句。
凯恩无奈的摇摇头，他的这个殿下，聪明起来是人中龙凤，犯起呆来是个榆木疙瘩，他对大古说道，“殿下，您是疯了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
“就是不想拖累她我知道，你还不快去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