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终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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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木，田野，山川不断地向后退，静雨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禁感叹，现代的高铁就是舒服平稳，和大唐的马车相比简直是顶级享受。又不禁摇摇头，醒过来时，林老师在身边，日期也没变，一切只是梦而已，大唐的马车不舒服也只是梦中的想象而已。
真的只是梦吗？会有如此长而清晰的梦吗？
静雨点开了手机，手有些颤抖，她一直想查一下李恪，看看历史上是不是真有其人，但她不敢，她怕和梦中的不符，又怕和梦中的相符。最后静雨还是打出了‘李恪’两字。别多想，可能李世民根本没这么个儿子，就是真有，历史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了，都化成灰了，反正和你一点干系都不可能有。
李恪，唐太宗三子，公元619到653，才34岁？母亲炀帝女。初封长沙郡王，后封汉中君王，贞观元年为汉王，后为蜀王，贞观十一年为吴王，安州都督，贞观十七年，李世民欲立为太子，无忌固谏乃止，永徽四年，高阳公主谋反案，房遗爱为了免求一死，诬告吴王谋反，死于永徽四年二月初六。有四子，李仁，李玮，李琨，李璄，五女，前三女无考，四女为信安县主，五女为李华，宣城县主。
静雨心中慌乱无比，虽然梦中李恪没死，还当了皇帝，这不符合历史，可是梦里李恪的儿子名字却没错，李琨和李璄还是我的儿子，不，不，只是个梦而已，恋爱都没谈过，怎么会有儿子，要真穿越，李恪也不可能喜欢你，别多想，一定是梦，历史上李恪就没当过皇帝，光这点就大错特错，所以肯定不可能是真的。可是，他真的永徽四年就被害死了吗？不，别难受，他和你没关系，已经一千多年了，难受也晚了。
静雨几次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她决定再查一个人，她打出了马周两字。601到648，年纪不对，哈哈，又不符合，应该是梦，也许以前真看过相关电视剧或者历史书，然后忘了，但潜意识里知道一点点，体现在梦里，所以梦里有的地方恰好符合历史。
静雨心情轻松了不少，继续看下去。博州茌平人，自幼孤哀，家境贫寒，嗜书，武德中任博州助教，常大醉，为刺史达悉恕所责骂，愤而辞官，到了长安，做了中郎将常何的门客，贞观四年，天下大旱，太宗令五品官以上皆上封事，言朝政得失，马周代常何写了篇奏文呈上，奏文脱颖而出，太宗立即遣使召见。君臣一见如故，让他在门下省当值，贞观六年为监察御史，不久为侍御史，贞观十一年为给事中，贞观十二年为中书舍人，贞观十五年为治书侍御史兼谏议大夫兼检校晋王府长史，贞观十七年李治立为太子，马周为中书侍郎兼太子右庶子，贞观十八年为守中书令仍兼太子右庶子，贞观二十二年病逝，子马载。这些倒完全符合，只是完全没提娶了晋阳公主，要真娶公主应该会提吧，额，和一个梦较什么真，还有可能是真的不成。
查一下晋阳吧，也许历史上并没有这个公主，额，还真有，633到644，11岁就死了，和马周差了30多岁，做爹都不止，还和李恪来骨科恋，梦里脑洞真大破天际。
摇摇头，不再看手机，真的只是个梦而已，挺好的。可是很多事情，还是忍不住想，她想起父亲和马周，想起载儿和念奴的笑脸，更想起李恪，明明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她的心为什么跳的那般快，为什么那种感情那么强烈，她那么爱的男人啊，怎么会是虚幻呢，她怎么臆想得出来这样的梦呢。
火车进了一个隧道，窗外一下暗了，静雨下意识低了一下头，她好像看到一双陌生的手在自己腿上，看了看旁边的阿姨，随即她猛然一惊，那是她自己的手，她连忙抬起手，青筋凸起，枯瘦，满是皱纹，这竟然是自己的手。一瞬间，恐惧惊诧，可她随即又想到，这是不是意味着一切是真的，顿时又觉得庆幸和释然。如果回到李恪身边，陪他到老，子孙绕膝，这一切都是真的，虽死何憾。
静雨忙解锁手机，打开相机，脸变化不大，可是眼神里满是苍老的感觉，很快她看到皱纹爬上她的脸庞，丰满的脸颊慢慢凹陷，很快，她彻底成了一个老人。
对面的一对情侣依偎着午睡，旁边的阿姨玩着手机，从没看过她，没有人觉察到一个20的年轻女孩变成了60多的老太太。
火车到站，静雨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她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回学校宿舍。这时电话响了，静雨一看是林玉英。
“小雨，我才知道，你后来又用一魄换取30年，你怎么那么傻，你现在怎么样了。”
“小雨，你怎么样，你快告诉我！”
“我还能活多久？”
“我不知道，但算起来你69岁了，你在幻境的每一天消耗的时间是真实的。”
“幻境？原来如此，也挺好。”既高兴又失望，原来她真的幸福过，不过一切又似乎可笑，她的无限纠结，痛苦，原来都是虚无缥缈的，只是个幻境，她的幸福也只是自欺欺人。
“我给你买张票，你回来和我一起吧，我照顾你。”
“谢谢，不用了。”
静雨自己买了张票，但不是回上海的，她买的是去西安的票。
北京到西安6个小时，在火车上她疲累不堪，真的是老人家了。
到了西安的第二天，她走了一圈西安城墙。西安不是长安。
包车去昭陵时，司机很犹豫，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一个人坐他的车，要有点事，他根本说不清楚。好在一对青年情侣也来包车，司机才同意载她。
情侣在车上和司机聊起了昭陵，司机说昭陵没什么可看的，又远，陪葬墓也分散，主峰更远，交通不便，去的人不多。
情侣两人笑着说他们喜欢唐太宗，一定要看看他的陵墓。司机又说了一堆当地传言，夹杂着些地域口音，静雨听得不是很清晰，她明显感觉到注意力难以集中，听人说话反应迟钝了。
到了昭陵博物馆，情侣下了车，静雨说：“我直接去主峰。”司机有些犹豫。
“老太太，主峰那要爬不少路。”
“我知道，我会量力而为的。”静雨说道。
昭陵本就不是热门景区，主峰现在更是一个人没有。静雨还是高估了69岁的自己，攀了一段时间，她已累得快死了，九嵕山依然险峻，但昭陵已经不是当年的昭陵，一切的建筑都毁于一旦，更找不着玄宫在哪儿。不过她能感受到，她离李世民很近了。
“林老师说，我经历的都是幻境，也许我和真正的你从来没有交集，可我还是觉得你就是我的阿耶，你不怪我来这打扰你吧。”
清风送爽，满山草木随之摇曳，很美。
“我的兕子，你终于来了。阿耶和阿娘一直在等你。”
是幻听吗？是不是幻听重要吗？
“阿耶，你好吗？”
“好，阿耶很好，只是一直很想你，他们都回到我身边了，只有你不知何处。”
“阿耶，我很快就要死了，马上就能陪你了。”
突然一股风霜袭来，静雨冷得哆嗦了一下。眼前突然升起一团白雾，而且那白雾渐渐化作人形。等他的脸轮廓鲜明时，静雨认得那是马周。
“宾王？”晋阳叫了马周的字后又有些后悔，既然一切都是幻境，幻境里的马周和历史自然不是同一个人，她是不是入戏太深在这幻想。静雨闭上眼，又睁眼，马周并没有消失，反而已经在她身边，她能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冷气。
静雨手上一阵冰冷，马周的手搭上了她的脉，他的手极其冰冷，他是鬼吗，鬼都这么冷吗？只见他眼睛微闭，屏息凝神，他的神情容貌和幻境里一模一样，他是马周吗？是她的丈夫吗？
“晋阳，我来晚了，你现在太虚弱了。”
声音语气都一模一样，是马周，静雨别过头，她觉得不好意思，马周依然英俊潇洒，而她已然是个老太婆了，丑陋得不得了。
“刚刚那是幻觉，真正的李世民不在这儿，这儿只有他的尸骨，你不要消磨活下去的意志，一旦你自己没有生的意志，我也救不了你。”
“你到底是谁？”
马周一笑，握着静雨的手，静雨感觉一股暖流传遍全身，身体也似乎没那么沉重了。
“我是穹桑。”
“穹桑？我记得你师父这么叫过你。”
“晋阳，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慢慢放松，我替你恢复身体。”
静雨把手从马周手中抽回。“这世上没有东西是白得的，幻境要耗费我真实的时间，你现在替我恢复，又要付出什么代价？”
“晋阳，听话，相信我。”
“不，即使是不用任何代价，我也不想活了，何况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不想你为我付出什么。幻境里的是虚假的幸福，但是我的感觉，我的记忆是真实的，我已经度过完整一生了，我真的累了，还能见到你，好幸运，你是人是鬼？”
“我不是人也不是鬼，你信我，我有这个能力救你，从此以后，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宾王，你知道李恪在哪吗？”
“我不知道，我一直在冰魄川炼药，不知道他的消息，晋阳，你和他已经不可能了。”
“宾王，很多事情我没搞明白，幻境里按理全是假的，为何你我之间又是真的，你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你的师父又是什么人，但我清楚记得那个梦里，你的师父并不允许我们在一起，他还说要将你罚入畜牲道。你不要再勉强了，何况你是个好男人，你值得拥有一个好妻子全心全意地爱你，我配不上你的爱。”
“晋阳，你别再说了，听我的话，让我输灵力给你。”
“不用了。”晋阳使劲蜷着手，眼睛直直地看着马周，“宾王，你告诉我，我和李恪之间是不是真的。”
马周面如死灰，双唇紧抿，最后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葬在哪吗？我死以后，能不能把我和他葬一起？”
“晋阳，你为何如此残忍待我，我做不到。你宁愿和他同穴而葬，也不愿和我活着相守吗？你不想和我一起，我绝不勉强你，努力地想活下去，激起求生意志，好吗？”
马周说着强行扒开了晋阳的手，他拼命地输灵力，可是没有用，都被退回来，对一个安然求死的人来说，再强的灵力都没有用。
“宾王，别为我伤害自己，我真的只是累了。”晋阳越说声音越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马周伤心欲绝，仰天长啸，顿时天地变色，地动山摇。一会雷鸣电闪，暴雨不期而至。
静雨的尸体被雨淋得彻底凉透了，失去了最后一丝温度，马周猛然想起怀中所藏的雪颜珠，连忙拿起来，放入静雨口中。这雪颜珠极为珍贵，能救静雨一命，然功效过强要是太过虚弱没有求生意志的人反而承受不了，原本马周准备输与静雨灵力，调养身体，再给静雨用雪颜珠，就可大功告成，可惜，静雨竟是不让他救。
雪颜珠，很快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了，而静雨的尸体，奇迹般回春了，依然是少女的容颜。
“你遍寻奇草，在冰魄川忍受极寒之苦，耗费千年灵力，炼就这么一颗雪颜珠，就这么给一个死人用了，你也不嫌浪费。”
灵则上人出现在穹桑面前，他嫌雨水湿身，挥挥衣袖，顿时云散雨收，暖阳融融。
“你早就该知道，她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她和夕茗才是命定，现在你空受苦楚，这雪颜珠会慢慢修补她被幻境吞噬的一魄，但她欠了你一劫，不知何时才能还灵界。”
穹桑猛地抬头：“怎么会这样，我害了她？”
“她若是答应你，这一世你们相守，自然美满，她也许能尽快完劫回去。可徒儿啊，她和夕茗命定，又怎会答应你。你一直怨为师不成全你，可为师真是为你好。”
“徒儿错了。”
“你随我回去受罚吧。”
“师父，能不能等一会。”
“你要做什么。”
“我把她和李恪葬在一起。”穹桑见师父面露犹疑之色，又说道：“这是她的遗愿，师父，徒儿已经明白强求不得，自此以后必然不会忤逆师父。”
“也好，为师先走，你不许耽搁。”
灵则刚走，玉清来了，她看见穹桑有些惊讶，而看到静雨恢复容颜，顿时明白了。
“穹桑，你炼了雪颜珠？”
“上人，你知道夕茗在哪吗？”
“夕茗还在沉睡。”
“她的魂魄还没修补完整，她不能离体。”穹桑道。
“我知道，我只是来看看她。”
“多谢上人了，穹桑先带她离开了。”穹桑说完已带静雨消失。
玉清不禁摇摇头，这三人恩怨纠葛，不知何时是个头。
李恪的坟墓在西安郊外的村庄，草木繁盛，只剩个小土包，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坟墓。
穹桑已替静雨盛装过，她现在穿着唐时服饰，步摇花釵熠熠生辉，容颜鲜艳，更胜生时。马周正想施法开墓，却见土地四周晃动似有动静，再凝神探听，心中了然。
片刻后，夕茗果然出现在眼前。夕茗刚看到静雨的尸体，已经抢到穹桑跟前，抱住了静雨，穹桑只得松手，任夕茗抱走静雨。
“她怎么了？”夕茗一边问，一边搭上了静雨的脉。
“她用一魄换了幻境中与你相守，回到现代已经耗尽生命，原本雪颜珠可以救她，可她却不肯，临死前求我替她和李恪合葬。”
“刹无莲莫，你真傻。”夕茗轻抚着静雨的脸颊说道。一会转头向穹桑道：“穹桑，我没想到你为她炼成了雪颜珠，谢谢你。”
“雪颜珠能够帮她尽快修复魂魄，灵元归真，可是却也使她又添了一劫，不知何时才能回灵界，我害了她。”
“无论多久，我都会守着她。”
“你既已醒来，就该回灵界了。”
“谁说我醒了？”
穹桑明白夕茗的意思点点头道：“我将她交还给你，已替她了了遗愿，穹桑告辞。”
穹桑说着，看了一眼静雨，化风而去。
夕茗带静雨尸体到了墓中，让她在棺中躺好，自己也和静雨并排躺好，握住了静雨的手。
“你的幻境，不会只是幻境。”夕茗说着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176章 终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