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唐之晋阳公主》诺茗

135、黯然销魂

　　春光旖旎，一群小孩子在假山之间嬉闹。亭子里，几个贵妇人正坐着说话，她们是萧淑云，高阳和晋阳，晋阳的小腹已经隆起得很明显了。此刻她专心绣着一个云纹图案的肚兜，她想到小时候看的动画片哪吒穿着便是绣着祥云图案的肚兜，她喜欢那纹样。
　　忽然之间载儿哭着过来，晋阳问道：“怎么了，玩游戏输了吗？”
　　“娘亲，阿耶是死了吗？”载儿问道。
　　晋阳手上一颤，针便刺了中指一针。她放下手上的绣品，温柔地拉过儿子说道：“载儿，阿耶只是有事出远门了。”
　　“姐姐说，他不会再回来了，阿耶不要我了。”载儿说着大哭起来。晋阳耐心哄着。
　　萧淑云示意身边的绿绮，绿绮赶忙把李璇和李蕤、李仁带过来了。
　　“璇儿，蕤儿，你们胡说什么，太不懂事了，快和表弟改口。”
　　李蕤红着脸不说话，李璇说道：“先生教我们诚为立身之本，母亲也说不能骗人，璇儿不知道该如何改口。”
　　萧淑云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说什么，脸色也变了。晋阳忙说道：“姐姐不要生气，他们还是孩子。”说着又向李璇说道：“璇儿可听说过仁者爱人？”
　　李璇点点头，晋阳继续说道：“载儿是璇儿的弟弟，璇儿该不该爱护他？”
　　李璇说道：“爱。”
　　“有些话虽然是实话，但会伤别人的心，便违背了仁者的准则，璇儿如何选？”
　　“不说。”
　　晋阳点点头笑道：“璇儿很善良，姑姑并不强求你改口用谎言安慰人，只是希望你明白，我们爱身边的人，就应该尽量不用真话伤害他们。”
　　璇儿来到正一脸泪水，加之因为听不明白娘亲和姐姐的话而一脸好奇的载儿身边。
　　“载儿，你忘了吗？我阿耶也是你阿耶啊，你很小的时候，他便认你做孩子，来我们继续玩吧。”
　　载儿听了一脸兴奋，他有阿耶了，这么大的孩子其实对死亡，对于父亲并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也许和心爱的玩具并无什么区别，只要他和别人一样也有就够了。很快几个孩子又玩乐起来。
　　晋阳看着儿子重新欢笑，舒了一口气，她怎么忍心让儿子这么小便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同时又有些难受，难道竟要让李恪来关怀她和马周的儿子吗。假使李恪愿意疼爱义子，但萧淑云心里会舒服吗？
　　正这么想着，便见着李恪过来了，一群孩子见着李恪都围上去了，李恪向来爱孩子，摸了摸孩子们的头。载儿见着李恪很是兴奋，她还记着李璇的话，有些怯生生地问：“姐姐说，她阿耶也是我阿耶，我以后可以叫你阿耶吗？”
　　李恪看着载儿一双溜圆的大眼睛，心里份外怜爱，一把抱了起来，说道：“当然可以了，以后就叫阿耶。”
　　载儿高兴极了，叫了几声阿耶，一下子便很亲昵。晋阳在亭子中自然看得清楚，先是有些尴尬，这么大的小孩子哪里知道阿耶不是谁都能当的，虽然名分上李恪早已认作义子也不算什么，但是想着萧淑云在旁看着一切心里总是怕萧淑云不自在。又想起马周，他要是还在，自然一家人都在一起，还要迎来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该会多美满，想着晋阳心里一阵绞痛。
　　“姑嫂间很热闹啊。”李恪上来说道。萧淑云已经弯着腰替一双儿女整理衣服擦汗，高阳说道：“三哥，怎么上这来了。”
　　李恪道：“我见过父亲准备回去，听说淑云在这儿，便过来看看顺道一起回去。”一面说着一面和载儿逗乐。
　　晋阳示意墨香抱过载儿，说道：“我有些困了，想回去小憩一会。”
　　高阳道：“我也去你宫里休息一会，过一会再回去。”她不愿和李恪夫妻俩一道回去。
　　萧淑云说道：“既这样，那我和吴王就先回去了，晋阳过几日我再带孩子们过来看你。”
　　晋阳笑道：“哥哥嫂子慢走，载儿向姐姐和弟弟说再见。”
　　载儿一脸不舍得的样子，他还没玩够呢，不情不愿道了再见。
　　萧淑云笑道：“要不然，载儿和舅母回去，和姐姐弟弟一起玩好不好。”
　　载儿显然有些动心，又怕母亲不答应，小孩子最是敏感，虽然母亲脸上温和，但他仍然能感觉到母亲不愿意让自己去。
　　萧淑云拉过载儿说道：“晋阳，让载儿去我那住几天吧，你怀孕辛苦，况且小孩子爱在一处，宫里也没差不多大的孩子。”
　　晋阳只好答应，心想淑云如此大方得体，对我如此毫无芥蒂，也只她配做李恪的妻子。
　　“云澈看着真乖，我家载儿倒有些野了。”路上晋阳笑向高阳说道。高阳低头头看着乖乖跟在身后的儿子，说道：“他有些像他的父亲，不爱说话。”
　　晋阳笑道：“是吗。”心里却猛然想起辩机和高阳的事，房遗爱并不是什么不爱说话的人，难道云澈是辩机的孩子，那串佛珠还在那儿放着，她该如何处理。哎，辩机因为译经忙得很，两人根本没机会来往，我又何必插手闲事。
　　晚上，万籁俱寂，晋阳却很难入睡，她早已习惯靠在丈夫怀里睡觉，他总是温暖的。上次怀孕的时候，名义上是分房睡，但大部分晚上马周总是要守着她和她一块睡，晚上她爱踢被子总是他为她盖好，冬天也总是他为她暖床，吃饭时总是为她夹菜，耍小性子的时候，总是迁就她。那么多的回忆好像涛涛的洪水开了闸一发不可收拾地涌了上来。
　　晋阳不禁流泪，她想起刚回来时他和她絮絮叨叨地说起他的思念，说起那么多小事，要是他也能像她一样再回来该多好，她一定絮絮叨叨地在他耳边磨出茧子来。
　　可是他不会回来了，最后盖棺的时候，他安详地躺在里面，飘出一丝腐臭的味道，那种死亡的味道，她竭力忍住才没有呕吐，她亲眼看着他的棺椁被埋入地下。
　　听着更漏声已经半夜了，晋阳很想强迫自己入睡，可是毫无作用。“都说这世上没有魂魄，死了便全部寂灭，可是为什么我能灵魂穿越，这世上是有灵魂的是吗？”
　　晋阳想着一个挺身坐起，摘了夜明珠的罩囊，顿时室内，如有月光。刚开始用夜明珠照明的时候，马周有些嫌太奢侈了，晋阳说，夜明珠藏于箱中才更浪费，很快，马周便很喜欢夜明珠照明了，他喜欢这皎洁的光，喜欢亲热的时候也有这光照着，晋阳却是只喜欢用来看书的，因为烛火实在费眼。
　　　“宾王，你会不会就在我身边，只是我看不到你，我快发疯了，你保佑我入睡好不好，在梦里让我见见你好不好，这么久了，你从来没入过我的梦，是真的彻底忘了我了吗？”晋阳说着忍不住流泪，又想起落霜还在守夜呢，外间也有仆从守夜，自己这般只怕她们要被吓着。便仍旧躺好，听到旁边床榻上落霜均匀的呼吸声。不知什么时候才昏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