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素手天枢》沉烟流渚

10、红衣

　　穆天痕在屏风外不敢进来，来回走着，踩得地板嘚嘚作响。好容易顿了一会，又走起来。几次三番，搅得人心慌。
　　终是忍不住，在外头压着嗓子喊了句：“妖女，你和李大侠到底是什么关系！”
　　血箫李玄，赏金鉄捕排名第一，惯用一柄赤红血箫，若揭下牌子，就定得此人归案。但行事不拘，恣意妄为，只抓罪大恶极之人，不饶性命。素带一黄金面具，因此无人知其容貌。
　　璇玑倦躺着，有气无力的答一句：“不是早跟你说了，我想他来他就来，想他走他就走。”歇了口气，长长呵欠一声，又接了句：“对了，那一百两黄金别忘了给我。”
　　“你！”穆天痕懊恼，素来仰慕李玄，但李玄却和这妖女似乎真有关联，自己又平添一肚子气受。

　　七折曲桥上琉璃说，黄昏时何百药会来城东南，李玄也会去。穆天痕信了，在整个杭州城将部署重心放在西城门乱石岗时，穆天痕去了城东南的坍圮巷子。
　　寂静无人，已是废了极久，依稀可辨出一道道弄堂。犹疑见突然听得似有若无的缭绕箫声，似尖锐爪子扯动筋脉。是了，箫声！
　　若血箫李玄在此，必跑不了何百药！虽然这箫声不是对着自己，穆天痕仍深吸口气，提起内力护住七窍和心脉，燕子一般掠向箫声。红光一闪，就是那里！
　　穆天痕急急赶过去，屋顶瓦片本就又老又脆，被踏得格格作响。及落了地，一个书生样人躺在地上，两耳口中均流出鲜血，状似刚刚断气，一名红衣男子背对自己站着，两手交在后，走手托住右手腕，而右手中，赫然是一把赤红血箫。穆天痕上前一步探脉，果然心脉已断，正是死于李玄之手。
　　穆天痕站起来，敛正衣冠，颜色尊敬：“在下赏金铁捕穆天痕，久仰李大侠之名，今日得幸，特来拜见。”
　　那红衣男子缓缓转过头来，背后的残阳竟显得刺目，一瞬间，穆天痕以为自己看错了。
　　“李璇玑！怎么会是你！”穆天痕的声音像被磨盘碾过。
　　红衫李璇玑笑得妖娆，调理下气息，头发微微凌乱，男子装扮却别有一番风流姿态：“这话说得真真伤了奴家的心了。还是李郎好，知道奴家喜欢金子，便拿了那何百药给奴家。”又将手中血箫转了个圈，“这箫，真是好看呢，穆郎，你说可是？”
　　“妖女，休得胡言！这箫是你从哪偷来的！李大侠又去了哪里？”穆天痕恨不得拔剑相向，却怕李玄真与这妖女有瓜葛。
　　璇玑把着箫尾，拿另一端轻轻抵着下巴，偏着头，眼波流转，突的一笑，嘴上的朱丹和血箫同样颜色：“想知道？奴家……偏偏不高兴说。”一个纵身坐在塌了一半的屋檐上，踢掉两只皂靴，轻轻吹起来，正是前些日子在叠彩楼吹的那首曲子。这回听真切了，是《凤栖梧》。两只皂靴一只斜落在屋檐下，另一只飞得老远，靴底整个露了出来。两只赤白的脚在空中微微打晃。淡淡夜色逐层叠加，双足泛出青腻，勾人心魂，至不敢观。
　　一曲吹完，璇玑起来理理衣服，弹了弹灰，把箫收入袖中，脚下使个暗劲，退开一步道：“想知道，得喝奴家一杯酒先。”穆天痕本看她空手赤足，不好动手，压着性子听完《凤栖梧》。一听这话，一张黑脸变得又青又红，捺不住出手去抓李璇玑，刚落在璇玑方才坐的屋檐上，一伸手就可抓住，只听“哗”的一声，整个屋檐塌了下去。穆天痕脚下空虚，跟着跌下去，空中急急扭了身形，仍扑了一身灰，连换了好几步，落脚处又尽是瓦砾，着实狼狈。璇玑在上面笑得兴起，眼见穆天痕恨得要拔剑，才脚尖轻点，在屋檐上起起落落，夜色中红衣欲燃。
　　穆天痕顾不得身上狼藉，奋身追过去。

作者有话说

　　情人节感冒了，还被人bs：没有情人还要感冒。。。真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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