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一个世界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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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晴遥内心有些许内疚，但这并不代表她对自己的行为有后悔的意思。
她好不容易才让陆亦心中木晓歌的地位稍微淡去，这其中起了重要作用的是陆亦内心的自卑，认为自己给不了木晓歌幸福。
如果这时陆亦发现自己有了一个机会，进入所谓“上流社会”，晴遥不敢确定他会不会重新去追求木晓歌。
就算那只是一个可能，她也要遏止的。所有危险的可能性，都不能放任。
她一如平常的整理好资料，帮陆亦泡上一杯淡茶，然后呆在会客厅，百无聊赖地看看网上新珠宝系列发布的新闻。陆亦通常在他的工作室里，但也会出来和晴遥聊聊天，有时是为了新的设计想法，但大部分时候……
“穆姚，你看看这个。”陆亦兴致冲冲地拿着手机从工作室出来，站在沙发后，身子微弯，把手机递给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晴遥：“你看过这个吗？”
晴遥仰起头，瞥了一眼手机屏幕。
“……变形O刚3？”
晴遥的眉稍微微上挑。
“你喜欢这个吗？”
自从陆毅知道自己的设计可以被采用后心情似乎变好了许多，与木晓歌渐渐疏离的悲伤也被冲淡不少，同时他的一些兴趣爱好也开始被晴遥注意到。
“你似乎很意外？”陆亦弯起眼，柔光从窗外透入，在他的脸颊一侧打上一层软光，看上去十分温雅。
晴遥老老实实地点头：“在我的印象中，你应该看些……比较难以理解的抽象艺术片。”
“那么你该改观了。”
陆亦笑着摇了摇头，缩回手。
晴遥突然抬起双手分别拉住陆亦的两手手腕，向下微微用力，陆亦没有反应过来地下意识顺着晴遥的力弯下腰，对上晴遥的瞳子。
晴遥的瞳仁中浸入了点点微光，像极了飞舞着萤火虫的夜空，银色的五角星耳坠随着动作微微转动，折射出漂亮的光影。
“你就没别的要和我说吗？”
晴遥微微弯起唇角，问。
“……呃？”
陆亦一愕。
比起晴遥的问话，他首先想起的却是别的事情。
其实穆姚笑起来的时候，更有存在的感觉。
其他的很多时候，他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似乎某天他走出工作室，那个总是坐在沙发上，明明专心做着自己事情，却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并察觉他任何情绪的人，会突然不在那。
“我还以为你给我看那个海报，是打算邀请我去看电影。”
晴遥平淡的声音换回了他的神志，陆亦滞了几秒，直到晴遥松开了他的手，重新拿起丢在沙发上的书开始看。
陆亦的性格，其实十分固执，如果不愿意，那即使对方暗示得十分明显，他也绝对不会同意。
这倒是个检测一下她这段时间做到事有无实际效果的好机会。
只过了几秒，晴遥听到陆亦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的话，还能订到明天早上的票。”
晴遥侧过头，嘴角不自觉似地上扬：“有爆米花吗？”
在水坝一点一点积累的雨水，只要在某一时刻加上外力，就会决堤。
她只是需要一个适合的时机。
“滴滴滴，滴滴滴。”
闹钟坚持不懈地响着，陆亦将眼睁开了一条缝，寻着声音的源头伸出手按掉闹钟。
他昨天大概熬太晚了。
陆亦按着太阳穴坐起，感觉自己整个大脑都在嗡嗡作响。随着他的动作，他身上的薄毛巾滑了下去，陆亦低头看了看那张薄毛毯，伸手捡起。
他并不记得自己昨天有盖这个……
他眼角瞥到了旁边的设计图，纸张整整齐齐地磊在他手边。陆亦想到了什么，抿起唇，嘴角微微扬起。
悠扬的钢琴曲响起，陆亦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立刻接起了电话，笑着开口。
“喂，王先生，设计图已经改好了……”
陆亦的表情突然僵住了，脸上的愉快就像是在太阳灼烤下的冰雪，化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瞳仁微微缩小，脸色苍白，发出的声音类似困兽从喉咙深处挤出的低鸣：
“……盛佳的设计……”
他的声音甚至有些尖利。
“……和我的设计……几乎一样？”
晴遥提着一袋子苹果走进工作室，几乎在几秒之内，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陆亦的屋子门开着，她昨天晚上盖在陆亦身上的薄毛毯丢在门口。以陆亦的性格，会这样随意。
晴遥几步上前推开门。
空无一人。
晴遥盯着空荡荡的设计室，拿起手机，这才看见了陆亦的未接来电，大概之前在市场太吵没听到，回拨过去无人接听。
晴遥随手把苹果丢在地上，跑出了工作室。
她一边向小区外跑一边摸出了手机给木晓歌打电话。
“喂？”
“我是穆姚，”晴遥开门见山地说，“你今天见到过陆亦吗？”
“哎？见是没有见过……”木晓歌有些犹豫地说，“但是陆亦有给我打电话啦……”
“谢谢，我知道了。”
“对了，穆姚……”木晓歌似乎很犹豫，“陆亦好像，和皇朝……”
“嗯，我知道。”
晴遥没等木晓歌说我就挂掉了电话。
能让陆亦如此慌张的，除了木晓歌，就是那件抄袭事件了。
现在，她必须在所有人之前先找到陆亦。
晴遥再次拨通了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麦蛋劳香喷喷总店，请问你要来点什么？”
“编号z10532专员，晴遥，请求连接人物处理部。”
“身份确定完毕，正在转接后勤部。”
短暂的沉默后，响起一个清冷的男声：“您好，这里是后勤部，请问有什么事吗？”
“请求定位此位面第二男支柱人物陆亦的位置。”
“正在定位，请稍等。”男声顿了顿，又再次响起：“你是执行部的副部长晴小姐吗？”
正急于找到陆亦的晴遥听到这话微微一愣，沉默了片刻：“……有什么问题？”
“我能请你喝杯茶吗？”青年的声音依旧平静得毫无起伏，“另外，定位结果出来了，已经把定位图传到你的手机上了。”
“嗯，谢谢，”晴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数字：“后勤部编号F00523工作人员，请在两天之类到财务处报道。工作时间禁止以任何名义谈论其他与工作无关的事项，扣除半月工资，如有异议请之后找我面谈。”
晴遥没有理会青年那边突然响起的吵闹声和青年小声的几句嘟囔，结束通话，找出后勤部刚刚发来的定位图。
陆亦在中央广场。
晴遥麻利地拦下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进去。
“去中央广场。”
晴遥赶到中央广场，一眼就看到了陆亦。
他穿着晴遥第一次见他时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低头坐在水池边，看不清他的表情。
晴遥大步走了过去，在陆亦之前站定。
陆亦似乎察觉到什么而抬起了头，他比以往晴遥看见的任何一次都要憔悴，整个人单薄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陆亦看见晴遥的时候，露出了十分复杂的情绪，尴尬，疑惑，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感情。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苦笑了一声，低声开口：
“似乎每次我最落魄的时候，都会被你看见啊。”
“……”
“这样想想，我作为一个男人，还真是有点失败呢。”
晴遥突然转身跑开了。
陆亦愣愣看着她几乎是冲到中心广场边的杂货铺旁，丢下钱抓起什么东西就跑了回来。陆亦还没看清那是什么，晴遥就把东西塞到了他手里。
是一罐啤酒。
他握着啤酒，声音微弱地说了一句谢谢，打开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味道麻木了舌尖，大脑反而清醒了过来。
晴遥坐在了他旁边，也开了一罐啤酒。
“……穆姚。”
陆亦闷闷的开口。
“我没有抄袭。”
所有人，从皇朝的设计总监到新珠宝的宣传人员，都一致地认为是他抄袭。毕竟一个是在国际上都小有名气的盛佳主设计师，一个是多年默默无闻的落魄艺术家，几乎一开始，偏向就已经定下。
从皇朝的公司出来，对方看他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一开始是想给谁打电话，不是想抱怨哭诉，只是想听谁告诉他一句相信。
可是当木晓歌柔声安慰他，一切都会过去，忍忍就好时，那不是他的救命稻草，而是将他进一步打入深渊的当头一棒。
他拿着手机发呆时，突然想到了晴遥。
陆亦不是个情商负值的小白，晴遥对他有好感，他自然能察觉到。
如果是她……
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他。
陆亦拨通了晴遥的电话，却在响起第一声的时候挂断了。
如果他没有打算和晴遥在一起，现在晴遥对他的好，已经是他过分了，如果还利用晴遥对自己有感情，而把对方当做垃圾桶一般倾泄情绪，寻求温暖，这样似乎有些卑鄙了。
陆亦最终没有打出那一个电话。
就算这样，晴遥还是找到了他。
她的回答，和陆亦猜想的一样。
“我知道。”
晴遥垂下眼帘，微微用力握紧了啤酒罐。
她回答得很快，坚定而毫无迟疑。
人们从两人面前走过，广场上嘈杂的声音似乎全都低了下来，晴遥的声音清晰有力。
“我都知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在这里。”
她强调似的重复了一遍。
“一直都在。”
冰冷的心脏开始回暖，陆亦转头看了晴遥一眼，再次大口灌下微凉的啤酒。
他大概还是幸运的。
至少还有人，会毫无犹豫地握住他的手。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一个世界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