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天下》梁林肯很温柔

5、初见霁若子2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我的眉头皱得很高，尽管阿硕板着一张脸努力安慰。
　　“……”我想了想，去寺庙待三年，不就成了尼姑了吗。
　　母尊还笑道，打得好，朱老将军教得不错，那个小贱人，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熹儿，你放心的去，母尊替你讨回公道。
　　爹爹似乎已准备好什么了，我跪在大堂挨着鞭子时，他打的格外用力。嘴里念着，要你仗势欺人，要你不安份，要你不成器……
　　只有一旨把我送到佛光寺的皇叔，捧着我的小脸蛋说道，这是惩罚，皇叔再怎么宠你，可这件事你必须付出代价。
　　复妃的哥哥是复长际，复长际是一个商人，与朝廷做商富可敌国的大商人，国库每年五六成的收入全靠复长际。说到底，这可不能全任凭宠着我。而复明月被我揍得有些惨，大概是有功夫底子，她的手脚多处骨折。
　　“老爷，打得可真重。”上药的奶娘许氏低声呜咽着，尽管她视我如亲生的般。她轻抚着我背上的淤青处：“这伤口又裂了，小娘子也是，为什么不吱声，打得都……”
　　我趴在软塌上，别过头：“吱声了，打得更惨。”
　　“可这……”奶娘干脆挨着床沿哭了起来。“可这，把小娘子送寺里……”
　　“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会儿。”我叹了一口气，总算清静了。
　　我又呆了一会，沉沉睡去。
　　佛光寺远在玥国的西面浦山，又是玥国的国寺，香火络绎不绝。这是大陆上迄今有一千多年，最古老的司徒庙，见证了战乱又避免于乱世的平静之地。他面临碧波万顷银光闪闪的汉阳湖，背倚诗峰连绵岩叠翠巍峨高大的浦山，坐落在葱葱的树林中。
　　我下马车时，寺外已候着一群和尚。
　　“阿弥陀佛，老衲已恭迎多时了，小郡主。”上前来的是方丈志惠大师，消瘦的脸，淡淡的眉下，一双慈祥眼睛炯炯有神是一位令人和善的智者。
　　我微微一鞠躬，双手合并，“拜见志惠大师。”
　　“请随我来，小郡主。”
　　阿硕扶着我，身上的伤口又裂了开，生疼。或许是赶脚的马程，劳累不堪。这次来佛光寺只带了几个贴身侍女，以往招摇过市的大排场没有了。走进寺庙时，传来深沉而又悠远的钟声，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
　　“……”
　　曲曲折折，拐进一间幽深僻静的小禅院，里面几棵菩提树。
　　“请小郡主，在此歇息，老衲就告退了。”志惠大师离去。
　　我眼皮很沉重，又昏昏沉沉睡去，唯有阿硕拍着我的背轻轻哼唱。
　　表面上看着母尊疼我，只有我知道，我不过是她和爹爹唯一的牵绊。我并不觉得我是一个灾难，就算总是独自一人长大，没有朋友，可是我还有阿硕啊，是啊，我还有阿硕。可为什么我还是那么孤独，就像一次又一次被母尊丢进冷水池中，任凭我怎么呼喊，也未有人答应我……
　　“喝些粥吧，您都睡了睡了三日了。”
　　我抱着被子裹成一团，有些乏力，“……”
　　我望向窗外，心头静的出奇。
　　阿硕看着我，又低头吹了吹粥：“前天，复明月被公主关进了贵崎院，说是傍晚才放出来，人突然就疯了，现在整个朝野正联名弹劾公主。”
　　我瞅着阿硕，那张白皙无痕的脸，露出一丝笑意：“母尊，还是为了我……”
　　“三年，公主要您开始慢慢接手北雪岭，然后代替复天际，成为唯一的皇商，进而又垄断晋国的商务。”阿硕淡淡说道。
　　我吃惊的看着阿硕，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总是挽着干净利落的发髻，在母尊第一次将她赏给我的时候，她就那样了，仿佛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动容。可是她却只听我和母尊的差遣，她最虔诚的只有那么一句话：“我本名本丹格硕。受恩于公主，我愿用一生奉献。”
　　“待小郡主十五立笄，不止北雪岭，您要掌管得东西还很多。”
　　我点头，接过粥，有些黯然，母尊到底下有什么意图？

　　次日，刚看完一些册子，阿硕去了晋国办事，我闲的发慌。索兴，我出了禅院独自一人向佛光寺的后山走去，蝉鸣斯和，斑驳的树影，我拔出剑，练了起来……
　　“这山色好美。”我停了下来，不由抬头，绵延的山脉，磅礴的气势，在云雾中宛如苍龙……
　　待我走向深处时，忽然听见瀑布的声音，想不到浦山还有如此静谧神奇之地。
　　泉水叮咚作响，又汇成一小股冲刷着苔石，我顿住脚，目光一愣……
　　呼吸瞬间紊乱，沉重起来……
　　远处是一个少年，眉间隐隐透着清雅之质，幽潋的眸如飞雪漠然，脸色有些苍白病态，墨发丝般柔顺，配上月白色的发带，越发清秀，看起来像一尊精美绝伦的美人雕刻，给人一种与世隔绝仙尘的感觉。那是我见过比母尊府上那些比女子还美的男宠的惊讶，让人忘却退步，不容亵渎。只见他缓缓抬头，凝眸，惊艳，深不见底，惊落一场繁华花的红。他坐在一棵树下，捧着一卷书。
　　“……”我未曾打扰，只是隔着繁密的树丛观望。那一刻，我再也无法挪开我的视线。
　　他有一双令红尘湮灭的眼，却冷澈灿霜如梅，我没有将我看见那个少年的事告诉阿硕，就像一个秘密，悄悄的藏在我心底。
　　他常常在瀑布前的树前苔石上捧着一卷书，一看便是一整天，不知是他是谁，我却爱偷望着他。又不敢跟上，怕唐突了他。
　　“小娘子，在想什么，您得在太阳落山前看完这些账本。”
　　阿硕在一旁折叠着衣物，又收拾着杂物。我发神，又被打断竟不知自己在想着什么，又拿起账本仔细看了起来。
　　又是次日，我趁着阿硕和志愈大师在商讨的时段溜了出来。
　　匆匆忙忙跑向树林深处，只是待我来到树林前，并未见那令人惊瞥一眼的少年。
　　“莫非今日，他不来了？”我托着下巴，蹙眉，有些失望。
　　刚想转身离去，拍了拍群褶上的灰。
　　“你是谁家的小姑娘，为什么总是喜欢偷看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声音恍若纤薄的蝶翼掠过阳光，扑棱溅起金色的尘埃，清冷的声线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我一抬头，那个少年正坐在我头顶菩提树宽粗的树干上，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庞，只觉如金子般细碎得洒进他的眼睛里。
　　“我没……偷看你……”我支支吾吾，平生第一次慌乱起来，手足无措。
　　他微微眯起眼眸，里面全是细碎的笑意。
　　“我叫霁若子，你呢？”
　　从少年时代起，他就是纯美的杏花春雨，犀利的东风破晓，宁静的光芒万丈。

作者有话说

　　努力改进中，谢谢观看的读者，这剧情一定能越来越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