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天下》梁林肯很温柔

26、借过2

　　“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熹儿不该隐瞒母尊的。”
　　“滚——”
　　“母尊，你听熹儿说，你听……”
　　她站在那里冷冷的呵斥，无论我怎么用力的解释，无论自己怎么唤她，却越渐越远，我伸手想拉住她的手，却怎么也够不着……
　　“母尊，母尊……”
　　蓦然回首，睁大眼，我的泪水顺着眼角划下。记得我似乎是在冰湖里，不知怎么就沉下去了，脑袋又犯糊涂呢。我从床头坐起，发丝散落，一惊，我女扮男装的身份暴露了？!换上的衣服，有些证实我的想法。
　　“嘎吱。”屋门被推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容里手中端着一盆热水，他瞧着云纹帐子中坐起的人：“公子，你醒了。”
　　“……”我蹙眉，捂着脸。“嗯。”
　　又见自己被换了一身衣裳，肯定知道我是女人的身份了。
　　容里将盆放下，将帕子打湿，走到床前递于我。“公子，谢谢您救了我家小姐，你就是我们霁府的恩人。”
　　“那是你家……小姐？”我接过帕子，擦拭了一下脸，舒服极了。
　　容里这个本是有些小高冷的少年一下子激动起来，清秀的脸上掩不住的红晕，他干脆直接做到我身旁道：“是啊，那是我们小姐，是我们晋国里候门将相中最美最温柔，最没架子的。还很善良漂亮，不过我家小姐……”
　　“……”见他突然顿下，我没多问，和我也没多大的干系。捋了捋额前的发丝，我掀开容被。
　　“和公子一样，有一双这样颜色的眼睛。”容里看着我，有些专注，眸子里澄澈而干净。
　　“哦。”我别开脸，这小子看来是喜欢他家小姐。“你能不能别在看着我。”
　　这少年从一开始的疏离清冷到对我和热情四射，顿时
　　有些反应不过来。容里笑道：“其实我觉得吧，公子长的很像女人，挺好看的。”
　　“长的像——”
　　我本来就是女的。
　　“不是……不是……公子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刚才我想和你换衣裳来着，谁知晋珠漫公主来了，她说她让侍女给你换衣裳。当时拦也拦不住，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容里义愤填膺道。“当时，霁大人将公子从水里拉出来，你披着发，我们当时以为公子是女的呢？”
　　“……”我抚额，这明摆着众人都一定知道我是女的。这少年是装傻还是装傻……
　　“霁大人会习水？”
　　“当然会，公子说什么呢，我家大人什么都会！”
　　容里自豪昂起头，像是说自己似的，我翻了个白眼。
　　“既然什么都会，那会生孩子吗？”白痴，我回了一句，容里哑口无言。我有些黯然，霁若子曾说过，他小时候掉河里差点死掉，他所以不会习水也害怕水，看来他又骗了我啊。
　　我利索拿起床头叠放好的干净衣物套上，又道：“你家大人在何处，我想见见。”
　　“正和你们鲲翅的人在议事，若是你醒来便教我带公子去。”
　　已经在谈了吗？我忽望向窗外，雪积了一尺高，院中的腊梅夺目鲜艳。
　　“这苏国的冬雪好似比别的国家都要冷的多啊，还要人寒心的多。”我觉得呼一口气，在空气中也那样另心肺冻疼。
　　容里撩起白帐，轻声询问道：“公子，为什么怎么说？”
　　“因为，我从来都不喜欢雪，巴不得四季寸草不生，无春夏秋冬，整个天下荒芜的景该是多美啊。”我念叨，我讨厌此刻，情绪冷到骨子里的不顺心。
　　容里没吭声，本觉得这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会很好说话，谁料他一开口就让你有种梗塞和无法畅谈下去的感觉。说实在，听霁大人说这个漂亮的美少年是鲲翅管账的，别提自己有多么崇拜和敬意。
　　“无公子，请随小的来。”他站在屋间，少年挺直像一棵常青。我闻到了有些特别的味道……

　　“大人的意思是——”
　　“我们可以将所有买卖直接与鲲翅挂钩，利润大可以随你们商谈，主要是合作。”
　　“可大人您应该知道鲲翅的情况。”
　　“正是因为如此，大家都是聪明人。”
　　主座上的墨衣男子，眉眼晦暗，神情难辨，唯独星眸熠熠，幽邃似海，谈话间清冷又温和。
　　“那公主呢？你的意思？”李疾抚着白须瞟了一眼正襟端坐的晋珠漫。
　　“本宫的意思自然是霁大人的意思，同谋。”晋珠漫眸似云间月，忽地一弯，看人的时候微微上挑，无端的带出一股子媚感。
　　“梨咫，你又说说看——”李疾端起茶，准备一品，眉头闻着茶香一蹙。
　　棠梨咫本从一开始就不太满意这被压抑的气氛，他倒是一直想着落水的那个蠢丫头怎么那么笨，救人家小姐结果自己又被人家救，丢死人了。血眸带着一份冰冷的戏谑，才道：“最大的问题是北雪岭，它们的手段大伙凡事打过交道的都知道。晋国想摆脱北雪岭控制，而我们鲲翅也不想和北雪岭发生正面的交锋。若是晋国和我们鲲翅合作必损北雪岭的利益，冲突是不可避免的，而鲲翅显然是最难做的一方，而你们晋国也夹在中间。所以，我提议，我们鲲翅要提一些价，保证我们的鱼肚子是鼓的。”
　　“自然是。”霁若子应道。
　　“可我不赞同——”
　　声音略低，听上去干净柔软，却穿透力十足，场面静了下去。
　　大堂中央走出一个黑色锦服的少年郎，他作了一辑：“没必要合作，反正合不合作都会和北雪岭有冲突，合作的损失更大，何必为了一点钱财折损弄得更大。”
　　看着横插的一脚，霁若子眉梢一冷。“晋国和鲲翅合作，还有值得一博的机会。”
　　少年郎声轻笑：“没有一博的机会，根本没有机会。”
　　“不知，无公子为何如此确定。”
　　我拂去发梢上的雪：“除非晋国继续和北雪岭合作，由我们鲲翅从中参杂。鲲翅，北雪岭，晋国成了三角关系，互相制约平衡。”
　　哗然，在座的都惊了……
　　李疾眯眼，抿了一口茶才叹：“好茶。”
　　晋珠漫瞧着活生生又伶牙俐齿的人，不禁莞尔，这是妙计啊，他倒是小瞧了这丫头。
　　棠梨咫想着都是如何对付这个北雪岭，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三角关系”，说的轻巧，有那么容易么。这不是吹大话的时候，对玥微熹聪明的头脑也赞赏。
　　其他的一些鲲翅商使几乎是惊讶又不可置信。
　　霁若子倾身桌案前，姿态闲雅，眸色疏漠。“公子的提议也是让在座不解的多，是否能具体的说。”
　　我笑里藏刀看着霁若子，戏虐道：“若是都同意我的提议，我再具体说，我不打没把握的仗。虽说有些唐突，在座的既然都愿意合作一博，何不用我的提议一博，还不用两败俱伤，完好维护关系。”
　　“你这是给人骑虎难下。”棠梨咫冲我挑眉，血眸美得惊人。
　　“这是万全之策，虽不太易接受，但无某相信大家会选择这个方案。”
　　“无公子，从小在那种地方，自然有了这般了不起的计谋。”
　　晋珠漫当众冲我抛了一个无比深情的眼神，他似乎是有意的。
　　那种地方，的确，可是那种却不叫计谋，而叫尔虞我诈。
　　我环视整个大堂坐着的人，微微欠身，道：“计谋往往是燃眉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