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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节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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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西西里的粮食仍采用战时做法,先将粮食集中交到中央粮仓,换取一些不值钱的纸币,政府再低价配售给百姓。据说这样可以保证人人生存的粮食。
可是农民们想方设法不把粮食卖给政府,因为那些粮食都被克罗切和他结交的贪官联手运到黑市上去了。为了谋生,百姓们要去黑市上高价购买粮食,他们常常从事地下贩运。一旦被抓获,他们就要被判刑入狱。他们获得了选举权,可他们还要忍饥受饿。
图里·吉里安诺和阿斯帕努·皮肖塔正在做这件事,他们根本不把这当回事。
今天是1943年9月2日,镇上的居民开始他们准备他们最重要的节日——圣-罗莎莉节,他们把这个节日看得比新年圣诞节还重要,这也是墨索里尼政府未敢干预废止的少数几项传统节日之一。
镇上会请三个德高望重的人挨家挨户筹集捐款,在节日当天,三个人的委员会便会用这笔钱来庆祝节日。今天上午吉里安诺就要和他的表弟皮肖塔去给骡子配种。
街道和教堂被高明的工匠粉刷地更为鲜艳,让贫困的莱特普莱镇看上去就像金丝织锦上的中世纪城堡。吉里安诺和皮肖塔并排走在街上,他们牵着一匹白面公骡。
他们并不急于走,两人聆听请来的乐队演奏着的西西里传统民谣,他们在小丑表演前驻足,看到小孩子得到小丑在帽子里变出来的糖果。
小丑脸用白粉抹得白白的,嘴唇上却涂着鲜艳的大红色,很是夸张,嘴角一直上扬向耳根方向延伸。小丑的小丑服有些旧了,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
小丑的左眼角有一滴水滴状的泪痣,右眼角则是一颗调皮的星星。
小丑取出一块普通白色的棉布,双手拎住布的边角,双手一抖,不知道那里来的无名火一下子点燃了那块布,火焰熊熊燃烧,火苗活泼地向上窜着,火光发出好看的颜色,由浓郁的大红色渐变到温暖的桔黄。
好像是一瞬间的样子,火光消失了,白布也不见踪影,一只玫瑰却神奇地出现在小丑手里。
小丑在孩子中间看到了高高的吉里安诺,此时他脸上正流露出孩子般的欣喜,双眼含笑,明明是这么经典的把戏了,亲眼看到还是会感觉神奇。
可是他的表弟皮肖塔则并不为所动,他脸上还是冷酷傲慢的样子,他更喜欢在巴勒莫的花天酒地。
小丑用滑稽的腔调向吉里安诺大喊:“嗨,图里!玫瑰送你,将它送给你的情人吧,没有人能拒绝你的玫瑰。”
图里显示出惊喜的样子,并不为小丑的调侃而窘迫,他总是露出温柔真诚的微笑,在遇到善良的人的时候。小丑将玫瑰抛出,玫瑰越过孩子们的头顶,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被吉里安诺接住。
“谢谢,小丑。”吉里安诺轻轻挥动手里的玫瑰,向小丑告别。
“再见孩子们。”
“你们的骡子是去和‘神奇母骡’配种吗。”站在吉里安诺旁边的一个小孩子抬起脸来问他。
“是啊,一会儿要去看啊,祈求来年的幸福。”吉里安诺轻轻揉了揉孩子的头。
他们继续向前走,吉里安诺把玩着手中的玫瑰。玫瑰并不新鲜了,叶片还是美丽的大红色,摸着有丝绒般的触感,叶子的周围有些发黑了。
花下面是精巧的四瓣花萼,花萼下的枝条细长而又韧性,生长着小小的尖刺。皮肖塔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哪有情人呢?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小丑肯定想取笑我,20岁了却没有姑娘喜欢。”也许是察觉到了表弟的不快,吉里安诺调侃了自己。
“就像小丑说的,没有哪个姑娘会拒绝你的求爱。”皮肖塔将目光转向流莺们所临时住的绿白条纹相间的帐篷,平静地说,“不像我,只能找些流莺取乐。”
“得了,阿斯帕努。”吉里安诺站定,转向皮肖塔,单膝轻巧跪地,将玫瑰轻盈地举到皮肖塔面前,“亲爱的阿斯帕努·皮肖塔,请收下你的图里充满对你的爱的玫瑰吧。”
他金色的眼睛含着笑意注视着他,清晨的阳光洒在他长长的淡金色睫毛上,他的皮肤也是金黄的小麦色。皮肖塔看着他有些恍惚,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很酷的表情。
“你,你乱说什么呢,快起来,街上都是人呢。”一向尖酸刻薄的皮肖塔说话竟然有些语无伦次,他迅速抽走了吉里安诺手中的玫瑰,快步向前走去。
看见表弟窘迫的样子,吉里安诺流露出了明朗的微笑,看来是不生气了。
What are words
你都说了些什么啊
If you really don't mean them
当你完全不知所云
When you say them
说出它们的时候
What are words
你的话到底算什么
If they're only for good times
如果这只是浮云般的美好
Then they don't
却与瞬间破灭掉
圣人的棺材在街上游行,全镇人赶着自己家的马、骡、猪和驴跟在后面。棺材顶上放着圣人的肖像,肖像的周围堆满了钱钞、鲜花、杂色糖块以及大竹壳瓶酒。
大家这几天都兴高采烈,尽管其余的日子他们都必须忍受饥饿,以每天100里拉的低价向地主出卖廉价的劳动力。谁是圣人,圣人为什么不解救西西里,他们从来不去想。
节日的开幕式上,“神奇母骡”要与镇上最强壮的公骡□□。众所周知,骡子因为染色体的缺陷,很难受孕,因此被划分到无法生育的动物中。
可是这匹母骡两年前生下了一只小驴,所以被冠以了这个称号。母骡的主人在节日无偿提供母骡作为贡献。
这一活动不过是众多讽刺之一,骡子就像西西里农民一样有坚定倔强的性格,能一口气干很多活而累不垮,不像气质高贵的马那样娇生惯养。它们在山上走的稳健,可以吃人和其他动物不愿意吃的食物。然而他们最大的相似之处在于:他们必须得到爱护和尊重,否则他们会变得一意孤行,充满杀气。
吉里安诺二十岁,他被公认为镇上最勇敢、最守信用、最强壮也是最受尊敬的年轻人。他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他对待别人十分公道,但也绝不会无故受辱。
他热爱着节日,但是在他之后的生命中却再也没有像1950年这个节日这样单纯地享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