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暴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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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夏天，林岁家这一片区的电压总是不足，停电好像成为每个夏天的标志。当每家每户的电视声音戛然而止，漆黑突然包围空间每一个角落，林岁依旧面不改色。
窗外传来别人家断续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有孩子欢呼的声。林岁不懂，停电有什么可高兴的。她等眼睛适应黑暗之后，才摸黑站起。首先，她要找到手电，然后才去寻找蜡烛和打火机。
手电筒放在自己房间，她拿起试了试。不亮。真糟糕，必要时候居然没电。
她想起父亲有一支激光手电，有时工作需要。于是林岁摸黑进入父亲房间，在他枕头边顺利摸出。打开之后，刺眼的亮光瞬时照亮了房间。林岁很满意，拿着手电进入厨房。
林岁将手电竖起放在流理台上，翻着柜子。手肘不小心蹭倒手电，激光顺着方向射出窗外。
“哎……”林岁看到激光晃动，知道手电要掉。她伸出手正要接着，眼睛被一闪而过的亮光晃了一下，然后应激性地扭过头，手电啪嗒掉在地上。
林岁弯下腰捡起，呆呆地站着。她看着对面黑洞洞的窗户，忽然感觉背脊发凉。
林岁拿起激光手电，对着外面的窗户，直直照射过去。激光像是一支利箭一般，穿透障碍，抵达漆黑的深渊。而那边像是黑洞一般，寂静无声，吞噬掉所有物质。
刚才眼睛那一闪，是她眼花了？林岁安慰地想。可是，她想起上次赵姨说，楼顶发出过声响。赵姨楼上，正是对面这间黑洞洞的房子。
不！刚才眼里闪过的亮光是真的。那里有人，在监视着他们！
林岁全身鸡皮疙瘩都冒起，心脏扑腾扑腾，太阳穴似乎都在跳动。
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人在监视他们？他们是谁，知道了多少，准备怎么做？她现在是要冲过去查看，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林岁全身都是冷汗。她不断和自己说，要冷静要冷静，冷静才能对现在作出最好的分析。可是，她害怕得手脚都在颤抖，连移动一分一寸都做不到。
告诉林守明？等他过来，那边的人可能已经逃逸了。对了，对面的人很可能知道自己暴露，已经撤退了。
她要怎么做？林岁脑里纷乱一片，不知如何是好。
林岁是很呼吸了几下，脑袋恢复思考。
慌乱之下，是最容易留下痕迹的。如果要搜集线索，现在是最好时刻。
林岁作出决定之后，拖着颤抖得快要不受控制双腿，带上电击器和钥匙，飞奔至对面的租屋。
她将自己的脚步声放到最轻，慢慢扭开大门。在大门打开的一瞬，她将电击器挥舞，另一手激光手电照射过去。
光束所到之处，灰尘在自由飞舞。它们不懂林岁此刻复杂的心情，依旧纷纷扬扬舞动。
林岁将房屋照射一遍，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她贴着墙壁，慢慢往屋里电源总开关蹭过去，眼睛不时向门外瞄。
此刻，不够二十平米的租房却显得格外大，林岁都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她整个身子已经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担惊受怕和高度紧张，让她头脑极度的清醒，五官极其敏感。现在要是掉根针在地上，她都觉得声音像是天上打雷。
林岁腾出一只手，将头顶上方的总电源打开，然后将身旁的按钮按下。
嗞——
电流通过的声音，然后一室光明。
激光的光芒瞬时被覆盖，暗淡下来。林岁依旧不敢放松警惕，一步一步走向浴室。
整间租房大致被搜索完之后，确认没有人在这里，林岁稍稍松下一口气。她关上门，仔细搜索着房间内的所有角落。包括门窗、地板的脚印、墙上的灰尘印。
什么也没有。没有脚印、没有发丝、没有指纹。干干净净的，和普通长久未出租的房子一样。
她站在窗户前，看向自己家。厨房位置，一览无余。两栋楼相隔不远，如果是大声说话，这边也能听到。她推了推窗户，还是坏的，推不动。如果是从这里逃逸，应该不太可能。
林岁记得父亲曾和她说，不要在家里谈那些事情。以前林岁不懂，现在他佩服父亲的先见之明。
站在房子中央，林岁感觉整个空间比以前大了很多，空落落的。她呼吸了几口租房的空气，心里还是隐隐的恐慌。空气的气味似乎也变了。
她找不到线索，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刚才的事情不会错的。这里，就在刚才，就站着一个人。也许拿着望远镜，也许双手抱胸，投过玻璃冷眼看着自己的家！
林岁双手握拳，汗水顺着脸颊流入衣内，她恍然未觉。
那个时刻，快要到了吗？
没有得到有效线索，林岁也不想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久留。她打开大门，准备回家。笔直的楼道静悄悄的，墙体斑驳。她看着旁边的一扇熟悉的门，里面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心里挣扎了几秒，然后毅然走过去。
林岁礼貌性地敲了几下门。她也不知道，里面是有人应声好，还是没回应的好。
林岁见没人回应，就站在蒋澈房门前，拨通他的电话。门内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钥匙在她手上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钥匙的尖尖瘙痒着她的手心。她纠结，不知道要不要打开眼前这一道门。
如果蒋澈不在里面，那还好。如果在里面，他们以后要怎么面对。而且，为什么明明在里面，却又不开门。他是不是就是……林岁越想越乱，觉得自己的手脚似乎都被扭曲束缚，喉咙也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掐着。
就一眼，一眼就好。要验证蒋澈，这不是最好的时候吗？林岁说服自己。
银色钥匙插/入钥匙孔，轻轻扭开。啪嗒一声，屋内气息涌出。
一室漆黑，和刚才的租屋相似，只是生活痕迹浓厚。只有浴室里的水龙头发出滴答滴答的水声。
潘多拉的盒子已经打开，诱惑着人坠入禁忌的黑暗。
林岁一步一步走入蒋澈的房子。浴室里，漏出的水快接满一脸盆。窗户关得紧紧的。林岁打开窗户，上下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人影都没有。
林岁微笑了一下，快步走出蒋澈房子。蒋澈是真不在。
虽然蒋澈不在，可以洗脱一点嫌疑，但是并不能完全确定他不是。毕竟事发地点离他家最近。
她想，在告诉父亲之前，她先确认蒋澈的行踪。她还是很想相信蒋澈的。
蒋澈屏住呼吸，躲在葱郁的榕树冠中。枝叶繁茂，夜色深沉，蒋策才得以脱身。他坐在枝桠上，看着林岁打开自己房间里的窗户，仔仔细细地搜索一遍，然后略微放心地笑。他的心也稍微放下。
出事前，他就站在平时侦查时站的地方。他没想过，林岁手里是激光手电，更没想到，激光会向他这边照射，正好照在镜片上。那一瞬，他的眼睛被强光照射，他有意识地放下望远镜，侧头躲避，但还是晚了。
他见林岁拿着激光手电往窗户再次扫射，心里就知道暴露了。他是专业受训的，冷静下来的他立刻逃离现场，赶回自己房间。不多时，他便听到林岁轻柔的脚步声从楼道传来。
他坐在床上，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林岁谨慎，如果找不到证据，自己就很可能成为最大嫌疑人。毕竟这一层只有他一个人住。当门口响起轻微的钥匙声音，蒋澈拿起钥匙，立刻从家里窗户翻下，并将窗户关严。他见外间没有更好的隐身地方，只好从楼上顺着管道爬到地面，然后再爬上茂密的榕树冠隐藏。甫一坐定，就看到林岁的脸庞出现在窗户前。月光照得她脸庞如玉，蒋澈却再没有心情欣赏。他坐在树冠里，一动不动，直到林岁离去，才发现腰一直僵硬地挺着。他还不敢回去，只好坐着树冠里。
当时为什么冒着风险都要选择自己一层？
一是因为行动的时间多在夜晚，正是人们回家的高峰时间。而结束时间挺晚，很容易招人记忆。自己的行迹被太多人看到，也是一个风险，倒不如来个方便。二是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不被发现。
现在看来，他果然是太过自信。
以前还在警局时，他的直属上司就曾说他，年轻是好事，但做事不可鲁莽自大。蒋澈不以为然，今天终于应验了。
不过现在他没那么多心思回忆反省，当务之急是洗脱嫌疑。如果他败露了，就只能强制被召回警局，而且是以任务失败的结果。他一点都不希望是这个结局。
当街道的来往行人都没有的时候，他才从树上爬下。回到家，他掏出手机，发现有一个未接电话，来自林岁。他留意了时间，是出事时的时间段。
蒋澈背后被吓出一身冷汗。幸好他调了震动。不然刚才，他绝对跑不掉。
蒋澈思索了很久，准备了各种答案之后，回林岁电话。
“找我吗？”
“嗯，现在没事了。”
“哦。”
“在干嘛呢？”
放在往日，蒋澈只会觉得是情人间的问候，会让人心里暖融融的。可是今天，他知道这只是一次试探。
“我刚跑完步到家，准备洗澡。怎么，想我了？”
“几乎天天都能见到你，谁还要想你。”虽然林岁心里压着事情，但是蒋澈贫嘴本能挺自然的，她心里松快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暴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