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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遭遇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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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辣辣的太阳挂在正空,将深蓝的海水照耀成令人晕眩的赤色光芒。
我屏住呼吸,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直到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我才从深深的恐惧中回过神。
“听我指示——马上转风改向!快!千万不能让它追上我们!”
话音刚落,掌舵的伙计立马扑到船尾,盘上圆环,手却一直哆嗦不停。甲板上的人们神色各异,眼底都流露出一种害怕之色。
我意识到了什么,迎风望去,任由海风吹起我黑色的长发。
海依旧蔚蓝,风平浪静的海面上,不时翻滚着层层可爱的海浪,一切都与平时没两样,可仔细瞧去,距离我们船只不远处,一艘船正冲破浓浓雾气,快速朝我们驶来。这条船的船头是一只龙首形状,船体雕刻着暗红的纹路,通身的构造霸气恢弘,骄傲昂起的龙头与高高竖起的船帆,似在宣示他们的主权。
我的心里,也不由升起了一丝恐惧。
龙头船。
父亲说过,如此构造宏丽的船只,它的拥有者只会是一个身份——
维京海盗!
只要对这个词语有一定了解的人。每每听到,必定会脸色发白、惊恐万状。
维京人向来以凶猛著称,他们贪婪、嗜血、所到之处无不烧杀劫掠、血河泛滥。他们是一名出色的海上“狂战士”。战斗方法非常野蛮,从不知何为疲倦,对待俘虏也绝不手软。
这是我脑海里对维京人的唯一印象。
遇上这样的海盗,任何人都不敢想象落到他们手里的后果吧。
父亲不停地去看那艘龙头船,一边焦虑地催促着舵手,他的脸色非常不好,似乎将有大难来临。
我大气也不敢出,在甲板上走来走去。
“欢颜。”伊尔哥哥叫住了我。他本是波斯人,有着异域人美丽的蓝眼睛和薄薄的嘴唇,初见他时,他还是一位少年,前些年阴差阳错地流落到大宋,直到被我父亲收留。顾及我并不懂波斯语,他特意花了两年时间,学会了一些基础的汉语。
“什么?”我一点儿说话的心情都没有,只担心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们逃不掉了,你会害怕吗?”他俯视着我,眼中满是认真。
我犹豫了一下,虽然心中恐惧居多,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有大家在,一定会顺利逃走的。伊尔哥哥,请安心。”
或许那种情况真的会发生,可是我们谁又可以做些什么?
“呵呵,”他敛眸笑了,似乎很是高兴,“果然是欢颜,这种时候会安慰别人。不过,为了保证你的安全,记住,等船转向后,我们就往那里跑——”他指了指东方的一排茂密的灌木丛。
“父亲呢?”我扭头朝父亲看去。他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艘龙头船,像在目测它与我们的距离。
伊尔神色复杂起来。我歪了歪头,正等他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啊!他们来了!我们要怎么办?”
父亲立马道:“不要慌张,大家都站到甲板中间来!”
尽管如此。明明是天高气爽的秋季,豆大的汗珠还是一直从他额上流下。
那个舵手不知是怎么了,竟将整条船横在了海面上。如此一来,就算想掉头,也会很困难。
完了。
我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那艘龙头船似乎已经察觉到我们的窘境,开始卯足了劲朝我们冲刺。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另一艘船上。
伊尔站在我身旁,担忧的神色充满他蓝色的眸,“欢颜,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
在这之前……
我们本想逃跑,却根本来不及,对方风驰电掣地将我们的船控制住,又连杀了好几人,所以一个敢反抗的人都没了。可从另一侧又突然冒出一条龙头船,领头的是一个少年,非常傲慢,扬言要与对方决斗。抓我们的那一方是瑞典维京海盗,本来船上的货物都唾手可得,却最终选择连人和货一同拱手让人,这点令我十分不解,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扫视了四周一圈,安心地看到了父亲的身影。
好在少时因常出海,父亲曾教过我们诺尔斯语,这次大概不会因交流不便遭到杀身之祸吧……
“你们说,这批奴隶该怎么处理?”一个戏谑的声音打乱我的思绪。
我悄悄抬头,看到了那个领头的少年——
少年岁数不过十八,眼眸是如汪洋一般深邃的蓝色。身穿一席棕色皮衣,衣服的领口一直延伸至胸前,隐约透出几分慵懒。他的腰间系着一条腰带,那腰带将他的身体比例衬托得很完美。腰间还佩着两把明晃晃的单刃斧。脸上的笑容非常张狂。
然而,最显眼的还是他的那头红发,犹如燃烧的火一般,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然而下一刻,我就一惊,收回了目光。因为他也看向了我。
心里正打着鼓,却见他笔直朝我走来,我缩了缩身子,手臂碰到一旁的伊尔,他温柔地注视着我,低声道:“别害怕。”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稍稍放松了些。
眨眼间,少年就来到了我面前,同一时刻,我感觉到下巴被人捏住了,被迫与他对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只看了他一瞬,我就移开了目光,尽管只有一瞬,我没有漏掉他眼底的奇异。
也对,毕竟我是东方女子,黑发黑眼,他们维京人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乐欢颜。”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生硬。
“完全不明白。”他说着,蹙了蹙眉,接着放开了手,然后转身,对众海盗道:“我看大家很久没练手了,这次的奴隶就当做靶子练箭怎样!”
我脸色变得惨白。
真是残忍啊……竟然要让我们那么痛苦地死去。
“等等……”我张了张嘴,意识到声音有点大,忙低下头。
少年看向我,“嗯?你有什么意见?”
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可以猜到他一定满脸不屑。
和这些野蛮人讲道理似乎根本不可能,但我不想白白送死,怎么做才比较好呢?
脑海中灵光一闪,我站了起来,“你们不是要练箭吗?那我们来比试一场如何?如果我们赢了,就放我们一条生路。”
这时,我似乎看到一边闭着眼睛的父亲身子一动,但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如果输了呢?”他似乎很有兴致,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
“如果输了……”我咬咬牙,“随你们怎么处置。”
他沉默半晌,忽然点了点头,“好!既然你有这个胆量,我又怎能不陪你玩玩。谁先来?”
“我先来!”一旁一个身形彪壮的男人走了上来,十分轻蔑地扫了我一眼,我忍不住抖了抖,还是强忍着心中不安,他却道,“埃里克,相信我,我一定会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埃里克很满意他的承诺,四周的海盗也都起哄,发出阵阵□□:“一定要让她输!到时候看她怎么求饶!”
面对这些侮辱,我只当视而不见,安静地听埃里克介绍规则。
连续射中六只在空中飞翔的海鸥,中途不可失手,否则算输。
也就是说,我至少要连续射中五只才有赢得可能。我拿起甲板上的弓箭,紧张地盯着对手。
那个男人一口气射下了四只海鸥,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默默祈祷他一定要输,真主似乎听到了我的祷告,在射中第五只时偏了向,连射中断了。
我松了口气,张弓搭箭。
若是平时,我绝不会动手杀生,可现在……
望着盘旋的海鸥,犹豫的那一刹那,手中箭已射出。
一只,两只……
直到结束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得厉害,得知结果后,脚下不稳,差点倒在地上。
最后一次,我竟连射中了两只。毫无悬念地,我赢了。
周围叫嚣声顿息,我顾不上那么多,扶着船舷微微喘气。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不过,至少我们应该暂时安全了。
可是接下来,海盗们暴怒的声音无情地击碎了我的幻想,“真是太丢人了!竟然被女人打败了,亨特,你是怎么回事?”
我的对手亨特也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你们想怎样?”我缩了缩肩膀,“明明说好了,赢了就放我们一条生路……”
“什么放一条生路?埃里克,我看我们把他们卖到港口卖了好了!”
“就是!这个女人赶紧杀了,以免往后多嘴说起今天这事,到时所有人都要笑话我们了。”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我的心凉到极点,身后已是船舷,无路可退,心头一紧,一个念头在心中诞生:不行,不可以坐以待毙,我要逃!
这一刻,所有想法全都不重要了,我死死盯着脚尖,只听埃里克慢慢朝我走近,一边说:“你们说的有道理,可既然答应了她,就要做到,我埃里克也不是不守信的人——”
但是来不及了,在他说到一半时,我已经跳入海中。
最后,我被他们“救”了上来,埃里克对于我私自逃跑的事非常不爽,现在我被绑起双手,行动更加不便。
此刻我被关押到了船舱,享受特殊待遇。临走前伊尔哥哥担心的眼神,还在我眼前浮现。
“进去!”亨特推搡着我,把我逼进了布满灰尘的船舱。
我没站稳,一下倒了下去,埃里克紧接着走了进来,他眼中充满恼火。
看到他的样子,我心里更冷了,知道自己凶多吉少,果然,他几步走到我面前,掐住我的下巴,动作十分用力,另一只手拔出了匕首,威胁地扬眉,道:“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上了我的船还敢逃跑的女人。”
“所以……你想怎么样?”我把心一横,脱口道。
“哼,折磨你,有很多种办法,你比较喜欢怎样?”
可恶……我在心中暗道。
他拿起匕首,用刀刃在我脸侧轻轻划着,冰凉的触感让我的心忍不住颤抖,崩溃之下,我大喊道:“干脆你杀了我!”
“杀了你?是吗?”他漫不经心地垂眸,但手上却加大了力度。
那种窒息感更强烈了。
“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他冷笑一声,我第一次在他眼底看见冷酷的光芒,那是一个十八岁少年根本不该有的,不过,在他这种海盗眼中出现,实在正常不过。
“亨特!”他突然转头,叫道,“外面那几个人,都杀了。”说完他又扭过头,盯着我,“因为你,他们都要死。”
“不要!”来不及多想,我就喊道,当时我的声音一定十分嘶哑。
可是亨特并没有止住前进的脚步。
“不要,我求求你了。”我一边摇头一边道,“都是我的错,让我来弥补,不要伤害他们!”
“你怎么弥补?”他仍旧盯着我。
“让我做牛做马都行!只要别伤害他们!”
“我可不需要你做牛做马,”他冷哼一声,就在我以为他要放过我时,他的眼神又变得冷漠起来,“你觉得一个女人,除了用身体,还能怎么弥补?”
他还未说完,我就像被雷劈了好几道,震惊地瞪大眼。
他一点儿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那边亨特已经走出船舱,我没有时间犹豫……
刚想着,一个男人凄厉的叫声响起,接着就听到什么东西“噗通”沉到了海里。
这些疯子……竟然真的杀人!
“你杀了谁!”我眼眶红了,声嘶力竭道。
“你不需要知道是谁。”他淡淡地把玩着匕首,但眼里不容置疑。
我知道,再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我眼睛一闭,最多就是死!“好!我答应你!”
他唇瓣一勾,绽出一抹略诡异的笑容。
“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死死咬着牙,脖子一横。
“我想做什么?”他却收了匕首,折身往舷梯走去,在还剩几步时,他停了下来,侧过脸,对我绽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看来他们对你确实很重要啊,我的奴隶,这下我掌握了你的弱点了。”
扔下这句话,他径直走了出去。
我气得简直要吐血。
竟然在耍我,可是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