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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青祠庵明月忆前世,镜湖畔公孙初见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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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祠庵明月忆前世,镜湖畔公孙初见仙
眼前是破败的古寺,虚掩的桃木红门早已褪色,蛛网密织,苔映石阶,破败了估摸有几十年的光景了,桑明月微微颔首,像是想起了什么,勒住马,转头向轿中说到:“公主且略等等,可否容明月去庵里看看。”
青色的轿帘儿拉开了,一面着薄纱的女子轻笑:“这碍什么,只管去便是了,只快些,说好的三四个月的行程已快半年了。”
桑明月下马欠了欠身子,算是请安,便向庵里行去。心里暗想,仿佛,在哪里见过这庵,竟抑制不住的想去一看究竟,仿佛出自记忆的牵引心中竟有莫名的感伤。
门开了屋内却远不及外面的破败景象,虽朴素,但还算收拾得得体。案上并无什么神像,只一面磨得光光的镜子。明月一抬头,便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定睛一看,却已是鹤发衰颜,衣服也是四五十年前的样子。明月大惊,手按剑。
镜中的人却先开了口。她微微叹息:“明知道结果,又为何一定要向前走呢。”
明月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灵凡国男子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隐隐地痛。她转过身来,想要离开,却发现镜中的影像映在了门边的青墙上。
影像已经变成了一个茶色衣服的少女,泪眼朦胧地说着:“你明明不会忘记,为什么要假装记不起,这一世还要让人再伤一次吗?”
桑明月的头剧痛起来,她拼命地按着头,仿佛在压制奔薄而出的记忆。
墙上的人叹了口气,说:“你还是要自欺欺人吗。”
一把剑插入了女子的体内,碧色的鲜血涌出来,执剑的人是,他。
血色翠绿,似墙上的青藤,点出一点斑驳。斑驳的点迹氤氲出一张脸孔。
突然,庵里的门关上了,屋里暗如午夜,墙上有冷笑传出,却不知来自哪里。声音阴冷,像是经过了几十层冰的过滤,微弱,但穿透力极强。镜子碎了,碎片洒在地上,青石板上有斑斑点点暗红的血迹,血迹又突然变成了一双手,向桑明月伸来。
手从地上缓缓地伸出,屋里又亮了一下,手消失了闪出一个人,青色的右眼衬得面孔更加狰狞。
明月大惊,剑拔出鞘,定睛一看,笑道:“原来是鬼眼琛鬼前辈,失敬了。”
来人是个女子,面容白皙,面上却生有一块青斑,正在左眼处,衬得眼中也有青光,极为可怖。来人见桑明月也知道自己的名讳,亦吃了一惊,说:“我倒是从来没见过桑姑娘,桑姑娘如何会认出贫尼呢。”
明月想笑,心里却总是那个男子的影子,不由的心里发痛,便曲了膝,说:“明月是未曾见过前辈,只是常听人说‘青云庵里,凤凰城下’的便是前辈,这庵虽破旧了多年,却仍依稀认得青云庵三个字,因而知道前辈。”
鬼眼琛却笑了:“己既貌殊,何患人言。贫尼天生面带青色,你又何必讳言呢。”
“贫尼只想奉送一句话,有缘无份,是为祸根。堪破红尘,莫失己心。”
鬼眼说完,直直的盯着明月的脸看,青色的眼眸深不见底。
“前辈看见了什么?”
“无他。”说罢,鬼眼琛消失在那一片青墙里。
明月出了门,见到了公主,刚要答言,公主说了一句:“怎去了这么久,起轿吧。”也不看明月,径自向前行去。随行的兰心说:“这么多年了,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明月微笑:“当然。”
两人便不再说话,只顾向前走。
兰心没话找话:“桑将军,这里是镜湖了,常听人说,到了镜湖就到了灵凡国了,看来我们送公主去和亲的任务快要完成了。”
明月面色波澜不惊,说:“灵凡极大,我们虽到了镜湖,还是不知几日能顺利到达凤凰城。”说罢便不再多言,只看那镜湖。
大片的霁鸟飞过金色的镜湖,雪似的翅膀翻腾着,向着西城国的方向飞去。兰彩说:“这鸟也真有趣,我们由西城国来,它们却要到西城国去。”
“一直都是这样,我总在找我去不了的地方。”明月在心里说。
远处是两个人,桑明月的心又开始痛,转过身去,想起了庵中的所闻,便转过身去,说:“公主,这路恐怕不能通向灵凡国,还请易路。”
公主略一沉思,说:“前面有两个人,问问他们便好了。”
明月无法,只好停下,却退到轿后。
两匹龙马兽缓缓行来,不缓不急,一黑一白,黑的上坐的是个白衣青年男子,白的上是位黑衣的中年男子,道长打扮。
巴桑娜起了帘子,说:“请问两位是灵凡国人士吗?”
白衣男子愣了愣,说:“正是。”
“那还请公子指给我们去灵凡国的路。”
男子刚要答言,中年男子手中的笼子开了,一只雪色羽毛的霁鸟从旧木笼里飞出,向着轿后飞去。
白衣男子下马追去。
面色苍苍,唇色浅浅,目光如星,骨瘦分明,一袭黑衣,红鞋踏地,手中的剑也瘦如枯枝,眼前的女子在一丛石榴花中越显得单薄盈人。
衣袂飘飘,面色微黑,面如坚石,身如巍山。
白衣男子心惊,这姑娘好生熟悉,似在哪里见过。
明月的心剧痛起来,终于还是躲不过:“我这一生还是要遇见你吗?”
白衣男子忙说:“在下公孙空,并未见过姑娘。”
“见过又如何,没见过又如何,请公子让开,我们要赶路。”
公孙空未及回话,桑明月已转过身。
痛,是从心中生发的痛,是剑刺入心里的感觉,是冰冷的眼泪,是汹涌的海水,是万仞的冰山。心仿佛一点点的裂开,意识开始朦胧拼命地挣扎,想要护住自己心上的伤口,却好像溺水的人,越陷越深,直至完全沉没在痛苦中。
这一世,我们一定不要再互相伤害。
“姑娘,你——”
“公主,明月请继续赶路。”不由分说,明月拿过令牌,指挥随从快走。
公孙空呆呆地伫立在原地:“美得不精致,却刻骨铭心。”
黑衣男子哈哈大笑:“公孙小子,思春了吧。我秦老鬼可一下就看出来了。”
公孙空脸一红:“师傅,您老又没有过心上人,还懂这?”
秦鹰突然脸一沉,说:“你小子连只霁鸟都抓不住,又有的说嘴了。”说完将手中的竹剑磕在了公孙空头上。
一日无话,公孙空一直在想那姑娘,秦鹰不知在想什么。
月已上山头,公孙空自言自语:“这天怎么到夏天却越来越短了。”
皓月空明,一颗极亮的红火星落下来,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