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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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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轻舞,北晋雪莹公主,生于大雪弥漫之日,故而名为轻舞。其与南王杨兆南均为晋公故去之妻林氏所出,故晋公宠爱之。虽公主集万千宠爱,却不骄奢,为人端和恭训,犹擅医术,曾以杏林之术扶人之数几。晋昭和三年,齐使求亲,轻舞深明大义,毅然远嫁,世人称颂之,美其名曰:“大义公主”。然则晋昭和十五年,公主染恶疾,不幸仙去,晋公痛惜之,迎其骨,葬于皇陵,举国哀痛。
——晋书.大义公主传
读罢这手中书稿,苏姚心中感叹,一晃二十年,乱世的疮痍已被盛世的繁华掩埋。自古乱世出英豪,这史书那么多英雄不写,却偏偏要为这乱世中小小的一国公主立传,这心思也是奇妙。
看她手持书稿庄严肃穆的神色,拓跋绍也不忍打断。要知道她对此事这样上心,自己定然不会因为一时好奇将刘卓的书稿拿来。
“刘卓”苏姚看到书稿末尾处的落款,猛地抬头,“是此人非要给杨婉玉立传?”对上拓跋绍深思的眼睛,却又在一霎那目光又转向别处,“我想见见他。”她似是在和拓跋绍说话,也似在喃喃自语。
杨婉玉这个名字多么陌生又多么熟悉,时间不止,生命不息,这几年玉华殿的装饰越发华丽美艳,就连墙上的帷幔,殿里的婢女的不知道换了几茬,好像也换过了那些伤痕累累的过往。二十年前,初次踏入这里时,入目的确是那锈迹斑斑的铁笼,和一个衣衫乌发皆凌乱的疯娘,她当时泪眼婆娑,无可奈何,遥想当年那时的玉华殿并不叫玉华殿,而是。。灵月宫。
灵月宫是先帝以灵月夫人姓名命名的。
当年的先帝亦是英姿勃发,本与那灵月是天生一对,可是谁料命运捉弄,先帝出征之时被暗箭所伤,从此一病不起,不即半年即驾崩而去,这灵月夫人终日不食,以泪洗面,三日过后竟自缢追随而去,在民间,这场帝妃之恋感天动地,催人泪下。
苏姚的思绪波澜起伏,仿佛时间回转二十年前,她纤纤玉手托着一碗深褐色的汤药正穿过一层层明黄色的帘幕缓缓而来,翠绿的衣裙在透窗而入的肆虐狂风中摇摆,似要滴下的浊浊的滚烫的又冰凉的泪水。
“太史令刘卓觐见。”一声尖利的声音将苏姚从回忆的海水中捞起,稳稳地放置到现实之中,那个没有灵月,只有玉华的玉华殿。身边的拓跋绍已离开许久,这坐垫已生出的些许凉意,这几年也是奇怪,每每拓跋绍不在身边,总觉着失神,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许就是寂寞吧。
一身紫色的官袍宽松的裹在刘卓小小的身子上,她等今天已经许久,为了这一刻,她寒窗数载,作为女子却冒着杀头之罪考着本为男子准备的科举,可是不来,又怎能心安呢,当年那个女人就那样走了,头也不回,之后父王也在郁郁寡欢中去世,可是别人说父王不是体弱多病,而是被那个人投毒所害,所以她一定要见见那个人,亲口问问为何要这样绝情狠心。刘卓在殿外捋了捋身上的官袍,也暗暗捏了捏袖中那冷冷的利刃,只觉得手上是冷汗涔涔,她紧张啊,结果到底是什么,她想知道又不想知道,她希望不是苏姚,可是万一是呢,怎么办?杀么?她一步步朝前走,第一次觉得后悔了,可是却管不出身子一点点地向前挪,这短短几步竟然比逝去二十年还要漫长。
“吱呀”一声,大门倏然打开,刘卓来不及多想,一步跨入大殿,大殿里空荡荡,连一个婢女也没有,只有她,一国之后——苏姚。
本以为二十年她的容貌在记忆中已经模糊,可是在这一霎,她的记忆变得清晰,记忆与现实交叠,宝榻上的苏姚竟和她想象中丝毫不差,仿佛这二十年从来没有过去。
苏姚应声望去,一个紫色的身影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越来越近,最终她看到了她,眸光一闪,暗淡中竟透出了几分神采。
“玉儿”那声音虽有沧桑,可是依然温暖又亲切,大约几年没有听到这样的呼唤了,这声音又空灵的可怕,刘卓摇摇头,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可是苏姚的面孔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终于再也欺骗不了自己,热泪簌簌而来,沿着脸颊落下,她哭道:“母妃。”
“这些年,你可好?”苏姚紧紧拥抱着刘卓,任凭刘卓嚎啕大哭,身子抽搐,虽然沉浸在母女重逢的喜悦,可是苏姚明白这玉儿目的非凡。
其实有些事是躲不过的。。。
如同她,杨轻舞,灵月,拓跋绍,司徒怀风。。。那些纠结的错乱的乱世情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