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不看，右眼不见》独逸语

2、第02章 夺眼

　　新元2006年7月15日晚，正点报时为北京时间20.00。朝葵市某高档别墅区内，一白色别墅门前，停着辆黑色轿车。车门打开后，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跨脚从车上迈了下来，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扭过头对着轿车方向命令道：“还不下来？！”没多久，副驾驶位的车门缓缓敞开，一条细小的腿伸了出来踩在地上，紧接着走出一个黄帽子，蓝衣服的身影，正是式晨。他跟着男人，怯怯地走进别墅。
　　“今晚怎么这么晚？”穿着睡衣的女人从楼梯里走下来，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语气平淡地问道。
　　男人看着楼梯里站着的女人，自己的妻子，虽然已年过三十，眼角有些皱纹，但容貌还是如年轻时一般美丽，没有什么改变，变的只是她对自己的态度，已不复当年的热情，或许当初她和自己的结合，真的如她所说，只是看上了自己相貌，钱还有权。
　　“今天你为什么不去接式晨？让他自己一个人回来，如果不是我在半路看到他，他靠两条腿，得走到什么时候！”男人带着怒气，质问道。
　　“今天有个同学聚会，喝多了，还是别人送我回来的，回来后我就睡着了，刚刚才醒。我给了钱式晨让他搭车回来的，丢不了。”女人慵懒的说着，认为这只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男人被奇乐了，指着式晨，说：他才几岁！你让他自己一个人回来，有你这样做别人母亲的吗？！”
　　“我不配做他母亲，你以为你就配做人家的父亲？你关心过他吗？你连他生日什么时候都记不住！你·····”
　　“闭嘴！你，上楼去！没有我允许不准下来！”男人指着式晨，命令道。
　　式晨低着头，默默的上楼，甚至在经过他母亲的身边时，也没有抬头看一眼。等他走进房间，锁好门后，楼下便传来激烈的争吵。
　　对于父母这样的争吵，式晨早习以为常，如果是以前，听到这样的争吵，他会缩进被子捂着耳朵不去听。但今天，他没有那个心情。他摸着自己饱满的眼眶，感受着那颗不属于自己的眼球，想起今晚自己所做的事，负罪感像一只大手般掐着心脏，使他喘不过气。
　　在阿尔法消失之后，式晨便狂奔着离开了河堤。他跑回学校里，疯了似的四处乱窜，想要找人帮帮他，只是想找一个人帮帮他！可是，今天学校的人好像约好了一样，要一起躲开他，他一个人也没有找到，连学校的保安也没有看到。他看看学校钟楼的时钟：日期2006.7.15；时间18：16。他想起来了，今天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天，下午3点半放的学，现在都6点了，怎么可能还有人。式晨绝望的靠在墙边滑落地上，无助地哭了起来，他不敢照镜子，不敢摸自己的眼睛，他很害怕，怕自己一辈子就这样子，没了一只眼睛，更怕父母不要他。父母一直要他当一个出色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做到完美，即使是即将到来的暑假，他面对的也是各式各样的补习班，兴趣班，他所有的时间都是用来完成父母的安排，所有的事情都要按照父母的要求。他没有说不的权利，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思想······所以，当他听到老师布置的暑假作业是观察动物时，他很开心，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养一只动物，父母从来都不肯让他接触猫狗，他每次只能羡慕地看着对门的小孩牵着狗狗四处闲逛，隔壁的奶奶摸着猫咪在庭院晒太阳。他也想要一只动物，哪怕只是一条蚯蚓。可是，如果在让他选择一次，他宁愿这辈子都牵不了狗，摸不到猫，也不会去河堤挖蚯蚓，这样他就不会遇到阿尔法，也不会失去一只眼睛······就这样想着想着，式晨便睡着了。
　　“当···当···”，学校的时钟开始报时，式晨也被吵醒了，缓缓睁开了眼，刚刚他睡着，好像迷迷糊糊梦见了什么，但是他想不起来了。他习惯性的搓搓眼睛，当手搓到一个空空的眼眶时，他记起来了：自己没有了一只眼睛！看着暗下来的天色，漆黑的四周，他心里的恐惧开始扩大。他站起来，想要逃离这个可怖的地方，刚迈出一步，却听到后面有动静。他下意识的转过头，迎面对上了一扇窗户，玻璃镜面上映着他的脸，他看到了自己没有了眼球的眼眶，居然还能大大地睁开，里面仿佛还有东西在跳动！
　　“啊！”他惨叫一声，跌跌撞撞地随处乱窜，混乱中他撞到了一个人。
　　“喂，你没事吧？这么晚你在学校干嘛啊？还撞人！”被撞的人带着怒气埋怨道，听声音是个男孩子。“咦，你好像是隔壁班的？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神，还是什么市？”
　　式晨没有回应他，他跌坐在地上，看不到脸，身体不停地发抖，耳边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叫嚣着：拿走他的眼睛，你便有了眼睛。你看！他有两只眼睛，你却只有一只，他会取笑你，看不起你，会把你当成怪物，还会告诉所有人，大家都会把你当成怪物，笑你，骂你，打你，你的父母不要你，他们会把你抓起来，和疯子关在一起，拿走他的眼睛，你就不会受这样的对待······
　　男孩间地上的式晨全身发抖，嘴里还念念有词地低喃，觉得他很不对劲，便走过去询问道“喂！你怎么了呀？不舒服吗？要不要···啊！你想干吗？！”男孩淬不及防地被式晨按倒了地上，拼命地挣扎。
　　“喂，你快闪开！不然我不客气了！”男孩警告道。
　　“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式晨带着哭腔哀求道。男孩听着式晨无助的哭腔，态度就软了：“我怎么帮你？”
　　“你看我表演一个魔术，就能帮我了。”
　　“这是为什么？好吧，赶紧的，很晚了，我要回家。”男孩无奈地同意了，他只想摆脱眼前这个不正常的小子，早点回去，只是一个魔术而已，就让他表演完，赶紧走。
　　“你先放开我。”男孩推了推式晨。
　　“我表演完就放开你。”式晨坚持道。
　　“好吧，赶紧！”男孩催促道。
　　“你闭上左眼，睁开右眼。”说完，式晨便用手捂住了男孩的右眼。“要睁开右眼，你右眼睁开了吗？”
　　“我不确定，黑漆漆的，应该是睁开了。”
　　“你确定吗？真的是睁开的吗？”式晨着急地问。
　　“烦不烦啊，睁开了，睁开了！快点啊，真啰嗦。男孩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心想这人真是烦。
　　“好，我开始了。”式晨盯着男孩的脸，心想一定要成功啊······
　　“左眼不看，右眼不见。”式晨的声音像是被附上了魔力，男孩听了一阵恍惚。
　　“好了。”式晨松开了手，看了看男孩，又摸了摸自己的右眼，随后松了口气，对男孩绽开了一个笑容。
　　“好了吗？能起来了吗？我要走了。”男孩推开式晨，站起身，头也不回就跑了，生怕式晨又发疯缠着他变魔术。
　　式晨看着男孩远去的身影，自言自语道：“对不起，我也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