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起虐狗吧》微风唐唐

9、印象反转

　　青蛙是什么奇怪的梗？这话根本没法接。

　　唐墨诗想，是不是自己心理年纪太大，和现在的小孩都有代沟了？但和其他同学交流都没问题啊？

　　既然话不投机，他不打算再说什么，也不提一起去修改资料的事，态度不动声色地冷淡下来，“事情就是这样。我还要回家修房子，先走了。”

　　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却没有注意到祝清哲的脸色也在瞬间沉了沉。

　　“等等。”祝清哲忽然叫住他，“能帮我个忙吗？”

　　毕竟是邻居，唐墨诗不好彻底无视他，只得停下问，“什么事？”

　　祝清哲露齿一笑，俊颜被阳光映照得越发耀眼，几乎教人不敢直视，“帮我换件衣服，我手不方便。”

　　“好。”唐墨诗想，反正小事一桩，就当是关爱小朋友了。

　　但他没想到，这个小朋友事不是一般地多。

　　两人一起走进屋子，祝清哲说口渴，唐墨诗只好先陪他喝了满满一升鲜榨果汁，顺便又帮受伤的他洗干净杯子。然后，祝清哲表示更衣室在二楼，唐墨诗便跟着他走上楼梯。没想到进了房间，他忽然又说想换的衣服在卧室，让唐墨诗等一等，他先取过来。

　　好吧，来都来了，已经过去的半个小时也追不回来，唐墨诗只好坐下等着。

　　这幢别墅的格局和家里不同，唐墨诗不由打量了一番。发现这间更衣室目测至少有三十平以上，却没有设置方便打扫的衣柜，而是直接上墙钉了开放式衣架。偌大的四面墙壁上，除了两三幅装饰画，只稀稀落落挂了几套运动服，看上去异常冷清，完全不像新搬进来的气象，倒像是刚刚清空了房间。

　　见状，唐墨诗微微一愣：看衣服的风格尺码都是祝清哲的，难道他竟然独自生活？

　　转念想到那群西装革履的保镖，唐墨诗又释然了：至少还是有人陪他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唐墨诗自认没法为祝小朋友做什么，也不打算打着关怀旗号去打听他的隐私。收回视线，准备帮忙换完衣服就走。

　　可祝小朋友却迟迟没有出现。唐墨诗没戴表，但粗略估计一下，拿衣服的时间已经够把衣服干洗一遍再熨平了。

　　这家伙到底跑哪儿去了？毫无时间观念，也不懂待客之道。

　　唐墨诗对祝清哲的印象又降了一档。

　　耐着性子又等了几分钟，他不快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但刚走了两步，祝清哲便出现在门口，未受伤的手随意拎着件衬衫。

　　“小墨，让你久等了。”

　　唐墨诗最讨厌这种自来熟的亲昵称呼，但也不好跟个小朋友认真计较，便含糊道：“那，换衣服吧？”

　　他刚想伸手去接衣服，祝清哲却又转过了头，看向唐墨诗身侧的一副油画，“小墨，你喜欢这副画？”

　　唐墨诗之前根本没注意房间的挂画是什么内容，顺着他的视线一看，这才发现是幅风靡全国的大师之作，《陶》。画中伫立水边怀抱陶罐的娴静少女，他至少在几十个人家里看过不同的版本，十字绣版，喷绘油画版，山寨手绘版……应有尽有。

　　同时，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此刻所站的地方，正是欣赏画中妙龄少女的绝佳位置。

　　唐墨诗顿时反应过来，祝清哲是话里有话。

　　当他是见了大胸妹子就走不动路的阮应？想趁机调侃他？祝小朋友心眼儿也太多了，但道行还不够。

　　耸了耸肩，刚要还击，唐墨诗忽然注意到，这副画冷暖对比异常细腻真实，笔触也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韵味。其精妙之处，价格再高的高仿复制品也远远不及。

　　难道这竟然是原画？

　　唐墨诗有些吃惊，不由开始认真打量，只觉越看越像。浑然不觉，旁边祝清哲脸色又悄悄变了。

　　为了判断合作对象靠不靠谱，唐墨诗前世曾研究过一段时间油画甄别方法。见面前这幅画油彩发暗、某些地方还有自然形成的风裂纹，确实是原画特有的痕迹，不由条件反射地伸手轻轻摸了一下画面，想要进一步确认。

　　见他一脸忘形，公然去摸画中少女的手臂，祝清哲微狭的眼睛不禁眯了起来，闪烁着危险的暗芒。

　　这边厢，唐墨诗暗暗点头：结合之前的特征，再加上这细腻的触感，这幅油画八成是真品。

　　看画框顶端有一层淡淡的灰尘印子，想来这油画不是今天临时挂上去的，而是早已有之。

　　收藏油画不算壕，但舍得用真品装点多年闲置的房子，压根儿不在意会不会被盗，这手笔确实不一般。

　　唐墨诗对祝小朋友的家境又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他随即反应过来：现在的自己已不再是前世那个需要通过种种细节判断合作者是真壕还是假壕、免得上当吃亏的苦哈哈老板，和这个话不投机的邻居最多是点头之交，不会有业务往来，何必管他家家境如何。

　　想到这里，他有点嫌弃地收回手，说：“快换衣服吧，我还要去办事。”

　　祝清哲眼神闪了闪，走到沙发边坐下，“好。”

　　他被石膏固定的手臂吊在脖子上，唐墨诗还得先帮他解决白纱带子结扣。

　　多半是刚才运动时不断挪动，颈后的系扣已经紧紧绞缠在一起，一看就很难拆。

　　唐墨诗问：“有剪刀吗？把这个带子先剪了。”

　　祝清哲一脸无辜地说：“今天刚搬家，医药箱不知收哪儿去了，剪了我等会儿就吊不起来了。”

　　唐墨诗又问：“那你关节还能活动吗，举高点儿退出来？”

　　祝清哲小幅度动了一下，英俊的五官立即皱在了一块儿，“不行，疼。”

　　……造孽啊！怎么摊上这么个活计。

　　没办法，唐墨诗只好认命地开始解结扣。试了几个角度都没用，他心浮气躁地又换了个姿势，完全没发觉现在的自己几乎整个人都贴进了祝清哲的胸膛。

　　祝清哲当然也不会好心提醒他。

　　凝视着怀中人轮廓柔和秀致的侧颜，那不时闪动的浓密长睫像是孔雀翎，一下一下地挠在祝清哲心尖上。他忽然觉得有点手痒，真想亲手碰一碰，看这长长的睫毛是不是和唐墨诗的内心一样柔软。

　　祝清哲完好的左手手指动了一下，旋即紧紧收拢。

　　花了好大的功夫，唐墨诗终于解开了那个该死的结扣，如释重负地拿起衬衣，想了想，又重新放下，“我先帮你把T恤脱了。”

　　注意到他额头沁出的细汗，祝清哲眼角垂了垂，配合地顺从着唐墨诗的动作褪下了T恤。

　　他那皮肤紧致，肌肉结实的上身暴露在凉风中，立即泛起了细小的颗粒。见状，唐墨诗赶紧加快了穿衣动作，一时间忘了奇怪，怎么声称动不了的祝清哲竟能如此顺利地配合。

　　系上最后一个钮扣，重新帮他把手臂固定好，唐墨诗舒了口气，“好了。”

　　他不指望这个一看就很习惯使唤别人的小朋友会道谢。刚要告辞，却听祝清哲说道：“谢谢小墨，改天我请你吃饭。”

　　唐墨诗有点意外，“小事罢了，不用客气。我先走了，要帮你关大门吗？”

　　“那你关起来吧。”

　　得。唐墨诗想，骨子里还是那样。

　　记挂着刷墙的事，唐墨诗匆匆离开。祝清哲走到窗边，目送着他的背影，一直到被大门彻底挡住才收回视线。

　　看了一眼手臂上新打的结扣，他忽然高高抬起胳膊，小心翼翼地把白纱圈带摘了下来。

　　目光落在厚重的石膏上，他突然面露戾色，抡起胳膊狠狠往墙上砸去，恨不得直接将这沉重的枷锁击得粉碎。

　　但在手臂堪堪快碰到墙的时候，祝清哲忽然猛地收住了动作。周身肌肉随着激荡的情绪不断起伏，几乎快将衬衣撑裂。

　　——罢了，都已经装了两个多月了，就再忍几天，让它“自然痊愈”吧。

　　直到完全控制住情绪，祝清哲才走出更衣室。

　　临到门口，他忽然又退了回来，把唐墨诗打过结的白纱认真叠好，放进了胸前的口袋。

　　伸手覆住口袋，也覆住白纱之下的心房，祝清哲忽然微笑起来。

　　“希望你一直是青蛙。”

　　******

　　壹号小区。

　　唐墨诗看着焕然一新，看不出丝毫破坏痕迹的家门和墙壁，傻眼了。

　　妈妈家里的亲戚远在外省，唐山这边的亲戚从来不做好事，还会有谁帮他来刮漆刷墙？

　　他呆呆站了片刻，才想起来可以去问问天天在楼下打毛衣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们。

　　谁知，下楼无意回望了一眼，他又呆住了：只见先前被砸坏的玻璃、遮雨篷，居然也已经全部换成了新的！簇亮簇亮地在阳光下夸耀着自己的存在。

　　到底是谁帮的忙？

　　唐墨诗带着疑问走遍小区，得到的答案却统统是不知道。大家都说两个小时前看见有十几个工人一起来赶工，还以为是他雇的人，还大大感叹了一番他的铺张。

　　把这答复琢磨了几遍，唐墨诗原本毫无头绪的心里忽然冒出一个猜测。

　　两个小时前，他正好待在祝家。铺张，祝清哲做为一个壕，浪费点似乎理所应当。而且，除了祝清哲之外，他没告诉其他人自己要修房子。

　　但祝清哲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还有个家？对了，物业那里有登记这边的地址。他当时借口回房拿衣服，其实是发现别墅没问题，猜到是这边出事，就联系物业问地址、找工人去了吧？

　　唐墨诗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之前祝清哲给他的负面印象，顿时彻底反转。唐墨诗觉得，这个小朋友虽然脑回路怪异，但人品还是挺不错的，值得结交。

　　看来，那顿饭是非吃不可了。不过，不是祝清哲请他，而是他请客做为答谢。

　　但话说回来，青蛙到底是什么梗？

　　把这词儿默念了两遍，唐墨诗忽然想起了下午出门时捡到的那本英文书，顿时眼前一亮。

　　找了个凉快地方坐下，他打开第一页书页，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这是一个简短的寓言故事，唐墨诗的商务英语一直没丢，很快就看完了。

　　一只蝎子准备过河，却不会游泳。他看到旁边有只青蛙，便说道：“你背我过河吧。”
　　青蛙拒绝了他的要求，说：“你是蝎子，下河以后一定会用毒针蛰我。”

　　蝎子马上保证说：“绝对不会。我又不是傻瓜，如果这么做了，我也会和你一起淹死在河里啊。”
　　青蛙觉得有道理，便同意了他的要求。

　　但游到河心时，蝎子却违背承诺，用毒针刺破了青蛙的背脊。
　　他们一起沉到了水底，临死前，青蛙质问蝎子，为什么这么做。
　　蝎子说：“对不起，但这是我的天性。”

　　翻到最后一页，唐墨诗一脸懵逼。

　　什么意思？难道祝清哲觉得他是个轻信坏蛋的滥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