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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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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尔跋早上起来就到议事帐中去了,议完事回到寝帐里来,走到帐篷门口时正好遇到端着食盘出来的下人,上面的菜看起来还是一口没动的样子。
“他什么都没吃?”
下人惶恐:“是……饭菜热了三回,这已经是第四回了,还是……一口都没动。”
拓尔跋伸手把饭菜端过来,说:“不用热了,下去吧,一个时辰之后再过来收盘子。”
他抬手掀开帐帘,把食盘端到床前,放在一旁的矮案上。李承欢还没有起床,背对着他朝里睡着,被子掖得严严实实。他伸手去拽,一下竟然没有拽动,于是说:“既然醒了,就起来吃饭吧。”
床上的人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似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拓尔跋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连人带被子把他扯了起来。
李承欢冷漠地瞪着他,一句话都不说,牙齿紧紧咬着依然红肿的嘴唇,脸看上去有些浮肿,眼睛周围更甚。
拓尔跋本来想说两句狠话,这个时候突然就心疼起来,于是放柔声音,好声好气地跟他说:“我让人再去把饭菜热一热,就你这身子骨,不吃饭怎么行呢?”说着,他起身想去端食盘,李承欢却扯住了他的衣服。被子从他身上滑落下来,露出瘦削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看到他皮肤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拓尔跋才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有多么禽兽。
“拓尔跋……”
听到他这声呼唤,拓尔跋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摸摸他的脸,却听到李承欢继续说:“你放过我……我求你了……”
拓尔跋猛地站起身来,背对着床上的人,冷冷地说:“求我放过你,可以。”然而李承欢眼睛里的光一瞬间就灭了下去,“等我哪天对你腻了,我就放了你。”说着,他头也没回就离开了这里。
李承欢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其实全身酸痛得都快散架了,但他最后还是硬撑着起了身,一个人慢慢穿好衣服,再一个人沉默地吃完了饭。一个时辰之后,下人过来收走了碗筷,他于是又一个人坐到案前,开始抄写那些送到拓尔跋帐中来的条陈。
一直到晚上,拓尔跋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他坐在案后,手上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脸认真的样子。
自圣主平定四方以来,整个中洲大陆虽然渐渐统一了文字,但历经分分合合、朝代更替,很多地方还是保留着原始的书写习惯。大汗也有自己的文字,且官方的文书都是用汗文书写,李承欢虽然看到了,但并不知道文字的意思。他的所谓抄写,也只不过是照猫画虎罢了。
拓尔跋进帐来,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回来了。”然后又继续埋头于书案,在灯下艰难地辨认那一个个符号的运笔走势。
“你在干什么?”
他没有抬起头来,只说:“闲来无事,抄一抄书。”这般态度,倒好像回到了他们刚认识那会儿,没有特别亲近,也没有特别排斥,就好像对待一个友好的陌生人。他的教养告诉他应与人为善——即使后来证明现在的一切或许就是他那时的咎由自取,然而此时此刻,这也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
拓尔跋居高临下看了他一会儿,脸已经消肿了,只是嘴唇依然有一点儿异样的红,像是抹了唇脂一样,显出一股跟他整个人极不相称的妖艳之色。拓尔跋慢慢坐到他身边来,问他:“抄的这些东西,你看得懂吗?”
李承欢转头看他,说:“看不懂,不过照着样子画罢了。”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那双红唇仿佛近在眼前似的,只要他稍稍一倾身,就可以采撷到。拓尔跋觉得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咚、咚、咚,一声一声都异常清晰。
李承欢复又低下头去,在纸上写字。其实与其说他是在写字,倒不如说他是在画画,一笔一划都极力模仿条陈上的字迹,最后反倒显得另类了。
这时拓尔跋一手绕过他的肩膀握住他的手,李承欢一下子停住了,手捏得紧紧的,颇有点儿不知所措。笔尖在两个人的手下微微颤动,却迟迟没有落到纸上去。
“来,我教你。大汗的文字,是要这样写的……”
他握着他的手在纸面上滑动,偶尔来一个漂亮的峰回路转,大帐之内不闻人声。然而没过多久,在帐外站岗的大汗勇士就又听到了帐内传来的低沉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两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互看了一眼儿,躁动地扯了扯身上黏着汗液的衣服。好不容易等到换班的人来了,各自才在四个人相对无奈又意味深长的笑容里离开了这个引人遐想的地方,夜色里,不知道去哪儿释放无处抒怀的欲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