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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深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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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落山脉谷地入口处,身着戎装的士兵不耐烦地吆喝着,挥着锋利的兵器,将大批零零散散的难民赶入山谷内。
王大扶着老母亲,小心翼翼地走到山谷关卡前。他们一路从国都昌平逃难北上,没日没夜地赶路,已经是满脸倦色。经不住行路颠簸的老人此时脸色极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有个年轻气盛的士兵见他们行走的速度太慢,碍着后面的队伍,便大声斥骂,手中的鞭子挥扬起来,就要抽下去。
王大心中暗暗叫苦,看着那鞭子就要抽过来,赶忙用自己的背部护住母亲,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
结果疼痛倒是没落下,一个清朗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兵大哥,咱们能进去了么?"
王大战战兢兢地抬起头一看,原本要落在自己背上的鞭子不知为何反而软绵绵地瘫在了地上,那名凶神恶煞的士兵眼神里满是迷茫,紧接着又恢复了清明。
士兵不耐烦地点点头:"快过去!别碍着路!"
"是是,谢谢兵大哥!"声音的主人连连道谢,往前走了一步,王大定睛一看,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年轻人,面有菜色,衣裳破破烂烂的。
瞧见前方的人愣愣地看着他,苏沐秋笑道:"这位大哥,往前走吧?"
王大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带着母亲加快了些脚步往前走去。
进了山谷之后,一路上便再无守军。唯有东面那高高的峭壁上稀零几个兵卒被临近的军营派出来,既做边境哨卡的哨兵,又负责看管沿路的难民。
这条年代久远的官路并不宽,蜂拥进来的难民们几乎占满了整条路。官路西面是深幽的山林,翻过这山林,便是云国的守军驻扎的地方。然而没有人敢逃到云国去——蛇蝎毒虫遍地都是,生性排外的云国人对入侵者亦不会手下留情。
难民队伍往前移动了好一会,陆陆续续有人停下休息。苏沐秋抱着苏沐橙,冲着身后的张佳乐和孙哲平说道:"休息休息?"
分别牵着叶修和许博远的两人点点头,眼下大部分人都停了下来,要是再往前走,就显眼了。
叶修看向苏沐秋刚刚帮忙解围的人。那个壮汉正忙着将自己的母亲扶坐在地上,然后试探性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便从包袱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小块肉干出来,背着身子挡住视线,让老母亲吃了。
叶修移开眼睛,对这样的场景,他习以为常。在碧水镇时的他都是这样偷偷摸摸地吃着救济粮,不然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盯上了可就麻烦大了。周围都是匆匆出逃,身无分文的难民,没人来得及准备足够的食物,个个眼中都露出饥饿的光。
身旁的许博远没见过如此情形,百感交集,他瞧见前方不远有一对落难母子,孩子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躺在母亲的怀里,像是得了病。脸颊头发上都是污尘的女人一边抹眼泪,一边喂着孩子喝水。
他心有不忍,想要拿着自己的小包袱过去救治,却被叶修压了下来。
叶修低声说道:“小远,不要去。救不了的。”
许博远惊讶地转回头,发现苏沐秋和孙哲平也给了他同样的眼神。
“为何救不了?”许博远反问,“那孩子也许会死的。”
“小许,在这逃难的时世里,不能随便救人,”苏沐秋摇摇头,压低声音,“今日你救得了这个孩子,明日救得了其他人,以后呢?别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许博远不禁皱起眉,对这番观点有些抵触:“苏大哥,世间有病人千千万万,大夫的确救不过来;但救一个,受病痛折磨的人就少一个,我为何不救?”
他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便挣开叶修,抓起小包袱奔向那对母子。
张佳乐起身就要去追,被苏沐秋拦住了,后者看着许博远的背影叹了口气:“罢了,小许没体验过世间百味,就让他去吧。”
话音刚落,叶修便留给众人一个背影,追着许博远去了。
孙哲平眯起眼:“这样好吗?让你的徒弟也跟着走了。”
苏沐秋抱过苏沐橙怀里的旺财顺毛,无奈道:“我不同意也没用——那两个孩子的命都拴在一起了。”
“话说回来,”张佳乐道,“你是知道那个徐大少爷的底细吧?还和大孙一起瞒着那两孩子呢?”
苏沐秋眼神幽深,他慢慢说道:“略有耳闻,这种糟心事,小许还是不知道为好。至于叶修——我还担心那家伙能猜出来——他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量,当时若是被他知道了,一整座城都会被毁掉,后果就不仅仅是被嘉世发现那样简单了。再过一阵子吧。”
孙哲平和张佳乐都若有所思地望向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许博远身后的叶修。少年脸上带着隐隐的担忧,欲言又止。
此时叶修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蹲在一旁用自己的身子挡着正给孩子诊脉的许博远,又分心留意周围的情况。
刚刚他们两个的动静并不显眼,但是许博远解开包袱的那一刻,就有无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目光落在了他们两个身上。叶修暗暗叫苦,那些难民看起来有气无力,面黄肌瘦的,为了一口吃的打起架来却能往死里打。如果这些人的目光能化为箭矢,他和许博远早就被刺成串烧了。
做母亲的女人哭哭啼啼地向许博远道谢,又哭诉自己和孩子一路上没吃没喝的悲苦遭遇。许博远一边安抚那名妇女,一边动作迅速地拿着个小研磨磨好了药泥,一点点送进因水土不服而倒下的小孩口中。等许博远细细叮嘱完了用药事宜,将剩余的药泥包好给了那名妇女,小孩也逐渐醒转了。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妇女止不住地跪在地上磕头,许博远脸红耳赤地赶忙扶起,这一下又引来了更多目光。叶修似乎又听见了别处传来哭声,暗叫不好,果不其然,有一个衣衫褴褛的难民跑过来,四十几岁的大男人跪在地上求许博远救救他家媳妇。
叶修连人拦都拦不住,许博远便又跟着那中年男子走了。到了一看,却发现那媳妇是饿昏的,许博远将自己包袱里剩的一点米和糕点拿出来,准备分出一些。
这下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难民们都轰动了,无论是方才还在地上看上去有进气没出气的,还是旁边等候多时的,男女老少全部一涌而上,就要抢那可怜巴巴的一小袋米和几块糕点。
许博远被这阵仗惊得反应慢了一步,他人被推挤得直往后退,还装着药材的小包袱被撕扯开来,稀稀零零撒了一地。
“我的药材!”许博远大叫一声,心痛得就要去捡。没有人理会这个给出了吃食的小少年,许多双脚不停踩在那些药材上。
叶修拼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将他扯了出来,还没站稳人就吼了一句:
“你疯了吗!还捡什么捡!”
叶修转过头来,瞧见许博远脸上茫然的表情,忽然又心软了——这也不能怪他,没看过如此丑陋的人心。
米袋被撕烂了,细细碎碎撒了一地;糕点碎成可怜巴巴的小块,抢到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扔进嘴里,生怕有人再来抢走。没抢到的竟然打了起来,好不容易平息了一些的场面再次混乱不堪。
此时峭壁上响起一声巨大的炮声,震得谷底的难民们都惊了一跳,抬起头只见守兵黑黢黢的炮口正对着混战的人群。刚才还在掐架的人立刻作鸟兽散,不一会儿山谷就又回归到了之前的样子。散落在地上的药材一点不剩地被践踏完了,没有一个人留下来,对着许博远流露出感激的眼神。
叶修轻轻拉住许博远的胳膊,把还在发怔的人带了回去。
见人回来,苏沐秋沉默着在许博远背上拍了拍,便让他坐在靠里的位置。苏沐橙悄悄把软乎乎的旺财塞进许博远怀里,小白虎伸出粉色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少年的手背。
许博远这才像是回魂了般,若有所思地抚摸着旺财。
叶修半气半心疼地不知道做什么好,屁股像是坐在了火炭上一样,动来动去也不安稳。
苏沐秋看了一眼,直接一巴掌抽上后脑勺,把人给抽得脸险些砸到地上。
休息了约莫半个多时辰,便有人开始继续前进。众人也没有拖延,立刻跟着走,这一次的速度快上了不少。
叶修敏锐地发现他们身后似乎跟着一些人,当他回头望去的时候,那些偷偷摸摸跟踪的人都避开他的目光装傻,眼神躲闪。
“师父,”他低声唤道。
苏沐秋头也不回,耳语般答道:“不用理,往前走。”
叶修顿了顿,走快几步跟上已经神色正常的许博远,看着他欲言又止。
许博远看了他一眼,似是读懂了他心里头的想法,对他微微笑了笑:“没事。”
“……以后我发现了好药材,一定给你挖,”叶修不敢说太大声,“我总能看见不少好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叶修想了想,似乎有些不甘心地补充道:“……利要五五分。”
许博远扑哧一声笑了,他挑起一边眉毛看向叶修:“你还记着诊金的事情啊?五五分,你可真够贪的。”
叶修见他眉眼都生动起来,没了方才过头的平静,这才暗暗松口气,嘴上却不饶人:“要找着可是很累的,再说,你上哪都找不着我这么好的帮手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尽聊些有的没的拌嘴。等苏沐秋喊住他们的时候,天边已经是赤色与橙红交织的落日余晖。苏沐橙已经累得趴在张佳乐背上睡着了,被叫醒时迷迷糊糊地看着张佳乐:“到啦?”
叶修长出一口气,仍觉得意犹未尽,走了一下午,却比早上更加有劲。双腿虽然有些酸软,却也是能继续走下去的。
他正要坐下,一个深色的物体从空中抛向他。叶修下意识地接住一看,是水囊。
“走吧,去打水。”苏沐秋一把勾住他的脖颈,不容分说地把他拖向树林。
叶修好半天才挣脱师父的桎梏,原本还有些发热的脑袋被寒冷的晚风一吹,渐渐清醒了许多。他跟着苏沐秋往阴暗的树林里头走了一会,便听见了前头潺潺的流水声。
尽管身着棉衣,叶修仍旧感到一种从骨头里渗透出的寒意——就像是混合着冰块的冷水,在骨头里肆虐着,然后一点点地从裂缝里挤出来。
他紧了紧衣领,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
然而这阴暗的环境却又唤醒了他原本快要忘记的一些念头。
苏沐秋走到眼前的小溪流边,开始装水囊。不经意间,他余光瞥见了身旁少年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手里的水囊口空对着溪流,一点水也没流进去。
“叶修,”苏沐秋拍了他一下,“想什么?”
叶修惊了一下,这才把水囊口浸入水中,看着气泡咕噜咕噜地浮现又破灭,忽然开口道:“师父,不如别带着我吧,我只会拖累你们。”
他说完像是彻底从梦里醒过来一样,忐忑不安地看向苏沐秋。
苏沐秋愣了愣,并不说话,继续装着水囊。
“我有这一双眼睛,若是能对你们有些用处,倒也好了;”叶修吞吞吐吐地说道,不自觉地又紧了紧衣服,“可偏偏,昌平城的事情因我而起。这天下,又有多少人是觊觎着的?我——”
他话没说完,便被人抓着领子拎起来,猛地推开。没装完的水囊掉在地上,里头的水慢慢流出来,浸湿了大片土地。
叶修踉跄了好几步才险险站稳,猝不及防被人来这么一下,他有些生气地看向苏沐秋:“师父?!”
天色比之前又昏暗了许多,树林里黑得只能看清人大概的轮廓。可叶修却是清楚地看见了苏沐秋脸上的失望,他不禁有些愣住了。
苏沐秋伸手在旁边的树上折下了两根枝桠,粗细差不多,一根长,一根短。他将长的那根扔给叶修:
“只要你能用那根树枝击败我,你想去哪我都不拦着。”
叶修颤抖着接住树枝:“可是……”
“作为你的师父,除了武器我也没教过你什么实用的,”苏沐秋语气淡漠,这还是叶修头一回听见吊儿郎当的师父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但若是连我都无法打败,要走出去,说这是我苏沐秋的徒弟,我也没脸见人。今日作为师父,就让我教教你别的吧。”
他说着,手中的树枝疾速向叶修刺来。叶修来不及辩驳,就不得不出手抵挡,吃力地应付着暴风雨般迅疾的攻击。若是换做从小习武的许博远,或许还能在苏沐秋手下挺过四五招,但是对于叶修来说,必败无疑。
不过一两招,叶修便被一根毫不起眼的枝桠尖顶着喉咙,一动也不能动,只需苏沐秋稍稍用上几分巧力,那枝桠就能刺穿叶修的脖颈。
“徒弟啊,你连我都不能打败,还想走到哪里呢?”苏沐秋眼神冰冷,脸上仍旧风轻云淡,“你倒好,拿软弱当借口,还要可怜兮兮地以不拖累人的名义做实质的懦夫——”
“我不想!我不是懦夫——”叶修涨红了脸,心里却虚得慌,那颗原本还有些膨胀的心,像被人用针戳了洞似的,一下没了气。
苏沐秋盯了他半晌,眼神闪动,忽然开口问道:“你可知,为何徐家大少爷想要掳走许博远吗?”
不等该答话的人有所反应,他又继续说了下去:“醒过来之前,客栈小二送了一碟掺了雾里花粉的糕点进来。如果不是小许及时察觉,让我们及早发现异状,你也未必能站在这里,厚着脸皮跟我说这番话。”
叶修只觉体内那挤压的寒意越来越重,犹如林间渐渐浓郁的黑夜。他问道:“雾里花粉……作何用处?”
苏沐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继而缓慢开口:
“致幻,迷情。”
犹如当头棒喝,叶修方才还混沌的大脑立刻清醒了,身体僵直地站着,双手无意识地颤抖。
就算他是个不晓人事的毛头小子,道听途说,也是知道这四个字的含义。
风炎大陆上向来不忌男风,喜好男色的君王一抓一大把,历史留名的男妃也不在少数。只是时下,世人更能接受丰乳肥臀又能生养的女人作伴侣,大户人家更是不会娶男妻,大多是收为娈宠,养在自家后院。
那徐家大少爷的心思,又怎么会难猜?
许博远的样貌在眼前一闪而过,一想到那徐大少爷藏了这样肮脏的心思,被人觊觎宝物的愤怒很快就烧得叶修耳边一阵阵血脉鼓动的轰鸣,寒意更甚,他却毫不在乎。
叶修甚至不顾喉间刺着的枝桠,就要挣扎着逃脱,字字句句从齿缝间挤出:“那人…!他怎么敢……!我要杀了他!”
苏沐秋嘴边泛起一丝嘲笑:“就凭你?”他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力量,逼得少年不得不放弃动作,“这一路来,若不是小许护着你,我和沐橙护着你,你还以为自己能活到现在?”
叶修的金瞳亮得似乎要化作实质,穿透这重重黑暗,将那个未曾谋面的徐氏少爷千刀万剐。苏沐秋的话似乎深深地打击到了他,一丝血红染上了他的眼睛。
“你拥有灵瞳,拥有传承者的力量,却因自身弱小甘于苟活一时,不知吃苦变强,不知进取,”苏沐秋冷冷地说道,并不在乎叶修脸上的表情变化得有多么可怕,“你活着,有什么意义?欠着人恩情,也不知努力报答。若是哪天,我和沐橙没能护住小许,就让他这么让人带走了——”
“不会!我会保护他的!”叶修大吼,带上了赤色的金瞳显得格外慑人,“我会自己活下去——”
他忽然声音就低了下来:“师父,教我,我愿意学。”
苏沐秋把枝桠放了下来,丢到一边,捡起被叶修扔开的水囊到溪边取水:“我怎么知道你哪天不会又想做懦夫了?”
叶修似乎很想反驳些什么,话临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摇了摇头,又补上一句:“我真的不走了。”
他不愿意想,哪怕事实就摆在眼前——他实际上很弱小,无法保护重要的人,靠着别人拼死相救,才能苟活下来的灵瞳。
可他叶修,就是死,也再不愿意当只会缩着头的乌龟了。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叶修体内的诅咒再次发作。
原先在林子里,寒毒便已经开始侵蚀他的身体,只是当时大惊大怒,叶修只当是天气变冷,并没有注意。而当他发觉自己冻得说不出话,四肢僵直时,才知道这是该死的诅咒发作了。
一旁的许博远拿过自己的毯子,将他包裹起来,又在旁边搂着他,试图让他觉得暖和一些。叶修心里有悲有喜,又恨自己无能,要像个弱女子一样被心心念念要保护的人搂着。
他昏昏沉沉地受着折磨,硬是咬牙不肯发出呻吟,望着头顶的星空,头脑开始迷糊起来。
许博远以为他要失去意识了,连忙唤他:“叶修,叶修。”
被他唤着名字的人很慢很慢地把眼睛移向他,乌黑中泛着一点金光的眼眸一错不错地盯着那双蓝色的眼睛。
直到时境变迁,叶修仍然记得这幅画面。不知是否看着那满天星辰太久,转向许博远时,他看见那双湛蓝色的澄澈眼眸里,也有星星点点散落其中。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两个自己都认得,却从未见过它们组合成词的字。
他吃力地眨了眨眼,心里头把这两个原本还分得很远的字拉在了一起。
蓝河。
此时的术师阁依旧灯火通明,上上下下都神色匆匆地四处奔走,传递着各处消息。
先前分派去沿海杀怪的战队都已经准备好,只需术师阁一道指令,便可正式出现在世人眼前,同时开始大规模布阵杀怪。原先术师阁高层便计划着在这几日便下指令,也好趁着怪物实力增长前削弱其力量,查找源头。
没想到,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
就在前一个时辰,原本被派往夏国接应苏沐秋,却一直杳无音信的楚云秀带着自己的小队回来,成员死伤不说,本人也受了极重的伤,剩了一口气。
眼下靠着张新杰的医术才捡回了一条命,醒来的楚云秀睁眼第一句话便是:
“夏国出现地裂,灵兽……澍州府以南的都被感染了。”
说完又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她这一句话不要紧,却生生让喻文州收回了下指令的手。
这时代也有过地震,因震动而产生的地裂也会出现,但大多数发生在西南,很少会出现在东南沿海。喻文州很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地裂。灵兽被感染,便意味着地底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将灵兽的灵气吞噬化作自身的养料。
他喊住正要出去的春易老,让他将一封密信传给驻守夏国中部的蓝雨战队和微草战队。
密函里头,只有一句话,四个字。
退守夏北。
如果说海底里的东西让喻文州还有所犹疑,夏国的地裂和灵兽感染便直接让他确信了一切的源头。即便只是有可能,他也不愿意让蓝雨和微草前去冒险,宁可让他们退守到夏国北部边境。
人世将衰,妖魔盛行,地裂天崩。
这一切,和那传说开头,地底妖魔涌现人世的情节,多么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