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幻》林卿

26、二十六

　　太上皇病拖拖拉拉又过了小半个月才痊愈，有这功夫，顾煜也带着妻小回了京城。顾煜打小聪慧，原又是太子的嫡长子，从小便是众星捧月的，都以为天下日后必定是他的。却不料废太子一朝失败，他便是家破人亡、沦为阶下囚的命运。四年囚禁，使得他整个人都透着阴暗与颓废。太上皇见了，反觉得亏欠了他，一面留了他住在养和殿里，一面叫皇帝补偿一二。
　　皇帝怄得不行，补偿，乱臣贼子能赦免就是恩典了，何来的补偿。不过太上皇病好后脾气越发不好了，皇帝不敢杵其逆鳞，只好咬住牙封了顾煜做义忠亲王，追封废太子为老义忠亲王。无论是皇帝、顾芷芸，还是忠顺王、庆阳长公主都暗暗感叹，到底废太子才是太上皇的心头肉、掌中宝，造反的事都不过四年就能叫太上皇放过了，得亏废太子已经死了，不然又是一场风波。
　　顾煜进了宫，顾芷芸同他打过几次照面，暗想他也是可惜了，若没有那些个事，顾煜或许比顾灼几个还要强些。顾芷芸还在暗中监视着顾煜，自个却先搬回贾府了。
　　顾煜搬出西山别宫，那儿的防卫自然就松了，顾芷芸的人便趁机潜入西山别宫打探。果然在顾煜常待的书房处发现了密道，因为不知密道通向何处、出口处有无机关，故不曾顺着密道打探下去。
　　顾芷芸看着西山的地图，思考顾煜会把兵器工坊放在哪。西山原是皇家猎场，顾煜被囚后她就没去过了，光看地图，实在找不出何处可以藏一个大型工坊。百思不得其解时，贾瑚走了进来，“殿下在看什么？”顾芷芸看他一眼，问：“如果是你要在西山建秘密工坊，你会选在哪里？”贾瑚走近，左手微微环着顾芷芸的腰，低头仔细研看地图。突然用右手指着地图上一处山谷，“这，如果是我一定建在这。”顾芷芸看着那处山谷，并无特别，不由抬头问：“为何？”“第一，这里多茂密大树，行踪不易被发现。其次，周边多悬崖峭壁，使得此处人迹罕至。而且大工坊工人众多，必然每日需要大量食物，这有条小路离周边的庄子不远，便于采买。”顾芷芸不解，看着贾瑚的侧脸问：“离庄子近不就容易被发现吗？而且每日大量采买，风险未免过大。”贾瑚笑着摇摇头，“这条小路少有人知，怕是庄子上的人都不一定知晓。而且庄子远离京城，庄头难免贪污，平日里收的菜多不会交上去，都会低价卖给来收菜的商户。若是冒充商户收菜、采买，未必会引起注意。”顾芷芸心想：从庄子里就近采买，然后走小路进去，即不引人注目，又能节约成本。况且此处偏僻，庄子上的佣户多是大户人家被发配出来的，便是觉着不对也没机会告诉主子。果真是个好地方，只是……顾芷芸轻笑，“既是少有人知，驸马爷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贾瑚苦笑，“贾府在那也有一处庄子。”顾芷芸想起贾瑚曾经被送到庄子上多年，不由有些心疼，转身轻轻地抱住他不说话。贾瑚本已不大在意，不过觉着顾芷芸难得主动抱着他，索性就势揽着顾芷芸。白芷本是端了果盘欲进来，瞧见这一幕，偷偷一笑，悄没声地退了出去。
　　有了怀疑的地点，顾芷芸便派人去查看。等人去了西山，那儿已是人去楼空，但从留下的痕迹看这却是有过一个大型兵器工坊。西山脚下多恶犬，暗卫发现狗都围聚在不远处一个山洞附近，心下怀疑，遂往山洞里去。堪堪到了洞外，便闻到大股尸臭味。进去一看，里头全是被恶犬咬得七零八落的尸体，粗略估计少说有一百五十人。暗卫不敢自专，连忙报告给顾芷芸。顾芷芸讽刺一笑，到底是她顾家子孙，心狠手辣倒是学得十足十的。
　　比之兵器工坊，顾芷芸更好奇顾煜是怎么说服陆勉远替他办事的。陆勉远的嫡长女是如今的履亲王妃，顾煜凭借什么能让陆勉远放弃当国丈的机会，又是如何同陆勉远暗中联系。顾芷芸早让人盯着陆勉远，不过这只老狐狸一切如常，实在瞧不出端倪。顾芷芸只好叫人继续盯着，又叫人去查当年废太子的旧部所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