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幻》林卿

13、十三

　　莫约坐了一刻钟，顾芷芸瞧着众人不安的模样，才堪堪开口：“今日请各位来，实在是看着帐册糊涂得很，想问问各位，教教本宫。” 贾母心道：莫不是王夫人贪墨公库的事被发现了，只怕是善了不得。但转念一想，一来不过四万两银子上下，殿下犯不着如此，二来才不过一日，那里发现得了，查得清，三来殿下刚刚嫁过来，若真动了婶娘只怕名声扫地，不管是为了何事按理殿下都不至于闹大，随即又镇定下来。贾府的帐册一向在二房手里，横竖与大房无关，贾赦一看这十有八九是要为难二房，与自个无关，于是笑道：“殿下真是说笑了，你二婶子一向管着帐册，有问题问她就好，与咱们大房可无关。”贾母气的狠狠地瞪他一眼，王夫人也是暗暗咬牙，这个贾赦幸灾乐祸，看她二房的笑话。王夫人用力地捏着右手上的佛珠串子，勉强笑道：“殿下可是发现什么问题了，臣妇不大识字，帐册一向是识字的丫头写的，丫头毛手毛脚的，难免有些错落，还望殿下海涵，回头臣妇一定叫人好好敲打敲打。”顾芷芸淡淡得笑，仿佛是认同她的话，“是啊，可得好好敲打敲打了，本宫觉着还该好好处罚呢。”说着又看向贾母，贾母只得接口道：“若是下头有奴才做事胡来，殿下自然该好好处罚。”顾芷芸笑得更欢了，只是这笑叫贾母更不安了，她觉着怕是得出大事。
　　突然，顾芷芸停下笑，面色严肃起来，“白芷”。白芷上前，站在厅堂中间，福身道：“是”。平身后，停了一刹，方开口：“经查实，对比市价，近十几年中，大管家赖大一家一共贪了约二十一万两，周瑞家一共贪了约十二万两，二管家林孝之一家一共是九万两，旺儿手上也有近万两银子，其它的管事的奴仆、婆子，手上多多少少不干净，贪墨了东西。此外，库房里头少了三件古董花瓶，一尊白玉佛像，十匣子珍珠，包括两匣子南海东珠，还有四箱宫缎，价值在四万两左右。光从账目上瞧，至少有四十八万两银子被贪墨。”贾赦听得面色气得通红，直接把茶杯往前一扔，杯子炸在王夫人脚边，吓得王夫人“呀”得一声叫出来。贾赦怒斥道：“闭嘴，你还有脸叫，下头人贪了这么多，你这个家是怎么管的。”赖大可是贾母的陪房，贾母听着只觉着贾赦是指桑骂槐，面色铁青，道：“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下头人手脚不干净，主子没察觉是有错，但殿下还在，老身也还活着，轮得到你来胡闹。”贾母想着顾芷芸总不会真把她怎么样，本朝以孝治国，故而有了几分底气，殊不知顾芷芸向来不在乎这些个名声。顾芷芸看着贾赦的气恼，贾政的羞愧，邢夫人的幸灾乐祸，王夫人的心虚，开口道：“无妨，本宫也很好奇，这家是如何管的，这钱又去了哪。”说着扫视屋子里的人，瞧见凤姐也是吓得不轻，暗暗冷笑。“着……”贾母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说，赖大一家贪得银子有些是她的吩咐，不过她没想到那些东西敢拿这么多，现在也是心里怄得慌。“既然都说不出来，那就叫那些奴才去说吧，自个贪的自个自然知道去向，祖母说呢？”贾母怕事情暴露，让她威胁扫地，所以虽然恨赖大一家贪污，却有心护着，只是顾芷芸不打算让她开口了。“金桔，给本宫带着人去抄查赖大、林之孝，旺儿三家，听说赖大家有个儿子放出去了，也叫人看好了，回头交到刑部去。”金桔应“是”，然后立即向外走去。顾芷芸看着贾母吓得面无土色，又开口：“墨兰，给本宫带人将这些东西关押起来，不管用什么办法，本宫要听到答案。”“是”，墨兰也领命离去。王夫人这时反觉着庆幸，周瑞家已经打出去了，有些事就差不到她头上了。谁知，又听顾芷芸吩咐：“青柠，给本宫把那些不干净的管家、婆子控制起来，让他们替周瑞一家说说钱去了哪。”“是”青柠一离去，屋子里头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都在等着搜查拷问的结果。
　　贾母已经是三魂去了七魄，心下冰凉，突然看到悠闲喝着茶的贾瑚，恨道：都是这个祸害招惹出的事，果然同她命格相冲。顾芷芸哪里想得她的想法，见她盯着贾瑚，只当她想让贾瑚开口求情，并不在意。而贾瑚却猜出了大概，只怕他被迁怒了，不过那又何妨，与他何干，他如今可不是襁褓小儿了，何须在意贾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