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清正家清正，断肠女断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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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林诗音！”
听到新娘子的话，原流年惊愕的瞪大双眼，瞅着面露痛苦之色的新郎官，疑惑的问道：“冒昧问一句，这里难道不是太原城李园？阁下难道不是小李探花李寻欢么？”
“我...”新郎尴尬的道，“我...我的确是李寻欢。”
“寻欢！”李家叔公呵斥一声，转身对原流年皱着眉头道，“我李家满门清贵，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捣乱的。”出了七八个进士的家族，在朝廷里牵扯颇深，即使是太原知府也要给李家几分薄面。
原流年似乎想到什么，谨慎的问道：“不知这位老先生，可否告知妾的女儿在哪里？”原流年当然也听出来李家叔公的警告之语，商贾出身的林家跟李家争锋讨不到什么便宜，更何况还有一个立场不明的林家大姑娘。
“我爹爹...我爹爹...真的...”站在不远处的少女摇摇欲坠，泪水止不住的夺出眼眶。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先时破坏婚礼与新郎有亲的那个。
原流年扭头望向少女，又看了看李寻欢，发现他眼中的回避，便确认她应该就是自己的便宜女儿林诗音。
“大姑娘，”原流年凑上前，挽着林诗音的手柔声说道，“老爷在世时，真是时时念着姑娘。不成想李家一晃十几年，如今已是亭亭玉立芳华正好，你爹爹一年十几万的银钱真是没白花。眼下，还是跟妾家去吧。”原流年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人，再有李家一副敌视的态度，她不得不深想几分。现如今，李家能拿来做筏子的只有一个林诗音，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和李家的教养是脱不了干系的。刚入太原城时原流年还是希望李家是真的君子之风，可是看见林诗音单薄亏空的身子，才发现她还是想少了。
“我...”林诗音头一次见到继母，即便林江海先后几次续弦，林诗音除了有李家的管家替她备下礼物再没有其他表示甚至未回过林家。
“走吧，”原流年一边紧紧拉着林诗音往外走，一边说道，“老爷的身后事为重！更何况这自诩读书人的李家门风...停妻再娶都做出来了，大姑娘还留在这里讨人嫌么？”
女子温温柔柔一句“停妻再娶”瞬间点炸了大堂内的宾客。宾客中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忽然想起李寻欢的嫡亲姑姑似乎就嫁到了姑苏林家，不过李家不是说那门亲事在李家姑太太病逝后就断了么，当初还看到浩浩荡荡十几车的嫁妆拉回李家呢。霎时，有的人脸上浮现意味深长的笑容，有的还打着解惑的名义拉着周围夫人小姐说道说道，反正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彪形大汉见林诗音越走越远，扯着新郎袖子道：“诗音，快要被他们带走了！”
沉浸在痛苦里的新郎一下子清醒过来，起身便要追赶，不成想另一只袖子却被一双玉手缠住，玉手的主人靠近李寻欢以极低的声音哀求道：“李大哥，仙儿的新郎官在大喜之日若是弃婚而去，仙儿哪有脸面再活下去。”
此刻的李寻欢为难急了，望着彪形大汉叹了口气道：“大哥！”
彪形大汉颇是恨铁不成钢的瞅了一眼李寻欢，坚决道：“那我去好了！”哪知道眼看就要追上前面走的林诗音，却被一队白衣护卫阻拦。彪形大汉是会些功夫的，放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三流了。但面对训练有素的护卫却变得束手束脚起来，领头的护卫面无表情的说道：“家有白事，失礼勿怪。”
林家一行人的离开，给大堂的场面发酵的更加热烈起来。
“简直胡说八道！”李家叔公气得脸色通红，他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认下来，否则李家百年声誉毁于一旦。
事实上，小李探花这场婚礼似乎就在一场闹剧中落幕。
对于这种颜面尽失的结果，李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满意的，包括李寻欢在内的李家族人在祠堂召开紧急大会。
“诸位叔叔伯伯先听我说一句，”李寻欢的一位族弟唤李开心的说道，“我年轻还是小辈，本来轮不到我说上话，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对林家的讨伐而是解决林家这件事吗？”李开心自小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子，他家境殷实，自有产业经营，周游三教九流的他与李家的清正读书人还真真不是一路子的。说实话，李寻欢的婚礼是李开心第一次见到这位本家的天才族兄，作为一个从小不上进的孩子见到头顶上的大乌云内心很复杂。但看到人丁稀薄的族兄成婚也是真心实意的送上祝福，哪有部盼着家族好的族人呢。哪知道后续发展比他老娘看得话本子还狗血，他也是读过几本圣贤书知晓礼仪的，简直是没脸出去见人了。谁知紧急召开的族人大会上，叔叔伯伯们一个接一个的声讨林家。李开心这回可真是开眼了，原来读书人骂起人来如此厉害。
李家叔公铁青着脸，干咳一声，冷冷的说道：“哼！他们林家不是说什么另娶她人么？诸位也都看到了，林氏在堂上和男子拉扯首尾，这等媳妇我们李家可要不起！”
正在借酒消愁的李寻欢大惊道：“二叔公！”
这一天，注定了李家出现在太原城的男男女女的唇齿之间，百年清正的名声染上尘埃。而被人议论的另一家——姑苏林家。它的当家主母原流年带着刚刚认回来的大姑娘林诗音到了林家的一处别院。
原流年倚在贵妃榻上，悠哉悠哉的喝着安胎药时不时的打量几下眼睛哭得像个核桃的继女。
“你是应该哭的，”原流年抿了一口安胎药道，“老爷英年早逝，留下我们这一家子老弱妇孺在红尘苦苦挣扎。可是，妾问一句，大姑娘的眼泪有几滴是为了老爷？”
林诗音怔了一下。
“眼泪是最没有用的，”原流年自顾自的说道，“若是我用眼泪早就被林家的族老叔公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说起来，你虽然应该喊我一声母亲，可今日确实你我实打实的第一次见面。莫说我出身平平，哪怕先头那两位出身不凡的继母姑娘也是没应下的。只是眼下这般情况，莫怪妾多嘴，姑娘还是早早去伺候老爷吧。”
“你！”林诗音满眼惊愕，怎么也不会想到明明是一张温婉的面孔却说出如此狠毒的话。虽然原流年没有看她几眼，但林诗音心下有种声音告诉自己她的继母是真的想让她自我了断干净。一刹那，林诗音像一只炸毛的刺猬，眼中藏不住的惊恐，失声道：“我是林家大小姐，你不能这么对我！”
原流年看着浑身是刺的少女，仿佛瞬间鲜活起来，笑了一下，用一种凉薄的语气说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如今，李家不顾当初的婚约，决定另娶她人。而当初定下婚书的老爷与李家太爷先后归西，大姑娘却是深陷这段纷争。世道对女子多有不公，想必大姑娘在李家读过几本圣贤书知晓其中厉害。最重要的是，眼下林李两家撕破脸皮，林家是豪商，李家是高官。商人与官相争，本就低人一头，无论林家是否挣得胜利，处在风波中间的大姑娘又有什么好处？”
一个遭受未婚夫抛弃的女子不仅自身还有家族都会受到世人的非议唾骂，林诗音听说过乡间的一个穷书生与青梅退亲改娶座师的女儿事情，与她命运相同的青梅在退亲后投河自尽了。
望着哑口无言的林诗音，原流年继续说道：“妾观大姑娘的面相，便知道大姑娘整颗心都在李探花身上。可眼下大姑娘与李探花是不成的啦，凭大姑娘叫妾一声‘母亲’，妾托大问一句，大姑娘可否告知妾你还有更好的姻缘么？”
尽管林诗音是受到正统的官家小姐教养长大，面临此困局，纵使林家愿意为她另选贤婿，却是没有正经的高门大户书香门第愿意结亲的。当然，林诗音还可以嫁入农户、商户，甚至是江湖游侠，依靠着林家百万家资一样可以富足一生。这种未来却一点都不是林家所愿，也不是林诗音所想的。事实上，若非林家报丧上门，作为林诗音外祖的李家完全可以为林诗音挑一户人家，承担一副嫁妆了解此事。
“我与表哥没退亲，你手里有婚书不是吗？”林诗音突然想到什么，一口笃定的说道。
原流年赞许的看了一眼林诗音，略带嘲讽的说道：“是啊，我确实有着你父亲与李家老太爷立下的婚书。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纵使李寻欢当初未能与你退亲，为着李家世代名声总会有人做实了退亲这件事的。文人的笔，杀人可是不流血的。大姑娘的名声恐怕在太原城没剩下几分了。”
林诗音的脸又苍白了几分，喃喃道：“表哥是不会这么对我的......”
“我是相信李探花是个君子，”原流年冷哼道，“李家的其他人呢？更何况对于李家来说，林家是李家恨不得生吞活剥的存在啊。”
林诗音低头不语，手指绞着手里的帕子，用着近乎蚊声问道：“我该怎么办？”
原流年突然笑了，瞬间满室生春，柔声道：“除了你林诗音，没人能帮得了林诗音！”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清正家清正，断肠女断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