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之天水一方》源氏狐

10、命悬一线

　　待脚步声近了，前华回身去看，正巧看到一身蓝衣的岚山步入室内。
　　岚山一进门，便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前华的身上，道：“打扫得很干净。”
　　前华挠挠头，表示不好意思。
　　“申时别忘了将晚膳准备好。”岚山道，准备离开。
　　“晚膳？”前华问，一脸莫名。转而又想，也对，此处行宫一个下人也无，她不准备难道要让公子准备，公子可是给她解难的恩人。但是又看看一板正经的岚山，觉得心里也不是滋味，为何不让岚山去准备。
　　想归想，最终还是应了下来，看来公子将她买下准是要她日后当下人了。
　　匆匆打扫完最后几间房间，前华累得气喘吁吁，抬起袖头在脸上抹了一把汗水，看着自己的杰作，欣慰不已。突然想到一月前自从父母过世后，她便日夜奔波，脚不沾地，如今还能做一回粗活，感受到桌椅板凳的真实触感，觉得很是幸福，踏实。
　　将脏水桶带出屋外，准备将里面的脏水泼出去，但见屋外的花坛开的甚好，在阳光的沐浴下显得很惬意。
　　斜阳西晒，前华觉得有些困意，打个哈欠，来到花坛上躺了下来，现下离申时还早，不如在此处小憩一会，休息一下，晒晒太阳，不然可惜了这一番春日的暖阳。
　　躺下以后，前华并未立马睡着。而是思索起自己如何从公子这里脱身出去去一趟云霖，更如何跟公子交代她日后要拜南极仙翁为师的事情。先是欠了仙尊一个救命的大恩，如今又欠公子一个解难之恩，她日后恐怕是还不完了，可是父母的仇，她也不能忘记，不如等日后拜入天族药阁以后，待出人头地，心系天下之时，再来报恩吧。
　　前华如是想，心里宽慰了自己很多。有时候心里明明遮不下这么多事情，却偏要遮，到最后还是要自己开导自己。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便浅浅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睡眼怔忪间，好像看到一袭紫衣在花坛的另一边耸动。前华心下一惊，困意去了大半，仔细瞧去，果然是公子，岚山也在身旁，在说着什么，只是距离太远，她听不到。
　　前华拍一拍胸脯，还好没被发现在这里偷懒。看看天色，恐怕申时已过。前华只等二人离去，再偷偷跑到厨房去准备晚膳吧。
　　魔尊重溟将蓝山喊来此处，不是为别的，而是为了确定自己心中的答案，毕竟在从怡红院出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基本确定了，只是还想亲耳听到自己心中所想。
　　重溟道：“蓝山，此事一出，云霖那边现下如何？”背对着蓝山，一副自信满满的姿势。
　　蓝山矮身恭敬：“回魔尊，云霖派现在表面上没有什么动作。”
　　听蓝山回话，重溟开始思索，“云霖不急着为自己辩解，究竟在等什么？”像是问蓝山，又像是在问自己。
　　蓝山也寻思了一下，小心回答：“或许是在等此事稍作歇息，然后查出幕后真相，再给六界一个答复吧。”
　　重溟听到蓝山的分析，觉得也深有道理，和自己心中所想如出一辙，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眼里嗜血的红光闪烁异常，大声道：“很好，蓝山，不愧在我手下做事，头脑越来越灵活了。”
　　蓝山得重溟夸奖，面上并无多少变化，只是声音更加谦和，“这是蓝山分内之事。”
　　重溟并不理会蓝山的谦和，野心膨胀，道：“再帮云霖制造更大的动静，让他们不能歇息。”
　　“是。”
　　“文远怎么样了？”重溟突然问。
　　“据我们安插在云霖的探子说，他已经行刑，身子恐怕不如以往。”
　　“文远，你也有今天。”重溟冷哼，不屑一顾，接着道：“很好，告诉逍遥帮的人，让他们继续按我说的行事，注意隐蔽。”
　　“是。”蓝山应下，便匆匆离开了。
　　前华躲在一团花簇的后面，不敢出来，生怕公子发现自己在偷懒，责罚自己。但见公子和岚山议论着什么，谈论的许久，才见岚山矮身离去。公子朝前华所在的方向望了一望，也负手离去，吓得前华立马低头，唯恐被发现。
　　不知道二人谈论的什么，虽然前华很是好奇，但也不好怎样。
　　待二人离去，前华起身拍掉身上的泥土和杂草，准备去生火煮饭了。
　　偏殿的灶房也早已经被她打扫得干干净净，准备好柴火，动作娴熟的将火炉里的火生起来，这时，她突然想起来，来的路上并没有准备食材，这荒山野岭的，上哪找食材煮饭，更重要的是怎么给公子交代呢。
　　正思索间，前华突然看到灶房的桌案上有准备好的鸡鸭鱼肉，还有各色蔬菜。奇怪，她进来时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里有食材啊，是怎么变出来的，前华上前拿起一条鱼，嗅了嗅，还是条新鲜的活鱼。
　　“难道是岚山准备的？”前华小声嘀咕，也不再把此事放在心上，开始操持起来。
　　忙活了许久，看着桌案上的清水煮鱼，爆炒腰花……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满意的点点头，可以上菜了。
　　前华将菜屉里的菜一样一样端出来，待菜入桌，岚山眉心稍皱，开口道：“这么粗的菜，也是公子能吃的？”声音愠怒。
　　前华有些委屈，这已经是她拿得出手的好菜了，平时家父家母都吃她炒的菜，一直都夸她炒的好吃。
　　“罢了，先尝尝味道。”公子替她解围。
　　前华感激的看向公子，献殷勤的将碗筷立马摆放好，将鸡蛋萝卜汤成一碗放在公子面前，期待公子品尝一口，然后夸她一句。
　　岚山说道：“我的汤呢？”
　　前华不怀好意：“自己成。”
　　公子将一块腰花放入口中，细细品嚼起来，又喝了一口汤，道：“味道很可口，不油不腻。”
　　得公子夸奖，前华尾巴早已翘上了天，开心地道：“谢公子夸奖，那您多吃点。”
　　岚山在一旁一言不发，闷头吃着，面上青一阵白一阵。也不知道魔尊打的什么主意，平时他们魔族人都不用进食五谷，今日非要这丫头做什么晚膳，味道还很古怪，他真真是吃不习惯。
　　待吃饱喝足，前华将碗筷洗刷干净，见公子没有吩咐，便请辞准备回房了，不忘将剩下的一点饭菜打包带走。
　　这引得岚山狐疑，开口问道：“你带着剩下的饭菜做什么？”
　　公子正在闭目养神，听岚山说话，也睁开了眼睛，看向前华，眼神里似是不解的询问。
　　前华干咳两声，尴尬的道：“我怕后半夜会饿，所以准备一点。”
　　得前华答复，岚山和公子都不说话了。
　　前华离开后，岚山疑惑道：“这丫头胃口这么大么？”看向魔尊，但见魔尊复又闭目，不再答他。
　　刚来到自己的屋子里，就见阿染在包袱里露出半个小脑袋来打探，见来人是前华，遂放下心来，和阿铁一同从包袱里出来。
　　“前华，怎么才回来啊？”阿染不满的噘噘嘴，这时，嗅到什么，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前华径直走向桌台，将手里的饭菜放到桌上，然后拿起一杯茶水来，喝了一口，道：“来，尝尝我的手艺。”
　　听闻前华如是说，阿铁和阿染一起飞来桌台旁边，才看到原来是一些平常人家的家常便饭。
　　阿铁不以为意，好心提示：“前华，我们妖精是不用吃饭的。”却被阿染打断，“你不用吃，前华得吃啊。”
　　听媳妇如是说，阿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闻起来还不错，我不客气了。”阿染将一块鱼肉放在茶盏里，抱起茶盏啃了起来，吃了一口，道：“口味很清爽。”
　　这时，阿铁也看得口水直流，亦拿起一条鱼肉吃了起来。
　　“你不是说不吃吗？”阿染朝阿铁的手打了一下。
　　“媳妇，就吃一口。”阿铁讪笑。
　　见二人吃的正欢，前华放下手中的茶杯，双手托腮看着他俩吃，心里很是暖意融融。这一路上行来，虽然阿铁阿染二人并没有给她多少大的帮助，但是能有这样两位朋友陪伴在身边，不离不弃，也是多少年修来的缘分吧。相识一场，她必珍之如饴。
　　前华盯着二人正思索时，二人已经把饭菜扫荡一空。
　　阿染道；“前华，你带来的菜太多了，我们都撑到了。”直接歪倒在桌子上，手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
　　前华见状，噗嗤一声笑出来，“我给你们捎饭，只是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没让你们都吃完啊。”
　　“此言差矣，既是前华做的，我们就要全部吃完。”阿铁看看阿染，“是吧媳妇？”
　　“就你聪明。”阿染白他一眼。
　　前华看着二人吵架拌嘴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从认识他俩开始到现在，好像没有一天不吵的，感情却越吵越好。
　　这让前华羡慕不已。
　　将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完毕，前华打开窗子，看了会天空中的星星月亮，如此宏伟壮丽的行宫，夜色也是醉人的美，月是上弦月，星星洒满整个天空，前华生平头一次见到这么美轮美奂的夜景，看得久了，竟有种迷失自我的错觉。
　　前华心下一惊，刚才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一样。收回目光，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关上窗子，不再看那令人惶惶不安的夜色。
　　回身来到床边躺下来，正准备休息，抽屉里的阿染钻了出来，开口道：“这夜色不同寻常。”
　　前华正打算睡了，听阿染这样一说，瞬间来了精神，扭头看向阿染，询问：“不同寻常？难道是魔尊重溟就在附近？”
　　前华这样一问，倒把阿染弄笑了，“哪里这么巧每次都遇到魔尊。”转念一想，还是提醒前华一句：“只是这夜色看着有点不太对劲，我跟阿铁的功力尚浅，看不出来其中端倪，你最近还是小心为妙。”
　　前华点了点头。
　　阿染又道：“话说你白日里说的公子，是哪位啊？”语气轻薄，似乎她和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一样。
　　前华咳嗽一声，道：“公子是个好人，在怡红院替我解了围，只是……”
　　见前华吞吞吐吐，阿染耐不住性子，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他有着一头银发，还有一双漂亮的紫色瞳仁，我至今都弄不明白他们的真实身份。”前华回答。
　　“一头银发，还是紫色的瞳仁？”阿染大惊，语气有些焦灼，“他可是长得与一般青年模样的人无二？”
　　前华点点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阿染怎么突然变得焦虑起来。
　　“坏了，你遇到的不是别人，正是魔尊重溟。”阿染一字一句道。
　　前华听到阿染的话语，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似乎是不可置信，她还没有准备好如何面对杀害自己父母的罪魁祸首，如今倒是先被别人逮到了。
　　有些错愕，有些惊恐，定了两秒，前华起身下床，从包袱里拿出一把匕首。
　　阿染见状，大感不妙，失声道：“你要做什么？”
　　前华回身看她，道：“我要去杀了他，不然你我都离不开这里。”话罢，眼里有嗜血的仇恨。
　　“不行，你做不到，我们再从长计议。”阿染好心劝慰，希望前华这次能乖乖听话，把匕首放回去。
　　可是前华哪里还听得进去，把匕首藏到袖子里，准备出屋。
　　这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前华等阿染藏起来以后，去开门，门外立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魔尊的随从，蓝山。
　　蓝山道：“公子请你去他屋里坐一坐。”
　　真是不请自来，前华摸一摸藏于袖中的匕首，随着蓝山一同前往。
　　魔尊所住的偏殿在正西方，前华随着蓝山来到了这里，只见屋子里打理的井然有序，魔尊正在书房的书案前提笔写着什么。
　　前华对他书写的内容不感兴趣，只待蓝山快快离开，好找个时机行刺重溟。
　　重溟见来人是前华，遂把手中的笔搁下，一挥衣袖起身来到前华身旁，吩咐蓝山先退下，而后道：“这么晚请你来，实在不好意思。”
　　前华心里早已经把他剜了千百回，只是面上还是佯装不知道他的身份，与平常无异。道：“那你喊我来是做什么？”
　　“我实在是睡不着，才喊你来陪我的。”重溟来到桌子旁，把玩起一个精致漂亮的茶盏，对她说道，“再陪我下盘棋吧。”
　　前华不知道这魔尊重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得欣然答应，不能让他察觉出自己的破绽。面对重溟这样厉害的人物，必须找准时机一击毙命。
　　摆放好棋盘，前华与重溟对面而坐，依然是前华白子重溟黑子。
　　兜兜旋旋几个回合下来，前华依然不占上风，佯装懊恼，推辞说不玩了。
　　重溟却并不介意，开口：“不会下棋，我可以教你。”说罢，拿起前华的手。
　　前华被重溟此举吓了一跳，急忙道：“你做什么？”
　　重溟不理会，拿着前华的手捏了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道：“这么下，你就有翻盘的余地。”
　　被重溟碰触过的手，前华心下觉得厌恶无比。面上却表现出一副一般女孩子被男子摸了双手的娇羞模样，道：“我回房了。”试图让重溟停止棋局，早些休息，好准备下手。
　　重溟不以为意，自己跟自己对弈了起来，道：“我们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做？”话罢，却不看前华。
　　前华思索了半晌，想不出来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未完成的事情，于是道：“什么事情？”
　　本来重溟面上很平静，被前华这样一问，突然起身，打横将前华抱起，就向床榻走去，“自然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前华大感不好，莫不是重溟要在此刻与她行那事。前华的家父家母已经被他杀害，再不能将身子给他糟蹋，可是她又能如何，重溟的力气大如牛，她根本反抗不过他。“放开我，你要做什么？”
　　怀里的前华越是反抗，重溟越显得意。
　　将她扔到床上，褪去紫色的外衣，重溟欺身而上，伏在前华的脖颈处索吻。
　　前华早已肝胆俱寒，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灵机一动，此时与重溟如此近的距离接触，岂不是下手的好时机。
　　正在重溟享受的时候，前华眼里闪过一抹肃杀之意。掏出匕首准备向重溟的心脏刺去，“魔尊，受死！”
　　可刚掏出的匕首却被重溟给挡了下来。重溟起身，抓着前华拿着匕首的手，眼里似乎早已料到了此事，道：“何时知道我是魔尊？”
　　前华不理他，心下却已心如死灰，难得的机会她都没有掌握好，被发现了自己的意图，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过今晚。
　　“为父母寻仇？”见前华并不搭理自己，继续问道。
　　前华瞪大了眼睛，他是怎么知道的自己的动机。“你怎么知道？”
　　重溟哈哈大笑起来，眼里红光闪烁，前华见状，心里害怕的不得了，果然是个魔头。停止住笑，魔尊伏在前华的耳边，一字一句道，“我早已将你的身世暗中调查，包括你在云霖的事情。”
　　前华不可置信，在他面前，她竟何时变成了透明人。更让她担忧的是，这会不会将云霖牵扯进来。
　　“你想怎样？”前华问，斜倪着他，眼神凌厉。
　　被前华如此不善的眼神激怒，重溟扔掉前华手中的匕首，单手掐住前华的脖子，用力，“敢如此质问我的人，你是第二个。”
　　前华被重溟捏的喘不过气来，小脸涨得通红。
　　重溟仍不肯放手，加大力气，红瞳重重，面上狰狞无比，“你跟那个贱人一样，该死！”
　　手上加大力道，前华难受的不得了，再无力气挣扎。爹，娘，女儿就要去黄泉路上陪你们了。而后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