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少年的飼養日誌》伊之

22、022

　　剛進家門，沐子夜就聽見沐子薰書房中的室內電話正鈴聲大作，沐子夜遲疑了一會兒，去了沐子薰書法將電話接起來，一道焦急熟悉的聲音立刻傳進耳裡。

　　"喂？zoe？謝天謝地你終於接電話了，我都快嚇死了！我聽你大哥說你晚上八點多就會到A市了，怎麼耽擱這麼久？現在才回到家裡？發生了什麼……"

　　"薰還沒回來。"打斷那頭迪恩焦急的話，沐子夜陰沈著臉道。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薰晚上八點就該要到A市了，現在都要凌晨兩點了，她都還沒到家，這代表什麼？

　　代表沐子薰肯定出事了！

　　如果只是單純的飛機誤點或是因為其它事情耽擱，沐子薰絕對會打電話過來說的，絕對不會在知道會讓別人擔心的情況下什麼都不說。

　　該死的，自己居然還在機場等這麼久。

　　該死，該死，該死。

　　"喂？薰的大哥在哪裡？我要見他。"

　　……

　　沐子薰覺得頭痛得像是要炸開了。

　　雙手被反綁在身後，腳踝也被一條細細的尼龍繩綁住，綑綁的人非常仔細，沐子薰嘗試著扭扭自己的手腳，發現因為綁的太緊，自己的皮膚已經被摩擦破了皮。

　　深吸口氣，沐子薰睜開眼睛，又立刻閉上。

　　去你的。

　　一片黑暗，連一扇窗子或一處些微的縫隙都沒有。

　　完完全全的黑暗。

　　只要一想到自己是處在這樣的環境，身子便忍不住細微的顫抖了起來。

　　彷彿時間又回到自己六歲那年，剛升上國小一年級，那時還是單純的如同一張白紙的年紀。

　　因為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來過學校，而被學校的同學欺負。

　　沒有爸爸媽媽的孤兒，他們是這樣說的。

　　他們把自己關到放掃除用具的鐵櫃裡，鐵櫃很小，還放著一大堆用具，只能勉強的站在其中的角落。

　　很黑，很黑。

　　完完全全的黑暗。

　　關了一個晚上，沒有任何一個人來找過自己，晚上很冷，但沐子薰覺得，那時包圍自己全身的黑暗更冷，冷的沐子薰覺得自己的全身彷彿浸在冰水裡一般，冷的嗑人。

　　直到早上，才有人把自己從鐵櫃放了出來，聽說大哥和二哥找自己找了一晚上，發現自己被關在鐵櫃一晚上，幾乎要氣炸了。

　　那些孩子的家長不停道歉，孩子在自己面前哭的一踏糊塗，自己則冷眼在大哥懷裡看著這一切。

　　他們說，請原諒我的孩子吧，他們的年紀還小，不懂事。

　　人類真是虛偽吶。

　　用著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著"他們年紀還小，所以不懂事"這種話，彷彿他們只要年紀小，所做出的錯事就可以完全被原諒。

　　但卻不會想想，被關在鐵櫃裡的那個孩子，她的年紀甚至比有些孩子還要小。

　　那種被關在黑暗中，看不見任何一樣東西的感覺，一輩子也不想回想到了。

　　像是被拋棄一樣。

　　很黑，很冷。

　　"他的情報沒錯呢，沒想到你居然會怕黑，一到黑暗中像是剛出生的小鹿一般，顫抖個不停，真是令人無法想像，一個整天跟屍體打交道的法醫會怕黑。"一個聲音嘲笑道。

　　是誰在說話？

　　"咦，玩過頭了？嚇得連話都講不出來了？"

　　才不是。

　　"唉呀呀，真是可憐呢，既可憐又懦弱，多虧還是沐子琛那傢伙的妹妹呢，真是難看。"

　　電燈被喀嚓一聲打開，白色的燈光爭先恐後的穿透過沐子薰的眼皮，察覺到燈光的到來，沐子薰猛的睜開眼睛，彷彿溺水的人一樣近乎貪婪的看著眼前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