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入宫（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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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烛火摇曳。
翠侬敲响房门，“林姑娘，三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躺在床上的林旋急忙弹起身，一把打开房门。劳什子宋明苏不晓得忙什么去了，等了两天也不见人影。
“林姑娘，您跟我来。”翠侬并没有看林旋几眼，扭过身子带路。
虽然已经入夜，可府上每五米处便有石灯，因而并不需要打灯笼。弯弯绕绕，翠侬停在一个院子外。对林旋福了福身道：“林姑娘，这里面便是三殿下书房，奴婢不便进去，您请吧。”
林旋道了谢，一个人走进院中。院子内虽只有三间房，却布置精巧讲究。林旋瞧见正中间的房门前立了两个小厮，便走上前去客气道：“请问三殿下在里面吗？”
小厮打量她几眼，点点头便侧过身子将门推开，“林姑娘请进。”
林旋先是悄悄探入半个脑袋。果然见宋明苏正坐在红木案边垂首写着什么。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踏过门槛，轻轻走到宋明苏面前。盯着宋明苏的脸，心快要跳到嗓子眼。
宋明苏略抬头看她一眼，又继续低下脑袋，“你且等一会。”
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企图说点什么来打破尴尬的气氛。
宋明苏写完最后一行字，放下毛笔望着林旋：“我不问你来京城找谁，不过京城这么大，你还是早些回临安城。一会儿我让人送给你一些银两，方便你上路。不用觉得欠我，你之前也是帮过我的。”
林旋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张了嘴说不出一句话。她爹说得对，自己和宋明苏的距离不止从临安城到京城那么远。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明明很不甘心啊。明明感觉，自己能和他在一起的。
宋明苏蹙眉，微微别过视线不去看她。总有一天要诀别，所以不能拖着。倘若强行让她陪着自己，让她进宫。绝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林旋见宋明苏扭头，眼睛逐渐泛红。就这样嫌弃她，连一眼都不肯施舍给她吗？她死死咬着嘴唇，垂在两边的手握成两个小拳头。
“好，我走就是了。如果能选的话，我真后悔认识你这个人。”林旋转身，擦了擦眼睛。走到门口，又扭过头瞪着宋明苏：“呸，谁要你的银两！”
林旋抽了抽鼻子，十分豪放的迈着步伐走出宋明苏的视线。喜欢？呸！人家根本瞧不上一个小医女，干嘛要这么恬不知耻呢。
回到住的地方，曲遥看见林旋眼圈红红的，连忙拉着她询问。
“阿旋，你真的肯放弃吗？”曲遥拿出手帕擦了擦林旋脸上的泪痕，“你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干嘛不告诉他呢？”
林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笑道：“我知道自己和他不配，但我以为至少他把我当成朋友的。可谁晓得，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到眼里。”
曲遥挨着林旋坐下，拉过她的手温言软语：“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勇敢的人，怎么在感情面前就成了胆小鬼？且不说你和宋明苏之间的缘分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你总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才是。”
“时间很晚了，快歇息吧。你自己好好想想。”曲遥拍拍她的肩膀，起身走回房内。
林旋托腮凝望着天上的月亮，重重叹了一口气。
次日清晨，林旋早早起了床，坐在床边发了许久呆。终于站起身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曲遥？”林旋收拾好东西，跑到隔壁房间，却发现空无一人。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曲遥的身影。奇怪，大清早跑哪里去了？
林旋拉过伺候曲遥的丫鬟，却打听到曲遥在后花园里赏花。
“曲遥也真是的，大清早跑去后花园做什么？”林旋帮曲遥收拾好东西，背着两个包袱往后花园走。
不一会儿，只见假山怪石，清湖碧树。真真奇怪，林旋转了大半个圆子竟没有看见一个下人的身影。猛地想起那日曲遥成亲在施府发生的事，不由的了一个冷战。
暮秋时分，空气干冷。林旋裹紧了衣服，大声喊叫曲遥的名字。
却听一阵清冽的男声传入耳内，“大清早，你就在我府上吵吵闹闹了不成？”
林旋转过身，心儿咚咚连续几下跳得飞快。她吸了几口气，冷冷直视着对面的人。“把曲遥交出来。”
宋明苏暗红色的袖摆被风吹得微微飘动，他淡淡道：“你的朋友问我要做什么。”
“宋明苏！你不把我当成朋友没关系，没想到你还绑架民女。可见你不是什么好人。”她气急败坏，恶狠狠瞪着宋明苏。
见她张牙舞爪像一只小野猫，宋明苏终于忍不住露出笑容。
“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不过，你来京城究竟找谁？”
林旋望见他的笑容，呆了片刻。低下脑袋硬梆梆的开口：“你说了不想知道。”
“我猜，那人名叫宋明苏？对也不对？”
林旋猛地抬头，撞上宋明苏的视线。那双幽深的眸子好像一潭深水，一不留神就沉到水底。
宋明苏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前，紧紧凝住她：“你来找我，却又不告诉我。你说，你安的是什么心。嗯？”
林旋转动脑袋，原本理直气壮此刻竟不敢作声。
“你觉得我薄情意冷，我也以为你我二人再不相见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你讨厌我。”
“我哪有讨厌你！”林旋急得脱口而出。分明，喜欢的很好不好。
“既然不讨厌。”宋明苏点头，“那可喜欢？”
林旋看着他的脸，浑身发烫。
“很多事情于我，都是身不由己。父皇去世，我的选择只有抢夺皇位。手足残杀，反目成仇，对我来说再正常不过。所以我不敢去妄想很多事情。可是，当我知道你喜欢我的那一刻，我心底还挺欢喜的。”
林旋身子猛地一震，鬼使神差一般拉住宋明苏的手：“阿苏，既然你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我知道，没错，你身份尊贵，我不过是小小医女。可是只要你点头，我什么都不怕。”
宋明苏低头看着她，原本空荡的胸口瞬间被填的满满。他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情从眼出，第一眼足以成全一段感情。
“咳咳！”一声轻咳，曲遥从假山后面跳了出来。
林旋老脸一红，急忙想要松开宋明苏的手，却被他紧紧攥住。
曲遥躲在假山后面，早将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盯着林旋被攥住的手，温婉一笑：“你这个闷葫芦，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如果不说出来，人家怎么知道你想什么。”
宋明苏对曲遥颔首，“若不是昨夜曲遥将真相告诉我，此刻你已经离开京城了。”
林旋满脸通红，臊得直跺脚， “这一切原来是你安排的吗？”
曲遥和宋明苏愣了愣，都大笑起来。
天灰蒙蒙亮，林旋便被翠侬唤醒推到梳妆台前坐下。
迷迷糊糊睁开眼，望见铜镜里的自己。林旋脑袋不停地栽来栽去，翠侬好容易扶正了，一不留神又趴到了梳妆台上。
“我的姑奶奶！您精神着些，一会儿就要进宫了。皇上若是不开心，奴婢人头不保！”翠侬急得挠墙。原以为林旋并不是什么紧要的人，谁想皇上竟安排她入宫。愁得她一夜未睡，还未天亮便伺候她梳洗。
林旋登时想起宋明苏已经登基几天了，瞌睡醒了一大半。顺从的配合翠侬完成洗漱，又仔细打扮了一番。
“咦，这些首饰都不是我的。”林旋拿起一根赤金含翠珠步摇，又捏起一串羊脂项链。
“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的。”
林旋想到宋明苏的体贴细心，心口泛甜。
打扮完毕，翠侬并十几个丫鬟簇拥着林旋和曲遥走到门口。
妙容一身锦服，面上春风得意。一回首却发现林旋身上穿戴皆比自己高贵，顿时有些不自在。
“不三不四的人一多，身份尊卑便开始乱了。啐，今儿也不知怎的，眼睛疼得很。”
林旋正要开口，却被曲遥拉住手。妙容冷哼，扶着一旁的小丫头银环就要登上第一辆马车。
车夫急忙拦住她：“容主子，这辆马车您不能坐。”
妙容挑眉：“为何？”
车夫搓了搓手，尴尬地笑道：“这辆马车，是林主子坐的。”
妙容面上登时笼上一层寒霜，咬碎一口银牙。她扭过头望着林旋冷冷一笑。谁主谁次，来日方长。
林旋见妙容灰溜溜登上第二辆马车，对曲遥笑道：“谁让她出言不逊，该让她没脸。”
曲遥蹙眉：“此人怕是不好对付，日后咱们可要小心这些。”
曲遥忧心忡忡，光是一个妙容便令人难堪，更不晓得后宫里头那些豺狼虎豹是何种模样。替林旋担忧一会儿，又突然想起了自己。深叹一口气，一时心中更是郁结难平。
登上马车，林旋长舒一口气，解开了束得紧紧的藕色腰带。曲遥笑着捏了一把林旋的脸，“傻丫头，一会儿进了宫里你可得放规矩些。我在一些话本子里瞧过，宫里头若是不遵规矩做事，随时会掉脑袋的。”
林旋低头不答。宫里头是一个什么要的地方她并不知道，但是或许以后宋明苏便不能只陪她一个人了。
“曲遥，你说我做的决定是对的吗？”
曲遥拉住她的手，“对与错以何为界？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回头。”
她掀起车帘，看着周围缓缓倒退的景物。吸了一口气，终于，要进宫了。
湛蓝的天空上一群盘旋许久的燕子鸣叫几声后，徐徐飞远。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入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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