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ｃｈａｐｔｅｒ１３ 木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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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脚步总是匆匆，尤其是在孩子的身上体现的更加明显，转眼间又是三年过去了，百里珩十二岁，阿若八岁。我时常在想，若这一年的故事可以改写，或许百里珩和百里若这一辈子，真的可以像他们的名字一样，只做一对普通的兄妹。
当年百里巡去世后，灵柩被葬于祖籍锦官城，现已有八年光景。这一年，徐夫人带着一双儿女南下冥祭。百里宗庙建于峨眉山，自古以来便是人杰地灵。那日上山祭祖完毕，一行人逗留于半山腰，阿若跟着百里珩到不远的树林里采野花野果，忽听不远处有隐忍的吵闹争执之声。百里珩拉着阿若藏匿于旁边的灌木丛中，二人蹑手蹑脚地拨开灌木丛的一条缝，却在看到声音来源时齐齐瞪大了眼睛:那是他们的母亲……和另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那个女人四十多岁的模样，发髻渐散于脑后，衣着灰突突的长褂，看装束应是在宗庙里留守打扫的下人。她跪于徐夫人面前，手中还死死攥着徐夫人的衣袂，面容悲怆，似在苦苦哀求着什么。兄妹二人屏息凝神，努力着用耳朵捕捉还未来得及在风中飘散的零散语句。“夫人！我求求您，求求您让我见表小姐一面吧！她…毕竟是莫家的唯一血脉啊！”“住口！”徐夫人闻言声色俱厉，一把扯过衣角便转身离开，“阿若自出世就不再和你们莫家有半点关系，我视她如己出，遑论她如今生活的很好，你休要再做此无谓纠缠！”……
噢…莫家？哪个莫家？可是那个通敌叛国的莫家？那个将父亲逼上绝路的莫家？那个害百里家族日益没落的莫家？亦是，阿若原本属于的，那个莫家？
当百里珩终于想明白了这些零星片语的含义时，头脑中顿时炸开了花。他强忍着，俶地转过身向林中跑去，等阿若回过神，他已跑出去好远。“哥哥！”她在后面跌跌撞撞地沿着他的脚步往前追赶着，也跑入了山林中。“哥哥！”再听到熟悉的呼唤时，百里珩在前面堪堪停住，再转过身时，双目已近乎赤红:“不要叫我哥哥！我根本就不是你哥哥！”之前强行压抑的悲愤终于在此刻爆发。“为什么？我待你这般好，你为什么竟和他们是一样的？”为什么要和莫家人是一样的？为什么要和他最恨的人是一样的！天空划下一道闪电刹那照亮了林中阴翳，滂沱大雨倾盆而下，打湿了二人脸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哥哥”，阿若近乎哀求的向他挪动着步子，“我和他们不是一样的，我是你妹妹啊。”“别过来！你不是我妹妹！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昔日疼她，宠她，她敬如信仰般的哥哥，如今吼她，赶她，不要她了。
看见阿若这幅表情动作，百里珩心中揪成一团，酸涩泛着疼痛，像是被剖开浸在盐水中。他再次逃避着向林子更深处跑去，任凭身后的阿若怎样追逐哭喊都没有停下脚步。
我看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心下不禁叹一声世事无常。阿若呀，这便是上次久久困住你的梦魇吧！或许你所惧怕的，从来都不是百里珩不爱你，而是他不要你了吧。
雨势愈演愈烈。“夫人，少爷和小姐前去林中采果子……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什么！怎么才禀告我！你们这群人是吃白饭的吗？！怎么不去找！去找啊！”
阿若找到百里珩的时候，发现他倒在山中一间破旧小木屋的栅栏外。当她跌跌晃晃地跑过去触及百里珩滚烫的前额时，她顿时慌了。她上前拍了拍木屋的门，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位老婆婆。婆婆心善，暂时收留了他们俩。“小姑娘，你哥哥怕是在雨中受了凉，患了伤寒。”“婆婆，你会望诊？可有法子为我哥哥医治？”“唉，我家又不是开医馆的，不过是在这山中住的久了，见多了这些个草药罢了。你可知在阴暗潮湿的溪边喜爱生长着一种名叫木槿的花？此花清热躁湿，可治这因风热束肺所引起的伤寒。哎呀！不可不可，外面风大雨大，你一个小姑娘独自去溪边太危险了，还是等我那在山下私塾教书的儿子回来陪同你一起去吧。”“不！”阿若果断的摇摇头，甩落了额上发鬓的雨水，“哥哥等不及！”………………
百里珩醒来时已是傍晚，他发觉自己莫名其妙躺于一张老旧的木榻上。质朴的屋内陈设，窗外依旧淅沥的雨声，洒了一地的粉色的不知名花瓣……还有，趴在他榻边已然睡熟却死死抓着他手的阿若。这孩子，还在怕他跑了不成？他缓缓挪下榻，在老婆婆那听了他昏倒后所发生的事情，回到屋中望着阿若的睡颜，心中腾起羞愧与自责。那是他的妹妹啊，他从小到大捧在掌心里的妹妹，总会在他屁股后面吵他烦他闹他，他却甘之如饴的妹妹。这么多年的朝夕相伴，她对你是怎样的依恋你岂会不知，你怎么敢说那些狠话去伤害她呢！百里珩啊百里珩，你曾发誓一辈子爱护她守护她的，她是谁的女儿于她又何错之有呢？她和你一样，都是可怜又无辜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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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巡生前便经常玩笑着要和薛景麟结为儿女亲家。随着两个孩子逐渐长大，百里珩继承了其父亲性格的坚毅却有着其母亲江南女子般的温柔眸光；而薛明月更是出落的亭亭玉立，清新温婉如广寒，二人站在一起，真真好似一对璧人。
哥哥和明月姐姐自小便有婚约这是阿若早就听说过的，不过曾经仅仅是听闻，就连母亲将他们的婚期定在一年以后她也没有过大的触动。她一直以为她只当他作哥哥，哥哥成亲，作为妹妹理应高兴祝福。惶论那些都是他人所说，并不是哥哥的想法。她从未深想过她不知何时已悄然发生改变的少女心理，所以，她没有想到当她亲眼所见时，心竟是那般的疼痛……
那日，阿若来到书房寻一古籍，无意中看到书案上的一纸丹青。她好奇地走进，画中一青衣男子临窗而立，微扬下颔，遥望墨色夜空中的一轮圆月……“皎皎明月，何时可掇？”旁边的提词清俊飘逸，是哥哥的字体……！！皎皎明月，何时可掇？这八个字似是给她当头一棒，瞬间打的她头晕目眩。明月明月，那个青衣男子期盼的，又是哪个明月呢？原来，哥哥一直都渴望摘取那颗美丽的明月吗？是呀，这才是话本子里该有的郎才女貌，情投意合终成眷属的美好结局啊。更何况，她的父亲，凭一己之力，力挽百里家的声誉；而她的父亲，通敌叛国，险些将他的家族推向灭顶深渊。她，又有何颜面，在她面前，谈爱他？
只是哥哥呀，你知道世人都是怎样评价木槿的吗？他们都道木槿:
夜合朝开秋露新，
幽庭雅称画屏清。
果然蠲得人间忿，
何必当年宠太真。
是了，何必当年宠太真，真得让我曾经以为，如果我们不是亲兄妹，便可以以另一种名义，一直一直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ｃｈａｐｔｅｒ１３ 木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