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日常篇（二） ...
-
校庆举行的很成功，也许是因为今年是五十年校庆的缘故，无论是特意邀请而来的老校友，还是毕业没几年的校友，都赶在这一天聚集在市二大附中。
学校给学生们放了半天假，包括高三的学生，虽然今天过后迎接他们的将是更繁重的学习，但至少也有一个下午的喘息时间。因此除去下午还要做志愿者的学生，其余学生中午一过就都离开学校了。
华怀杰的心情有点复杂，市二大的校庆和市二大附中实际只差几天，虽然下一次明确举行时间是在明年，但他前几天刚在梦境里经历了市二大的校庆，或者说是校庆的准备时期，作为门口负责指引方向的志愿者，他听着礼堂内传出的环绕于每个人耳边的钢琴声，也许是他想多了，总觉得有种错乱感。
演出结束已是临近下午4点，之后进行的活动不需要志愿者参加，因此华怀杰将工作服还给负责老师，提着老师给的礼物走出市二大附中时，邹辰和薛习正一人一杯奶茶蹲在路边，看着天空发呆。华怀杰放下礼物蹲在邹辰身边，向身边人伸手，接着手里一重，一杯插着吸管的奶茶就被握在了手里。
三人像傻子一样蹲在路边吨吨吨吸完了一整杯奶茶，然后迎着夕阳，几乎同时狼狈的戳破盖子，用吸管将残余的小料吃完。
“我们这算是什么？”华怀杰吞咽着小料有些口齿不清，水被喝干了，他快被噎死了。
市二大附中离市二大附小不远，更不用说就在隔壁的市二大附中初中部，他们今天因为校庆放假半天，不代表小学和初中就放假了，今天不是周五，这个点正好赶上放学时间，作为去往这两边的其中一个必经之路，接学生的家长大多可都是从他们面前经过的。
华怀杰可不敢想那些经过的家长看到他们三个喝着奶茶蹲在路边的样子时，心里在想什么。隔了一个人的薛习没有做声，就在身侧的邹辰也没有回答，他只好起身拍拍因为蹲下的动作而发皱的上衣，顺手捡起三人喝空的奶茶四处张望着丢进垃圾桶里。
市二大下属的一系列学校大多都建在郊区或是偏离城中心的位置，虽然称不上交通不便，但大部分的家长还是选择了私家车作为代步工具，这也导致了每到这个时间点，这几段路都堵得几乎寸步难行。
走走停停避让着过往的车辆，三人走过几个拐弯口，脚步停在了市二大附小的门口。
虽然人很多，但本就个子不矮的三人很快就在人群里找到了许弥的身影，也许是因为提前打过招呼，许弥的班主任在送走其他孩子后，没有带着她转身回学校里等，而是等在校门口。
许弥今天看起来有些沉默，也是华怀杰他们穿过人群来到许弥她们面前，才发现除了她和老师之外，还有一个小女孩站在她们身边，只是个子太小，被老师和人群挡住了。
那小女孩个子小小看着有点骄纵，应该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还没来得及开口，落后一步挤出人群，站在华怀杰和薛习身后的邹辰就觉得手腕一疼，接着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被往后扯了一步。来人尖长的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不用看，邹辰也知道自己的手腕上肯定会留下印子。
“你干什么！”华怀杰大喊一声，想要伸手把女人的手掰开，但又怕被她抓着的邹辰会受伤。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了，上一次也是在同一个地方，邹辰被人推了一下，差点就被这个女人的车撞到了。那次因为对方是一个老人，生怕被碰瓷，他也就没上前理论，这一次换成这个年轻些的女人，他就不怕把人气出病来了。
“干什么？你们妹妹把我女儿打了，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就别想离开！怎么？想动手？打人了！打人了！”女人见华怀杰又走近了一步，还把手抬了起来，立刻咋咋呼呼的恶人先告状起来。
校门口的路还堵着，就是骑车和步行的，在刚放学的这个点，也没能离开这里多远。吃瓜本就是人的本能，一时间听到喊声的都把视线转到了他们身上。个别几个性子冲动的还拖着孩子冲上来就要帮忙，但在穿过人群看清实际情况后，就都弯腰抱起孩子，一手掏出手机，镜头对准了他们的方向。
毕竟再怎么看，那几个还穿着校服的学生都不像是要打人的样子。那个站在她身边抬起手的，比起打人，更像是要把她的手从同伴的手腕上扒下来，那个被她抓着手腕的脸色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后面那个倒是一脸想打人的表情，但他手里大包小包提了一堆东西，怎么都不像是能动手的样子。
这么想着，吃瓜群众选择拿起手机拍下来。如果真动手了，这还能当做证据，没有，就当是遇到了奇葩事，发到网上分享下。总的来说，女人大喊一声除了引来一堆人的注意，其他什么也没发生。
这女人是个要面子的，上次老人在校门口骂人，被老师和保安想办法安抚后，她也就跟着下台阶，丢下句话就把人带走了。但这次她自认是站在对的一方，被这么多人看着一点没觉得丢脸，反倒是得意洋洋起来。
薛习向来讨厌自认为正确的成年人，他不是一个成熟的人，多数时候更倾向于按照他人给予自己的束缚范围行动，好学生这一头衔便是他每一次想要反驳他人时的束缚，相较于有时性子直接的华怀杰，他反倒是很少能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但好学生这一头衔对他有弊有利，既然华怀杰不敢动手，那就换他来动手。
“华怀杰，拿着。”薛习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华怀杰，伸手抓住女人的手腕一摁，趁着女人松手，他把邹辰的手腕拔出来，再把他推到华怀杰身后。
女人痛呼一声，大喊大叫着自己的手断了，但周围人都看到了，比起她那只还能上手握住，伴随着她的动作活动的手腕，邹辰的手腕反而更严重。青紫的掐痕和指印在偏白的皮肤上显得十分明显，对比另一边的手腕，很清楚就能发现肿大了一圈，让人不禁感叹那个女人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怎么了？”薛奶奶挤出人群，作为曾经的校友，她今天是被市二大附中邀请去参加校庆的。
校庆的演出结束后还有一场属于他们这些最早一批校友的活动，因此她只能拜托华怀杰他们先去接许弥，按照预期的时间，等他们接上许弥走回市二大附中外的车站，她也差不多结束活动和他们会和了。
只是不巧在活动结束后，她被当年的班长拖住了脚步。薛奶奶与这位老班长已有几十年未见，她早年随着家里人的工作调动离开了安城，如果不是这次邀请，恐怕此生都没有机会见面。老班长提出周末想要邀请当年的同班聚一下，在确认可以带上家人后，薛奶奶同意了。
活动结束的时间本就比预期的晚，再加上之后又和老班长聊了一会，想着那几个孩子该等急了，便加快了脚步，只是她没有在车站看到那几个孩子，反倒是听车站上等车的家长提起一句小学门口出事了，这让她感到不安。
“你想对我的孙子孙女做什么？”薛奶奶早年当过兵，之后因伤退伍，当了老师。现在虽然年纪大了总有些大大小小的毛病，但身子骨却还是硬朗的，捡回当年的气势和之后做老师时的感觉，她挡在几个孩子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人。接着，她转头向身后几个孩子询问起事情的起因。虽然她护短，但也要有根据讲理的护短，她还没听说事情的经过，不好先下结论。
“今天放学前，许弥和凌凌发生了些不愉快。”
许弥的班主任陶桃尽可能的用委婉的词向薛奶奶说明经过，倒不是她怕麻烦，想把问题往外推，只是凌凌的母亲她见过几次，实在是个难缠的女人。如果不是她反复催眠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和**生气，告诉自己不要忘了自己还是一个老师，她早就在这个女人三番五次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找她时，把她赶出学校了。
当然，这次不是什么小事，但也不是什么大事，起因是许弥的书包不小心撞到了凌凌，差点把她撞倒了，但在许弥向她道歉后，她却扇了她一巴掌。许弥自然不愿接受这莫名其妙的巴掌，她向来信奉以牙还牙，有来有往，她撞了凌凌所以她道歉，她可以不接受，但不能动手。可既然动手了，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没道理她被人打了还要忍，因此她还手了。
之后事情就闹大了，凌凌哭喊着自己被人打了，自己家里人都没打过她，她被毁容了，可实际只是脸红了一阵，但凡陶桃晚到一分钟，都看不出她被人扇了一巴掌。反倒是许弥，直到现在脸上还留着一道指甲划出来的痕迹。只是小事，能私下解决最好，但凌凌非要闹到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知道这件事，无奈之下她只能按照凌凌的要求联系她的母亲。
“什么叫一点小事！我女儿可是无缘无故被人打了，如果不是这小丫头力气小，我女儿可就毁容了。”
女人不满于陶桃说这是件小事，她很清楚自己见到的这个老太太和那三个男生与许弥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她从来没见过除他们之外的，明确表明自己是许弥亲人的人，有时她都怀疑许弥是不是根本就是个孤儿，私下里还向凌凌的父亲和奶奶提过这个想法。
“确实不是小事。”薛奶奶迎着女人得意洋洋的眼神，继续往下说，“你说你的女儿无缘无故被打了，要向我讨说法，那这次我孙女无缘无故被打了，上次我孙子无缘无故被骂了，那我是不是也要向你讨说法。”
“或许不止这次，既然你说要向我讨说法，那我也和你好好说说，关于你女儿打了我孙女多少次，带头联合同学孤立她的事。”薛奶奶打断了女人的话，继续说，“以及你私下里说她是孤儿，还被孩子听去，在班里大声议论的这件事。”
“看什么！”女人只觉得周围的眼神和那一只只手机过于刺眼和显眼，刺得她皮肤生疼，心里一阵阵发慌，她说不出更多要薛奶奶给她一个说法的话。薛奶奶说的这些事她可从来没听凌凌提过，但她心里也升不起任何反驳的念头，凌凌是真的没提过吗？还是她选择性的忽略了，只当是小孩子的玩闹。
说不出更多，她抓住凑到自己身边揪着自己的衣角，脸上还带着得意洋洋的笑，丝毫不觉自己有错的凌凌，不听她口中叫自己慢一点的话，快步从身前自动让开的人群中穿过，然后拉开车门，把她丢了进去。她不敢回头看薛奶奶的脸，直到驾驶着车停在自家车库时，她才发觉自己一身冷汗，一路上被她强行忽略的，属于女儿的声音这才重新传入她的耳中。
得意洋洋的语气和神情，过于难听的话语，像极了她自己，也像极了她的婆婆。她不愿去想如果没有今天的事，她要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凌凌的不对劲，等她发现时是不是一切都晚了，她不知道，也不想承担那个糟糕的后果。
女人和丈夫大吵一架，最后还是成功说服了他，她给凌凌请了假，周末过后就替她申请了退学，接着一家人离开了安城，不知去向。而凌凌的奶奶那段时间正好出去旅游了，等她回来，一切都已决定下来，她除了接受，什么也做不了。
时间转回到市二大附中校庆那天，凌凌的母亲带着她头也不回，几乎匆忙的离开市二大附小的校门口，而薛奶奶在许弥面前蹲下身，仔细替她检查了脸上的伤口。伤口不严重，只是破了皮，但也不是没有留疤的可能性，她仔细叮嘱了许弥回去后记得擦药，就在一旁陶老师的帮助下重新站直身子，看向身后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的孙子们。
‘算了。’薛奶奶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现在时间有点晚了，也来不及回家买菜做饭，今晚我们在外面吃，想吃什么？”
看着被华怀杰和薛习左右围着的薛奶奶，以及落后他们一步，被邹辰牵着跟在他们身后的许弥，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陶桃无奈的摇头，转身回到校园内。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日常篇（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