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透骨之雅（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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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怀杰！”
在耳边不间断的焦急呼喊声中，华怀杰猛的睁开双眼。
“怎……”睁眼所见并非是他之前一直盯着的走廊，而是布满星辉的夜空，他不由得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他还在小花园内，只不过已不在那尸堆附近。
循着记忆向走廊看去，黑暗不知何时离开了，视线向下移，现在站在那个方向的是张舟，她背对着他们，手持一根树枝，不知在地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就在他盯着张舟发呆时，额头突然一热，是邹辰的手捂在他的额头上，直至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头上肿了个包，在邹辰的按压下隐隐作痛。
我头上什么时候有了个包？
华怀杰微侧头看向邹辰，邹辰还是那幅面无表情的样子，根本看不出直到一分钟前，他还在用那种慌张的声音不停喊着他的名字。
“薛习呢？”自己到底是怎么昏过去的暂且先不提，既然能醒来，那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但要是人丢了，那就是件大事，自他醒来，他就没有看见薛习的身影。
“我在这。”薛习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闻声看去，就见他满身白色液体，近乎将他的头发和衣服染了个色，很是狼狈。
有这种白色液体的地方只有雕塑那里，可他去那里做什么，雕塑之前被他不小心弄翻，摔了个粉碎，除了那双属于岳荦荦的手，应当是没什么线索了。
“找到什么了吗？”华怀杰还没问，反倒是一旁的邹辰先一步开口，听他的意思，是他让薛习去搜索雕塑的。
“没有。”薛习摇头，“什么都没有。”
“不对。”不知在他昏迷时邹辰和薛习说了什么，邹辰似乎很肯定雕塑那里有什么东西。
他的身体动了一下，接着又顿住了，华怀杰怀疑他是不放心自己，摆摆手示意他自己没事，想做什么就去做。
邹辰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起身往雕塑的方向走去。薛习没有在邹辰经过他身边时跟过去，而是在看到邹辰走到雕塑旁后，就抬腿向着华怀杰的方向走来。
留下一连串白脚印，薛习在华怀杰身边坐下，像是已经放弃了自己的衣服般，沾满白色液体的手在衣服上胡乱抹了几把。
“我到底怎么了？”华怀杰扫了一眼邹辰的方向，他正蹲在雕塑底座旁，伸长脖颈不知在做什么。
将视线从邹辰身上移开，最后他捂头看向薛习。
‘头是真的疼，该不会我之前是脸着地昏过去的吧。’华怀杰捂着摸上去也有点疼的鼻子，忍不住想到。
“你昏过去了。”
感觉手没那么黏了，薛习甩甩手，在华怀杰露出你这不是废话吗的表情前，他对着之前黑暗在的走廊微抬下巴。
“你不该盯着黑暗看那么久，舟姐说了，那会引发幻觉，一旦被幻觉同化，就再也醒过来，更不用说离开梦境。”
薛习难得的没有和他吵，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刚从昏迷中醒来。
说罢，薛习起身向着附近尸堆的方向走去，他没有告诉华怀杰，其实张舟还说了一句。
幻觉是与本人有密切关联的，可能是他的过去，也可能是他的未来，或许能得到什么，也可能反倒失去什么。
但说与不说有何区别？没有人会想着再作死试一试，幻觉从来都是不可信的，倒不如一开始就当是假的。
“我看到的都是假的吗？”华怀杰看向幻觉和梦境中都有的那条走廊，自半开放的走廊向教学楼望去，室内的漆黑中仿佛隐藏着什么。
“我怎么觉得这里的晚上越来越黑了。”没有再多看几眼室内，华怀杰快速扫过四周，自言自语道。
“时间快到了。”骆楚微的声音自一旁响起，轮椅与小花园的地面摩擦发出沙沙声。
华怀杰认出这确实是骆楚微的轮椅，只是这本该被丢在音乐学院的轮椅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在他昏迷时去了音乐学院？
华怀杰没有问出口，他的视线扫过轮椅，看向天空，本该满缀夜空的星子都消失无踪，只留黑幕孤零零的附于头顶。
“你说时间快到了，是什么意思？”实话说，华怀杰和骆楚微算不上熟悉，即使同在一个梦境里相处了这么多天，他们真正说过的话也没有几句。
“你不觉得这一次梦境的进度太慢了。”骆楚微控制轮椅至华怀杰身边停下，“你有算过你在上一个梦境里呆了几天吗？”
“几天？两……不对，算上梦境正式开始后的三天，应该是五天。”想起上个梦境里强行把他从昏迷中唤醒的剧烈疼痛，华怀杰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五天，拥有三个梦境中心的梦境只花了五天就结束了，那么现在的呢？我们已经进入这个梦境快三天了，可依旧没能正式开始梦境。”
骆楚微不住的摩挲着轮椅的扶手，岳荦荦的手和腿被她挂在轮椅的推手上，直挺挺的隔着椅背戳在她背上，她却仿佛没有感觉那般，依旧依靠在椅背上。
岳荦荦的其余肢体在哪？画上的侧影是谁？十三幅画上字母组成的第五十五是什么意思？蔺沁雅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一切至今都没有得到答案。
“找到了。”邹辰的声音自他们身后响起，在他沾满白色液体的手掌中，躺着一把钥匙。
钥匙沾满了白色，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好在并不影响使用。
线索又多了一条，只是不知是与之前的哪条线索对应，还是完全单独存在的。
邹辰找到了线索，薛习自然也就放弃了继续翻看尸堆，当然他本就不指望能从里面找到什么。
张舟还在一旁写写画画，她方才闻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但很快就又回头了。
“邹辰，你觉得这钥匙是用在哪的？”华怀杰避开邹辰手上的白色液体，用手指将钥匙夹着提起来。
钥匙上似乎贴着什么字，只可惜被白色盖掉了大半，只留了个半圆的线条。
根据书写习惯的不同和字原本的模样，有半圆线条的字实在太多了，当然也不排除这上面的是数字，只可惜数字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线索似乎又一次要断了，但华怀杰总觉得自己是忘了什么，拍拍脑袋，除了头更疼了，他还是想不起来。
“你们还记得在塞着画的教室里，一共找到了几幅画吗？”
张舟没再继续写写画画了，她提着树枝向他们靠近。
为了从邹辰手里拿过钥匙，华怀杰没有再继续坐着，而是站起身，对着张舟来的方向站立的他，正好越过了张舟，看到她画在地上的东西。
像是一栋别墅，画得很简单，因是用未干的血画的，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
“十幅至少。”没有刻意去数过，薛习只能估计着说。
画，画着侧影的画。
华怀杰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
“我之前在回忆里看见了一个与画中侧影很像的人。”
“什么时候？”邹辰问。
“我们跟着岳荦荦离开学校的那次，就在人群中。”
这样的描述还是过于模糊了，那次学校门口的人很多，除非是那种记性特别好，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的人，否则根本想不起那个人的脸。
“那次回忆是哪一年？”张舟知道他们当时是想去城西大剧院看看的，可在他们失望的回来后看过日历后，似乎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2010年的夏天。”回答她的是邹辰，夏天可以是暑假的开始，也可以是新学期的开始，那个有着相似侧影的人，很可能是这个时候入学的。
“我记得蔺姐姐是2012年去世的，那一年她正好大二，倒推回去差不多是2010年入的学，她也是长发，说不定她们就是一个人？”薛习这话说得有些不确定，这种还未肯定就说出来的话，不像是他的风格，反倒像是华怀杰的风格。
“不，很有可能。”邹辰并不觉得这个猜测不合理，梦境不可能会给出解不开的线索，只有梦境正式开始了，它才可以大量的收割负面能量。
而且如果这个人不是蔺沁雅，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否则不可能直到现在他们都没见过。
越想可能性越大，如果按照这个可能去推，首先，岳荦荦是在毕业之后失踪的，距离现在是十多年前的事。
岳荦荦是蔺沁雅的学姐也是她的朋友，所以她们至少有一年的时间是同校的。
蔺沁雅死的时候，岳荦荦已经死了，那一年她大二，那么岳荦荦只能是在2011年失踪的。
岳荦荦对城西大剧院后面的小吃街很熟悉，应当是经常去。想到城西大剧院，想到2011年，想到夏天，就会想到章熙出事差不多也是在那个时候，两者之间也许会有什么关联。
蔺沁雅死于从天台坠楼，但根据他们在回忆里看到的，很可能在坠楼之前她就失去了意识，然后被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她自己从楼上掉下去。
蔺沁雅画画的地方正对着音乐学院，很可能音乐学院代表着什么，否则他们不可能会在一开始想去美术学院三楼时，被送到音乐学院的三楼。
音乐学院的三楼他们只去过裴北星的琴房，华怀杰曾经透过那里的窗户看到美术学院天台上有个人影，所以那个人影很可能就是蔺沁雅。
蔺沁雅或许什么时候见过岳荦荦和裴北星在琴房里相处的场面，排除掉距离过远，看不清人脸的可能，所以她很可能是认识裴北星的。
裴北星只在岳荦荦还活着时的记忆里出现过，在他们看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回忆片段中，如果他真的喜欢岳荦荦，应当是会出现在她死后的回忆里的，即使只是一闪而过的背影。
因此只有三种可能，一是裴北星确实来了，只是没有去到有岳荦荦身体一部分的区域，二是裴北星没有来，他根本不喜欢岳荦荦，三是裴北星知道岳荦荦的尸体在哪，他是故意避开这些地方的，那么他只会有两种身份，一是凶手，二是帮凶。
但根据这个结论再往回推，回到蔺沁雅坠楼的疑点上，那么是不是就会有一种可能。
害死岳荦荦的是裴北星，他把岳荦荦约到音乐学院三楼的琴房，被当时在天台画画的蔺沁雅看到了。裴北星知道了，所以他设计害死了蔺沁雅，为的就是隐瞒这件事。
关于裴北星，岳荦荦，蔺沁雅三人的事他们几人是推测的差不多了，可推测归推测，他们除了知道画上的侧影是蔺沁雅，值班老师老师亲眼看到了蔺沁雅从楼上掉下去，以及岳荦荦的身体很可能是裴北星藏的，同时他为了封口害死了蔺沁雅以外，其余像是数字五十五，新找到的钥匙，以及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第八个线索，他们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们还差什么地方没去？”华怀杰揉了揉太阳穴，勉强让自己发昏的头脑清醒了过来，他想要先从钥匙入手。
“四楼。”张舟接话道，“我不确定那代表死亡的存在现在在三楼的什么位置。”
‘只能拼一把了吗？’华怀杰在心中暗道，其实如果把之前找到的那堆字母组成的英文五十五和钥匙上的半圆线条结合起来，也是完全行得通的。
华怀杰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在场的其余几人都觉这很有可能，只是这代表五十五的门到底在哪一层，如果是在三楼，那他们只能自认倒霉，除了送死，根本没有第二个结果。
“走吧。”张舟叹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她蹲在骆楚微的轮椅前示意她上她的背。
“这个梦境是时候该结束了。”她转头看向华怀杰他们，“用不着担心死亡，如果遇到了，我来拖住它。”
没再继续犹豫，几人穿过走廊，进入了教学楼。
或许是因为他们是从另一侧的教学楼上到四楼的，除去路上有些黑，每踩一步都要小心脚下会不会踩到什么，他们平安的上到了四楼。
或许是因为楼层高，比起下面几层，四楼倒显得亮堂了许多，但就是再亮，危险也不会被轻易躲掉。
生怕会出现什么，几人抓紧时间，尽可能快的将周围几扇门都试了一遍，但没有一扇是能开的，直到他们试到差不多与楼下画室差不多位置的某一个房间，门才传来被打开的声音。
推门便知这是一间办公室，有些空旷的房间内只有一张桌子上放着东西，是一本书，怀疑里面会有什么线索，几人将书翻开，借着手电筒的光，艰难的翻阅起其中的内容。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透骨之雅（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