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我不要和你各奔西东 ...
-
林笑还没走到酒店就在路上遇到了一帮刚从宿舍出来的男同学女同学，男同学这时候全都换上了休闲服，平时在学校只能穿校服，高考完这群男生都打扮得有模有样的，时尚得很。林笑只穿着刚才洗完澡就换上的白T和休闲裤站在他们中间看得很不起眼了。旁边的一群女生也打扮得漂亮多了，穿着好看的裙子，手挽着手挥手和林笑打招呼。
男生们搭着肩，女生们挽着手一起走到饭店。饭馆里已经有好几个同学和几个帮着张罗的家长，林笑挑了个桌子坐下，和旁边的同学聊天。不一会儿班主任和科任老师也来了，老师们坐了最中间的一桌。班主任举杯说了两句，和平时一样，可又不太一样。
整个包厢都安静听着，班主任笑着说完最后一句“祝大家前程似锦”，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来，林笑鼻子有些发酸。他总觉得一切都还没结束，可是当就这么结束了的时候，他心里有酸又胀，说不清开心还是难过。
之后就是大家吃着饭，聊着天，餐厅给每个桌子都要了几瓶啤酒，林笑也被同学倒了几杯。他以前没喝过，抓着杯子抿了一口，味道说不出的奇怪，他以前没喝过，有点像汽水，可是又比汽水苦。
他和同学一起拿了酒杯到主桌一个一个地给科任老师敬酒，老师们都是眯着眼睛笑着，应下了他们的感谢，也为过几天要准备的报志愿给了些意见。林笑挨个地拥抱了老师，手里杯子里的酒满了又空。
林笑看着身边的一个个同学，大家都是一副放松下来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是那么肆无忌惮。
真好啊。林笑想。
到了饭局后半段的时候，林笑感觉自己可能有点喝多了，他脑袋有点晕晕的，跟人说话反应也慢了许多，旁边同学们说话大笑的声音响在耳边。
到饭局快结束的时候，班长拿着相机给大家拍照。林笑和好多同学都单独拍了照片，还有他们宿舍的人一起合了一张，还有几个要好的女生也一起拍了照。最后全班人站在包厢里，让服务员给他们全部人拍了好几张。
直到九点多，局才开始慢慢散，班长扯着嗓子喊了几句这几天看班群，再组织聚会在群里通知。林笑和一群同学勾肩搭背地从饭店里出来，在路口各自分手，挥着手道了过几天见，林笑晃晃悠悠地走天桥回学校。
林笑脸有点红，脑袋还是反应慢半拍，他慢慢地走到校门口，和门卫的大爷打了声招呼，慢慢地在校道上走着。学校里高一高二的学生已经开始上晚自习，东楼是给高一高二的学生的，西楼的一半是给高三的。这时候西楼的那一半整栋都空了，几天前还亮着灯的一个个教室此刻都黑乎乎的。
林笑走在路上，风吹着他额头，他脑袋晕晕地想，原来这么快就要各奔西东了。
可他还不想。他还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那帮同学老师，更不想和李晓分开。
他不要和李晓各奔西东。
……
李晓在家等到九点半，还是没收到林笑的电话微信，发出去的微信也没人回。他想了想，还是给林笑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那边“嘟嘟——”了半天没人接，李晓等了快一分钟，正准备挂了给自己初中同学打个电话问他们结束了没，那边就接通了。
“喂？林笑？”李晓听到那边接通了，却没人说话，只有呼呼的风声，看来是已经出饭店了。
“李晓……”林笑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李晓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你们吃完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李晓边说边起身从书桌上拿了钥匙要出门：“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嗯……在学校。”
林笑声音果然不对劲，说话慢吞吞的，李晓问他在学校哪儿他也说不明白。李晓索性不问了，反正学校校道就那么一条，林笑也跑不到哪儿去。
李晓和林笑还通着电话，跑到李爸爸李妈妈卧室说了句他去接林笑就出门了。
夏天的夜晚，褪去了白日的热气，凉爽得很，李晓一边快步往学校走，一边继续和电话那边的林笑说话。
“你现在身边是哪栋楼？能看到操场吗？”李晓边走边问。
“我……我不知道……”林笑显然已经喝得迷糊了，什么有用信息都给不了。
“你是喝了多少啊？”李晓声音稍微有点严肃了：“晕得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了。”
“李晓……”林笑在那边小声叫了句他名字，李晓等了他半天，才听见他在那边说：“我不想上大学了。”
李晓直接被他气笑了：“怎么突然不想上大学了？”
那边半天没说话，李晓彻底明白他已经喝得神志不清了，忍不住逗他：“那我还要上大学怎么办？”
那边的林笑好像很苦恼地“嗯……”了两声，说：“你去上大学我们就不在一起了……”
“怎么办？李晓？”
李晓沿着校道一路快走到大门口，就看见坐在路边长椅上的林笑，他一边快步跑过去，一边听到耳边电话里传来林笑嗫嚅般的声音：
“怎么办……李晓……”他的声音似乎都带上了一点哭腔。
“我不想和你各奔东西。”
林笑话音刚落，就看见李晓跑到他面前，一下伸手把他抱住了。
“你这个醉鬼！不要说胡话了！”李晓俯身抱住他，手揉着他头发。
林笑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伸手从后面紧紧搂住李晓。
林笑鼻子酸酸的，眼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蓄满了眼泪。他埋头在李晓颈窝里一遍一遍喊着他名字：“李晓，李晓，李晓……”
李晓摸着他头发一声一声地应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要伸手拉开他：“好了，快回家，都好晚了。”
“不，我不要！”林笑感觉到李晓要拉开他，怎么都不肯，手紧紧搂着李晓的脖子，不让他起来：“我不要……”
李晓被他喝醉了这副黏人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搂着他哄了好久，说自己不走，要带他回家，林笑才悻悻松开手，可手还是抓着李晓的衣服。
李晓把林笑背在身上，一步一步往后门走。
背上的林笑还在叽叽咕咕地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你说我们会不会毕业也分手？”
李晓被他弄笑了，问他：“你要跟我分手？”
身上的人一个激灵地抖了一下，手臂缠李晓脖子缠得更紧了。
“不分。死也不分。”
“那你觉得我会跟你分手吗？”
林笑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不会，你那么喜欢我，不会的……”
“那你还担心什么？”
“可是就算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也有可能会分手啊……”
李晓脚步顿了顿，他知道林笑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们都是男生，虽然两边的家长都还算开明，可再开明，坦白这件事肯定都是一场恶战。而未来，到了社会上，作为同性恋这样的少数群体，还有可能面对更多的歧视和坎坷……
近一点的，他们马上要上大学，两个人各自要去哪里，不在一个城市怎么办，这些都是阻碍。
李晓不是没想过。这些东西很糟心，很让人害怕也让人苦恼。
可是比起和林笑分开，他觉得再多的阻碍他都可以面对，也可以抗衡。
他不打算思考那么多太远的事，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他只要和林笑走好每一步，出柜的事情慢慢给爸妈铺垫……问题再多，总有办法。
反正和林笑分开从来不是他的选项之一。
背上的林笑还在嘀嘀咕咕地说话，他手臂抱着李晓的脖子，喃喃地说：“李晓，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李晓……”
“知道了，一直在一起。”
“真的？说话要算数的。”
“真的。说话算数。”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我不要和你各奔西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