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16 ...
-
文同殊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准备回宿舍好好补个眠。为了写那篇论文他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交了论文之后本想翘课补眠，不想这两天的课程是关于稀金属的，这可是年终考核的重头戏，文同殊不敢落下。
收拾好东西文同殊一路呵气连天的走向宿舍区，路上多亏了乌西雅才没让他睡倒在半路。
“伊凡。”是尼亚克的声音。
但是此刻文同殊除了本能的在走路外已经神志混沌了。
尼亚克看见文同殊这般模样不由皱眉，真的这么累吗？
“伊凡！”乌西雅赶紧摇醒文同殊，“你师兄来了。”
“让他去死。”文同殊闭着眼睛说了这么一句话。
乌西雅：“……”
尼亚克：“……”
最终乌西雅目送着尼亚克把文同殊拎走，眼里带着同情。
尼亚克一路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文同殊直接瘫倒在了沙发上。
尼亚克心里不禁浮现出一点、一点点心疼，他知道文同殊为了那篇论文下了很大功夫。但很快尼亚克就硬起心肠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不明粉末。
尼亚克打开瓶盖放在文同殊鼻子下面，心里数着1、2、3……
“卧槽！”文同殊情急之下飙了中文，他现在彻底清醒了。
“尼亚克！”文同殊大叫，“乱用破冰叶是会死人的！”
“只是闻一下，又没到致死量。”尼亚克不以为然，“定性之前先定量，你的药剂课老师没教过你吗？”
文同殊不想和他折腾：“您老有什么事，说吧，说完了好放我回去睡觉。”
尼亚克也没绕弯子：“你的亲生父母来找过你了。”
他们明明在21世纪，而且早就去世了，文同殊心里想着，却也明白尼亚克说的必定是这个世界上属于伊凡的父母。
我究竟是伊凡还是文同殊？他又陷进这个问题里走神了。
尼亚克在考虑要不要给他闻第二下。
文同殊这次的走神没有多久，实在是旁边这个大魔王的气场太可怕了。
“亲生父母？”文同殊故作惊讶的瞪大眼睛，“他们抛弃的就不能干脆一点吗，突然冒出一对亲生父母我很烦耶！”
文同殊的反应是尼亚克没有料到的，却也在情理之中。
尼亚克继续说道：“他们希望认回你。”
“这个再说。”文同殊不打算和这个世界纠葛太深，认可尼亚克和奥瑞利安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你先说说他们是谁。”
尼亚克明显犹豫的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你的母亲是爱尔柏塔·卡佩，是今天卡佩家族族长的亲生女。至于父亲……有好几个。”
文同殊被雷的不轻：“什么意思？”
“那个时候，爱尔柏塔小姐的男人有好几个，没有办法确认你的父亲究竟是谁。”尼亚克冷静的解释道，“从相貌上也认不出，你长的随你母亲。”
文同殊：“……”
贵族真可怕。
“为什么突然要认回我？”文同殊质疑道，“既然是这么显赫的家族，凭他们的力量应该早就知道我在哪吧？”
尼亚克不打算和他说一些温情脉脉的谎言，而是直接了当道：“因为你是个15岁的郁金香法师，因为你有一个法圣老师和一个紫罗兰法师师兄。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真是赤-裸-裸的利益考量。”文同殊嘲讽道，“他们不觉得这样的吃相太难看了吗？”
“在没确认价值前他们是不会轻易现身的。”尼亚克道，“贵族只有在宫廷晚宴上才会注意他们的吃相。”
文同殊冷笑一声：“我该感激他们认可了我的价值吗？”
尼亚克疑惑：“你不接受？”
文同殊微微扬起下巴，骄傲道：“既然我的前途已经不可限量了，我干嘛要接受？”
文同殊的激烈反弹在尼亚克的意料之外，尼亚克以为在学院里一半以上的人都是贵族的条件下文同殊或多或少都会向往一下贵族生活，而现在这个机会摆在眼前文同殊却拒绝了。
尼亚克继续道：“其实你也别那么快拒绝，这对你还是有点好处的。”
文同殊不屑：“什么好处？”
“帮你付清到目前为止你欠下的学费。”
文同殊：“……”
尼亚克看见自己的小师弟这副模样，好心提醒道：“你不会以为这么多年来你在学习魔法上的费用是全免的吧？”
文同殊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没什么接触钱的机会，学院里也有商铺，但都是以物易物的形式。
“我欠下多少了？”文同殊问的小心翼翼。
尼亚克的眼睛里显而易见的浮现出同情的目光：“具体数字要查账，但是几百万金币是怎么也需要的。”
文同殊不信：“怎么可能要这么多？”
“你仅仅是作为练习的构建一个法阵，所用去的魔法材料就足够一个五口之家在帝都安稳的生活一辈子了。”尼亚克说道，“要不怎么说平民法师数量少呢？这种差距不仅体现在眼界和人脉关系上，更多是金钱方面的限制。培养一个法师是很花钱的。”
“好吧。”文同殊心情沉重，“到目前为止是谁在帮我支出这比钱？”
“当然是导师。”尼亚克说道，“我最多给你买过牛奶。”
“导师还要我还钱？”文同殊的脑袋一下子转不过来。
“照理说是该学生付钱给导师的。”尼亚克淡淡道，“你这不是情况特殊嘛，导师就和我商量等你长大了用人力偿还。”
文同殊：“……”
文同殊：“你们就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卖了？！”
尼亚克的话一如既往的气人：“就算你知情又怎样，该卖还是要卖。”
文同殊不清楚这个世界上一枚金币究竟有多少购买力，但是几百万金币呐一定不会是个小数目，他说不定一辈子也还不清。文同殊这回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接过卡佩家族伸出的橄榄枝，毕竟想到自己长大后要替人卖命一辈子，这让准备翅膀硬了就单飞的文同殊非常的充满希望幻灭感。
文同殊决定多了解一下情况：“关于卡佩家族，你还知道些什么？”
尼亚克很尽职的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你的母亲是独女，一直没有嫁人。你外公听到你的存在很开心，决定把你的母亲嫁给你的父亲，现在你的准父亲们正在为谁能成为你的正式父亲而决斗，已经死了两个了。”
文同殊：“……能别这么恶趣味的讲述吗？”
尼亚克耸了耸肩。
尽管恶趣味，文同殊还是很快从中找到了他要关注的信息：“卡佩家族的族长，没有子嗣？”
尼亚克承认道：“对，你有希望成为继承人，还是顺位靠前的。”
文同殊觉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谁不知道豪门水深，更何况还是牵扯到继承问题。文同殊虽然来自21世纪，但他身为现代人的优越感在这个世界里很快被打击的一点不剩。文同殊清楚就凭他前世当官的经历是玩不过这些有百年传承的豪门世家的大小狐狸的——最多死的不难看。他一点也不想面对女仆送上来的一碗毒汤或是夜深人静的夜里刺过来的一把匕首。
“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可怕。”尼亚克看出他在想什么，“你是魔法师，有相当多的特权。更何况除了少数几个战争狂家族，大部分贵族家族里的竞争都是相对温和的。”
“好吧。”文同殊最终表示了一定的妥协，“我会同意见见我的亲生父母，至于会不会成为卡佩的一员……我有这个决定权吧？”
“当然。”尼亚克点头。
等文同殊想离开，尼亚克却又叫住了他：“等等。”
“什么？”文同殊转身，疑惑。
尼亚克试图发出那两个古怪音节：“wow chaos是什么意思？”
文同殊其实很想吐槽那个莫名出现的双元音和那个-s音节是哪来的，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糊弄过去。
“这是什么？”文同殊装傻，“魔法咒语？”
“你刚刚说出来的。”尼亚克提醒他。
“是吗？我不知道。”文同殊一摊手，“我刚刚睡糊涂了。”
尼亚克再怎么怀疑好奇也只好放他离开。
从尼亚克的休息室出来，文同殊只觉得睡意全无。文同殊能感觉到卡佩家族过来认亲的行为已经彻底的打破了他目前平静的生活。
文同殊阅读过《大陆通史》，也很为这个世界展现给他的恢宏所震惊，但文同殊自始至终都只是个过路的看客。现在，以卡佩家族为契机，有了和这个世界的血缘关系，文同殊觉得他正不可避免的参与到这个世界中来，参与到属于伊凡的角色中来。
文同殊抬头望着眼前群星闪耀的夜空，这是他在前世难以看到的景色。
自己究竟是文同殊还是伊凡？文同殊最近正越来越频繁的思考这个问题，两个名字分别象征着过去和现在，它们代表着两个不同的世界，这其中容不得文同殊有半点选择不定的摇摆。
文同殊已经在那个世界死于车祸，而这个世界里伊凡是活着的。文同殊每每想到这里就手足冰凉，他隐隐感觉到如果他不能适应伊凡这个角色，就会回到文同殊的结局。
可我……还是文同殊啊。
文同殊的眼里是旁人无法理解也无法与旁人言说的复杂与挣扎。那个哲学的终极命题将“我是谁”放在了第一位，这意味着自我认同是人精神的支柱，一个人如果不能对自己的身份有清醒的认识，自我也就无从谈起。
“既然星光是指引，那么你们能告诉我，我是谁吗？”
天上的星星依旧以它不变的频率在闪烁，光芒耀眼、冰冷、疏离。
文同殊坐在花园里抬头望了一夜的星星，最后不知道何时睡了过去，也不知是谁将他送回了宿舍又帮他请假免了一天的课。
文同殊突然发现尼亚克特别让他觉得亲切。
也许他该试着接受伊凡这个身份。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Chapter.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