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Chapter.1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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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图灵在城主府举办了一场大型宴会，从城外就能远眺灯火通明的城堡，听见宾客的喧闹声直冲云霄。
伊凡并非不适应宴会这种场合，他在帕雅城的时候经常出席宴会，只是那个时候他时常是受人瞩目的对象，此刻却是众多宾客中不起眼的一位。他走到桌前拿起一杯麦酒，小心地抿了一口。葡萄酒通常是宴会的主角，而此次宴会却换成了相对粗鄙也更加平民的麦酒，这并非没有原因。这次宴会的目的是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丰收节，丰收节从收完庄稼后一周开始，维持一个礼拜。仅仅看杯中的麦酒，伊凡就知道这个地区今年收成不错，不然不会有多余的粮食来酿酒。
以粮食和兵马作为统治好坏的指标，很实际，没有那么多政治上的花哨噱头。伊凡从人群中远远望着坐在高位上的亚瑟城主，猜测他或许是个不错的人。
亚瑟正在举杯讲话，伊凡离得太远没有听清，但大致是庆祝丰收的意思。等他讲完，从高台上下来，伊凡明白这是轮到宾客敬酒的环节了。他打算敬完酒就回去，这并不算是对主人的失礼。
亚瑟很快走到伊凡面前。
“欢迎来到莱里达。”亚瑟拍了拍伊凡的肩膀，以示亲密。
伊凡微笑举杯：“感谢您的款待，大人。”
“没能见到以撒真是太遗憾了，请代我转达祝福和敬意。”
伊凡与他碰杯：“我会的，大人。”
他们的对话结束得很快，排队等待敬酒的宾客还有很多。
见亚瑟已经走到别处，伊凡放下手中的酒杯准备离席。没走几步便觉得身后一阵喧哗，他好奇地转身去看，却见人群自发地围成一个圈。
不安感在伊凡心中弥散，终于，他听到人群中心传来一声悲戚：“城主大人死了。”
错愕、惊诧和恐惧迅速在人群中传递，伊凡也不免愣在原地，直到他感到有个人来到他的身后。
“您该走了，少爷。”
伊凡转身，惊讶道：“格里高利，你怎么会在这里？”
格里高利没有回答，只是拉住伊凡的手腕试图把他拉走。“您应该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不。”伊凡挣开他的手，“如果我现在走了，一定会被当成凶手。”
“即使您不走，也会被当成凶手。”格里高利看着他，“城主是被人下毒死掉的，烈性毒药，片刻就能致人毙命。您是初来此处的外乡人，又刚刚与他敬过酒，您觉得谁最有嫌疑？”
“如果我走了，岂不是把嫌疑坐实了？”伊凡反问。
格里高利皱起眉头，还想再说。可就在这时，城堡的大门被关上了。伊凡转头盯着大门的方向，又回头看格里高利，眼中的意思很明白：我想走也走不了了。
格里高利轻轻咬牙，没再说话。
“肃静。”一个人走上高台，大声喊到。有人认出那是城内的主教，于是场面很快安静下来。
主教扫视了一眼众宾客，为他们的配合感到满意。
他转过头对一个骑士说话，并且确保声音能让众人听到：“洛拉斯骑士，你能否回教堂请圣殿骑士过来，城主已死，我们需要骑士团来维持秩序。”
洛拉斯骑士立即领命，伊凡与众人一起目送他离开。虽然凶手还未出现，但能主持大局的人已经站了出来，人群保持了最基本的镇定。这时，伊凡发现格里高利已经离开。
亚瑟城主的死会与格里高利有关吗？伊凡心中猜测。这些日子，格里高利一直充当着他的耳目，为他探听城内城外的消息。但伊凡也同时相信，格里高利会受到来自爱尔柏塔的指令，为她效命。
爱尔柏塔为什么要杀死亚瑟？伊凡在思考这个问题，格里高利今天的行为加大了他的怀疑，但他没觉得爱尔柏塔有杀人的动机。
就在伊凡思考的当下，他感到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和格里高利说的一样，伊凡成为了此间嫌疑最大的人。
伊凡看到有人指着他说话：“这里的人都敬慕亚瑟大人的品行，我们不可能杀死他。只有你是几天前才来到这里，而且亚瑟大人在与你碰杯之后就死了！”
另一个宾客很快补充：“我刚刚还看到你想走，宴会才进行到一半就离开，一定是做贼心虚。”
伊凡转头看向高台上的主教，对方也在注视着他。
“我没有杀死他的动机。”伊凡为自己辩护，“我敬酒的时候有很多围观者，谁看到我下毒了？”
主教还没来得及说话，圣殿骑士团就到了。
身穿银色铠甲的骑士整齐下马，列队走入宴宾的大厅。在骑士之后进入大厅的还有一人：以撒。
高台上的主教面色一变，他是认得以撒的。
伊凡挑了挑眉，视线与以撒撞在一起。以撒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嘴角，很快便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以撒大人。”主教行礼，随着他的话语，大厅内一阵哗然。
“阿诺德主教大人。”以撒点头致意，“我在圣庭内也有一个好友叫阿诺德，你们真有缘，不是吗？”
“您说的是首席国务卿大人。”阿诺德主教回应道，“可惜我不是您的好友。”
以撒脸上浮现出笑意。伊凡则感到诧异，这个主教的回应分明是在与以撒为敌。
“您来的真快。”主教说道。
“我是在圣殿骑士出发后才得知消息的。”以撒说道，“我为此深感震惊和愤怒，亚瑟大人是位优秀的城主，他爱自己的子民。”
“所以我们需要尽快查明真凶，惩罚他、为亚瑟大人讨回公道。”主教道。以撒顺着主教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伊凡。他很快转回视线，面上不动声色。
“主教大人，您是否信任信理部的情报网。”以撒注视着阿诺德主教的眼睛，正色道，“我的人会为您查明真凶。”
阿诺德主教还没说话，人群中就已经有人喊到：“难道信理部的杂碎就不会是凶手了？”
以撒朝声音来源的方向转过头，平静道：“如果我想亚瑟大人死，根本犯不着下毒。信理部有一千种更高明的手段达到目的。”
最后一句是以撒转回头后说的，正对着阿诺德主教，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阿诺德无意识咽了下口水，喉结上下动了动。“您打算怎么做？”
“最多后天，罪人会自己跪在教堂前面认罪。”
以撒的语气笃定，阿诺德主教看见他这番自信的态度，在心底产生了一些疑惑，但他没有继续质问，没有谁比圣庭内部的人员更懂得信理部的恐怖。
以撒看了一眼圣殿骑士们，接着对阿诺德主教说：“把大门打开，让这些人都散了吧。”
他注意到主教的神色迟疑，补充道：“我相信这里没有人是凶手，让受惊的客人都回家吧。”
“当然。”主教应声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心里一定很难受。”
在人群离开前，以撒冷不丁道：“刚刚好像有人说‘信理部的杂碎’，对吗？”
谁也没料到以撒当时没有发作，这会来算账了。
“有勇气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有勇气死吧？”以撒继续道，脸上缓缓露出残忍的微笑。
“啊——”骚动的人群中，有人突然爆发出一阵痛苦地尖叫。
人群陡然发出一阵惊呼，很快便散开去，只留下一个人在原地。在人们惊恐的目光中，他半跪在地上，脸因痛苦而扭曲着。他的手上握着一把尖刀，刀刃已然插入他自己的心脏，而他甚至还在缓缓转动刀柄，似乎还嫌自己的痛苦不够似的。
以撒的神情漠然，他冷眼注视着这个人，语气平静得似乎在谈论天气：“我说过，信理部如果想要人死，有一千种手段。”
没有谁知道以撒是如何办到的，正如没有人知道以撒是如何从人群中找出这个胆敢辱骂信理部的家伙。
以撒转过身，所有人都自觉为他让开道路。他穿过鸦雀无声的人群离开，留下一地的鲜血与满堂的恐惧。
伊凡一直平静地看着以撒，在场的所有人中恐怕只有他不会惧怕这一幕。尽管以撒在他面前总是温柔体贴的，但他一直都知道以撒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诺德主教是在以撒之后第一个走出城堡的人，随着他的离开，到场后就没有发挥作用的圣殿骑士们沉默地跟随，他们的动作沉重，显得士气低迷，显然以撒的出现带给他们不小的压力。
离开城堡之后，伊凡很快看见了前来接他的马车。“以撒大人正在等您。”一个侍从打扮的人说道。
伊凡见到以撒的时候，注意到房间里没有点上蜡烛，而以撒站在窗前注视着已经陷入夜色的城市。
听见伊凡的脚步声，以撒转过来，扶住他的肩膀，柔声道：“我刚刚吓到你没？”
“杀人吗？”伊凡摇头，“我理解这是必须的，你必须让人畏惧你。”
以撒忽然回忆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在魔法学院里，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伊凡向前走了半步，几乎要贴在以撒身上：“那个孩子长大了，为了维护他的爱人甚至愿意颠倒由众神确立的善恶。”
以撒突然笑了：“这么说的人，一定还是个孩子。”
伊凡也笑了，他把头靠在以撒肩上，突然冷不丁问：“是你杀了城主吗？”
以撒感到哭笑不得：“为什么怀疑我？亚瑟是我的盟友，我和他之间的合作关系甚至要追溯到好几年前，那时候我还不是信理部的执政官。”
伊凡歪了歪脑袋，思考后说道：“那就是你的敌人干的。”
以撒抬起手拥抱住伊凡，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或许是喜怒无常的盟友。”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 Chapter.1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