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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鲲舟倏地又是一震，成片的风帆在脚底下哗啦啦鼓得饱满。悬日之下，巨大的鲲舟轰鸣着缓慢腾空而起，扬帆起航。
身后的废气烟囱冒出滚滚白烟，底层燃油舱的灵石锅炉此时功耗全开，全速转动，整艘鲲舟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如雷鸣般的响声。
本就精神紧绷的小白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巨响一吓，整个人瞬间炸毛了，脑袋刹那间一片空白，她想也不想，一头扎进了墨野敞开的怀里。
墨野浑身一僵，周围突然静了下来，除了耳畔呼啸而过的大风，他只能听见小白急促的心跳声，以及一阵阵无措的呼吸。
少女最柔软的部位隔着一层布料贴着他，是温热的，也是生气勃勃的。那受惊的心脏扑通扑通，如擂鼓一般强烈，却在此时以双倍的速率与他的心跳形成了共鸣。
墨野感到自己脑子嗡的一声，浑身杀气顷刻间如云散雾消。
他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堪堪悬在小白抱紧他的腰侧，怀中之人浑身都冒着一股战栗的热气，像要将他点燃。
小白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那张莹白的面庞上，一双透亮的眼里涨满了水，噙着隐约的泪珠。
只这一眼，墨野脑子里又是嗡的一声。
她说话嗓音间都带了哭音，听起来呜呜咽咽的，泫然欲泣的模样煞是惹人心疼：“我最怕打雷了，你……你能不能挑个别的时间再凶我？”
墨野张了张嘴，感觉嗓子有些哑。
“放开。”
“我不放！”小白低声喊，刚说完，底下滚滚燃烧的锅炉室又猛地迸发出一阵轰声。
“啊啊——”她惨叫着又一头钻进墨野的怀里，圈在他腰上的双手使力收紧。
墨野被她这一勒，仅剩的一点怒气也没了，他低头望着她雪白的头顶，连发丝都颤栗着，瑟瑟发抖的模样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想到蜘蛛洞的那道雷劫，当时小白也是被吓得涕泪横流，鸵鸟一样缩成一团蜷在地上发抖。
心脏里似乎有哪里软了一分，墨野沉默了半晌，终是出声道：“那不是雷声，是鲲舟的锅炉在响。”
泪眼迷蒙地往下望了一眼，她又跟鹌鹑似的躲在他胸口：“真的？”
“真的。”墨野悬空的手臂终于放了下来，垂在自己的身侧。“你松开我。”
“我不。”小白瞪着他，“这块地就这么大，我松开你就会掉下去。”
墨野闭了闭眼，没有看她：“那你走吧。”
小白眨眨眼，知道此刻这句话中别的那层意思。可是她依旧没有松手，她想将这一切摊开来说明白。
“墨野，上次我在演武场喝醉时，是你在我旁边吧？”她小声问，“你还没有回答我上次的问题。”
被点名的人不得不望向她，眼皮几不可见的跳了一跳。
这笨猫胆子确实不小。
墨野被她牢牢抱着，明知故问：“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讨厌我？”小白问，“或者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们不过就见了几次面，你为什么老是对我这么凶？”
她说得非常委婉。墨野却反问了一句：“我凶你了？”
你何止凶我，你是想刀我，你想让我死！
心里这么想，小白面上只能继续装可怜，垂着红红的眼角，轻声道：“我不喊景焕哥哥，也不喊你哥哥，你给我的剑我也一直好好收着，这次试炼我也会带着你到蓬莱海，不会告诉别人你的身份……”她凄凄切切说了一堆，最后道，“你在蓬莱海要找什么我也可以帮你一起找，如果可以的话，你以后对我能不能别再这么凶？”
在她乞求般的湿润目光中，墨野竟一时无言。
小白耐心地等他的答复，忽然发现自己抱着的身体似乎变热了许多。
她“咦”了一声，歪头问：“你的肚子怎么这么烫？”
墨野：“。”
小白还不知死活在他腰上又摸了一把，道：“你衣服里着火啦？”
墨野气至无语，他干脆直接变回了小豹子。
还维持着环抱姿势的小白，望着自己怀里突然出现的小豹子，像抱着一颗烫手的黑色大山芋。
她先是一愣，然后整个人在风中凌乱。
“你怎么说变就变？喂你倒是把我带下去了再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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鲲舟平稳上升着，正式进入了航道。二层甲板上，趴在围栏上看风景的人数不胜数。
她错过了升帆的场面，此刻也趴在栏上往下看，绵延的群山在云海中露出尖尖角，像荷塘里的花苞。
小黑豹趴在她左肩上，眯着眼睛像在打盹。小白捋了捋风中乱飞的鬓发，回头用手指戳了戳小黑豹的侧脸。
她压低声音说：“墨野，你看下面，归云城一下就被甩了好远，这样看起来像个小小的木工玩具……”
小黑豹象征性睁开一只眼，敷衍过后又眯上了。
“我头一回来鸠天也，这儿也太大了吧，太阳离得好近，风好大，空气也稀薄……喂，你怎么好像一点也没兴趣？你之前也来过吗？对了，我都还不怎么了解你，你是哪里人啊？跟我一样是散修吗？还是说你本来就是鸠天的人……”
小黑豹不堪其扰，仰起脑袋撞了下小白的下颌，力道不大，但警告意味极强。
“好好好，不问不问。”小白连忙安抚它。她四下张望了一番，忽然听见甲板下面有动静，于是伸长脖子看了一眼。
鲲舟共有两层甲板，一层比二层更大，也是她登船时直接抵达的地方，人也最多。此时那里闹哄哄的，两个修士正一路从下层休憩舱处扭打上来，你一脚我一拳，谁也不想放过谁，周围的人都不得不纷纷散开，以免被他俩波及。
小白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两人还在互殴，一层的木质地板上却突然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出浪花，水波垂直上升汇聚成数条水绳，于顶端聚拢形成一座牢笼，将两个张牙舞爪的修士各自困在里面。
围观的人发出惊叹：“是海宫的水牢！没想到鲲舟上还有这个禁制，简直劝架神器欸！”
“是只要调动灵气就会触发禁制吗？我靠，我刚刚还想画窥音阵来着……”
小白一愣。如果这儿不能用灵力，那刚才墨野使的是什么妖法？
她顿时觉得这个人果然是深不可测，还好刚才自己机智，不然他发起火来可能真的会拍死自己。
哼。小白微微眯了眯眼睛，跟外冷内热（指脾气火爆）的白伍玄朝夕相处两百年，她别的本事不值一提，唯独在哄人开心这件事上她是天赋异禀兼身经百战。
被水牢强硬分开的两人还在对骂，小白听了一会儿，好像是在说杂货间坍塌的事……
其中一个明显是被冤枉的修士气得两眼冒火，大吼道：“都说不是我砸的！你们都他妈瞎的？关我干嘛！海宫的人呢？！”
没多久，一名海宫弟子循声赶来，站在水牢前掏出纸笔，边记边说道：“百里山庄的——王雷是吧。”扭头审视另一个，“还有武夷山霖北。真有你俩的，鲲舟刚开，你们的分数就已经是负二十了。”
他记录完，仰头环视周围一圈，对所有围观人大声重复道：“上船之前我们就已经说过，鲲舟上禁止任何形式的私斗、切磋，更不可以杀人！我现在再说一次，本次试炼采用计分制，正式进入蓬莱海试炼后，所狩猎的妖兽中绿色的妖核记三分，红色的五分，金色的七分，三彩的十二分。在鲲舟上触发水牢禁制者扣二十分，破坏鲲舟设施扣二十分，私闯锅炉房偷灵石扣三十分，都听到没有？”
围观人群中立马有人落井下石：“我举报！霖北刚还打垮了休憩舱的杂物房，应该再扣二十分！”
海宫弟子点点头，又往本子上记了一笔。
霖北被困在水牢里，抓着水柱咆哮：“你傻叉吧？！都说了不是我砸的！！”
小白低头看了一眼小黑豹：“看你干的好事。”
小黑豹完全不理她，事不关己的模样。
三窍贝亮了一下，是景焕发来的行文。
景焕：人呢？凭空消失了？鲲舟不是不能用缩地阵吗？
她想了想，回复景焕：我在二层甲板看人打架呢。
景焕：来一层。
小白装作没看见。
景焕又发：食堂。
小白：来啦！
蓬莱海宫不愧是鸠天内数一数二的富庶宗门，巨大的鲲舟上不仅有客房、洗浴池、静坐室，还有食堂。亏白伍玄还怕她饿着，给她的背囊里塞了一大堆吃的——
新鲜的青枣，还有饱腹的玉米浆饼，能存放很久、遇到水也不会腐坏的板鸭。在织水城的时候白伍玄板着一张脸不说是给她买的，结果现在还是全到了小白的背囊里。
不过此刻她完全没有心思感恩。小白一路噔噔从二层跑到一层，找到了食堂，看见景焕正斜靠在门口等她。
见她来了，景焕大手一勾，领着小白往里走。
食堂很大，人也不少。左右两侧是拼接在一起的桌椅，正中间的区域地上有一幅巨大的八卦，中心的锅炉腾腾冒着热气，围绕在周围的是些摆着餐食的木台，盛满了各式珍馐美味。
在凡人界吃饭时，都是需要自己点菜的，小白头一回见这种模式的食堂，不由得问了句：“随便吃吗？”
景焕道：“自助。”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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