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伊人，染指倾城》冰缘水馨

13、第十三章 丑得出众

　　关于容貌，我也曾和三师兄讨论过。有一回我好声好气问三师兄，“三师兄，你说我是不是很丑？”
　　他瞥了我一样，下定义道，“恩，丑得很特别。”
　　“那你的意思是特别的丑？”
　　“差不多吧。”
　　此后我近半个月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委实打击人，而且打击得还那么的直接。
　　可师傅每次安慰我说，容貌是皮囊，长得丑起码不会像师姐那样被调戏。可是师傅断断没说，长得特丑其实一样可以引人注目。
　　那鹦鹉那么一叫，本没留意我的人都往视线往我身上盯，我觉得他们跟看猴子一样看我。反正已经跟了进来，再者楚昭然都没训斥我，我硬着头皮跟着他们。
　　到中庭，一个丫鬟卷起了珠帘，引我们进入内室。
　　内室坐东朝西，极是敞亮。进去就见到一尊观音坐像，香炉里还有三柱未烧完的香，隐隐幽香，烟气袅袅。观音坐像前放放一软垫，杜老夫人正端跪在那软垫上面，她已然换下今日大寿时穿的那件富丽堂皇的大衣，此时穿着一件麻衣，无任何花饰，极为素雅，头上只一支木簪子，正背着我们，左手正捻着佛手，一颗颗转动着，右手一下下敲着木鱼，神色极为安详。
　　“俊辰来了？”
　　“是呢，祖奶奶，昭然兄也来了。”
　　杜老夫人停下木鱼，转向我们，“然儿也来啦？一眨眼，都这么大啦！”她看到楚昭然似乎极为的激动，她握着他的手，楚昭然反手覆上她的手，安慰的拍了拍她。
　　“是，我很好！”
　　楚昭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小盒子。
　　“然儿方才未给您拜过寿，这会儿给您补上。”说着恭恭敬敬的跪拜下去，三叩首，“愿老祖宗福寿安康，万寿无疆”。
　　老祖宗？父方或母方直系和旁系或家族中的祖先？楚昭然父亲是先皇，那怎么跟相国公府有关联呢？杜老夫人只杜润生一独子，京城之中众人皆知。那楚昭然母妃？好像也没听说啊。
　　“陈冉给老夫人请安！”陈冉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恭敬的向老夫人行了个标准的问安礼。
　　“祖奶奶，这位是陈大将军家的儿子——陈冉，跟孙儿是同窗。”杜俊辰解释道。
　　“陈世子有心了！”
　　房间里除了丫鬟，其余三人都向老夫人请过安，就端坐在椅子上，我就这样子突兀的出现在杜老夫人的眼中。
　　“这位是？” 老夫人问道。
　　“是我刚收的一个贴身婢女。”
　　那老夫人好像听到一个新奇的消息，对我指使道，“你走上前点，抬起头来！”
　　我依言抬头，这才看清她的模样。如雪的白发，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皱纹，却打扮得一丝不苟的，眼睛笑起来纤细如梭，看得出来她年轻的时候定是个貌美的女子。我对上她的眸子，她的眼光似流转了一下，但很快隐去，“这丫头我看着倒是极为乖巧伶俐。”
　　除了我爹娘，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夸我“伶俐”，心下一动，一直在想哪里入了杜老夫人的眼？样貌？不像！行为？更不像！怎就得了伶俐一说。
　　诶，要是伶俐，方才就该跟那几个小厮一般，静候在门外。我暗自懊恼。
　　陈冉挑了些京城之中有趣之事，逗得老夫人乐不拢嘴。另外两人也适时插上几句话，一时间，其乐融融。不时，下人们端上龙井茶和几样精致的点心，看得我只想咽口水。登台演戏到如今已过了好几个时辰，方才下台后我本意就是去厨房看能不能找点吃的，从湖里爬上上来后，兜里二师兄做的糕点也没了。我肚子好饿，真的，要不是刚刚楚昭然看着，方才我真的会把喂了鹦鹉的那半只苹果塞进自己嘴巴里，要知道，让一个肚子极饿了的人把食物送出去那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
　　下人们把食盒打开，一小小蝶的芙蓉糕、糖枣、合意饼、芸豆卷、椰子盏端放在桌子上。我不适时的“咕噜”了一声肚子，饶是我脸皮再厚，也觉得烫烫的。我偷偷看向四周，似是无人发现，他们依旧谈笑风生的，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咕噜，咕噜，咕噜~”我说过我禁不住饿，这是真的，这会儿除非耳聋的，不然都听到了。
　　“丫头莫不是饿了，坐下来一起吃吧？”杜老夫人开口道。京中之人都说杜老夫人本来虽是江湖儿女，却心肠极好，当年还在京中为乞丐、流民搭棚施粥。
　　“昭然兄，我道这丫头怎的那么瘦，原来是你这主子不厚道啊。”陈冉取笑道。
　　楚昭然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她近日里不知道受了什么打击，食无味，寝无眠，自暴自弃，这几日约摸着都不想进食！”他说得冠冕堂皇，煞有其事。
　　谁说的？这简直是颠倒黑白！满口谎言！他今日才捡到我，又怎知我近日怎样？还有受打击和不想吃饭有什么关系？他这是摆明了不给我饭吃！小气！抠门！委实小人!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救下我的，他肯定是想慢慢折磨我的。我一扫之前那萎靡不振之色，天下那么大，此处没有容身之处，我再寻一处便是了；爹娘已去，师门不在，起码我还手脚健全，无人接纳，那我就养很多小动物，比如鸡鸭牛羊，过陶渊明般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我心里存了心思，只消等到他放松警惕，我就逃出了这身份的束缚。
　　心里这般想着，更饿了。楚昭然说的虽然是谎话，但是我要拆他的台子，他铁定拆了了我的骨头。但既是杜老夫人叫我吃的，且方才见他对杜老夫人还是存了敬畏之心的，于是我大着胆子，期期艾艾道，“奴婢之前一时想不开，这会儿已经想开了，谢老夫人赏赐！”
　　下人们给我搬了个椅子坐于下位，又端上了同份额的甜品。
　　不得不说相国公府里的厨子是极好的，我已好久不曾迟到这么好吃的甜品，一时间食指大动，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把一整盘的甜品装下肚，抬头就见杜老夫人、陈冉、杜俊辰一脸同情的看着我。
　　“昭然兄，你这丫鬟是有多久没吃饭了。”陈冉问。
　　楚昭然咳嗽了下，貌似觉得我着实丢他的脸，脸上带着尴尬的笑，解释道，“她一贯饭量大。这甜品只够她垫垫肚子。”
　　“秋菊，将我这盘芙蓉糕端过去给这丫头。再去吩咐厨房做几个好菜。”杜俊辰突然开口对房中一个素衣丫鬟道。
　　“是，公子。”
　　我突然觉得羞赧，方才那吃相定然已入他们的眼。不过杜俊辰的是温润君子，难怪那么受京中女子欢迎。我突然想到一个事，刚入京那会儿，忽然看到一迎亲队伍与一装潢极其华丽的马车“狭路相逢”，喜娘自知不好得罪那贵公子，但也怕耽误了新娘子的吉时，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彼时那华贵马车中传出一声音，“竹生，让路！”后来听闻当时那马车之人正是杜俊辰。这在当时还被传为一段佳话。
　　“多谢世子！”我忙谢道。
　　方才那些点心下肚，肚里已有七分饱。我怕他们再看着我，于是学着大家闺秀般捏着糕点，慢条斯理的吃着，静听他们谈话。
　　可这会儿杜俊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看着我，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我怎觉得你方才吃甜品的样子极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我被这话骇得一口糕点卡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噎着了，“咳咳咳……”
　　“俊辰兄怎么可能认识丑丑呢？”
　　我再听这话，直接想噎死过去。谁是丑丑？就算是婢女也该取个文雅一些的名字，比如傲晴、语兰、又菱、碧彤之类的，实在不济，也可以通俗些的，比如春兰、夏荷、秋菊、冬梅……怎的叫那么个令人嫌弃的名字，楚昭然你莫不是没读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