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手》殿上不殿下

4、第 4 章

　　第4章

　　一晃眼，南大学生就迎来了暑假。

　　江默带着他最疼爱的“老婆”，到了他哥住的地方。

　　江冉堵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带着大包小包，站在自己门口的弟弟。

　　“你可以回家。”

　　“不回，我前几天才和老爸吵了一架，为了不被打死，我还是先在你这里凑活几天。”

　　江冉揉眉：“为什么不申请留宿？”

　　江默理所当然：“本来我也想留在宿舍的，可是他们都有事，要回家，我一个人多无聊啊。”

　　“你舍友都不是南市人？”江冉抖眉。

　　他和许云见认识了也有一个月了，虽然经常聊天，但他还不知道对方是哪里人。

　　“嗯，宋诚是蓬市人，孙嘉尧是明市的，我们家云见小弟弟是江市的。”

　　“你们家云见小弟弟？”江冉微微眯眼，觉得眼前的弟弟忽然变得很不顺眼。

　　并不知道惹毛了老哥的江默，点头：“他才满十八，可不是小弟弟么。”

　　江默再过四个月，就要二十三了，他是他们宿舍最老的一位。

　　“你就让我住几天，等我舍友他们回来，我搬去工作室住。”

　　他们有自己的项目要做，假期不用跟学校安排去实习。

　　“我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江冉不习惯私人领域被人踏入，即便是蠢弟弟也不行。

　　江默受伤地捂住心口：“我可是你弟弟，怎么能算外人！”

　　江冉面无表情：“限你半个小时内离开。”

　　江冉临时有事，要去国外。

　　去机场路途，他拿出手机。

　　心思不纯大哥哥：放假了？

　　许云见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刚到老宅。

　　嫩草小朋友：嗯，我刚到家

　　发完消息，他朝门内走去。

　　六太爷中午去世了，不然他也不会一回来，就直奔老宅。

　　到了灵堂后，许云见到自己的位置跪着。

　　到了他们这代，基本都不愿意遵守这些所谓的规矩，所以他可以听到身后的人在窃窃私语，埋怨这些封建思想，然后开始聊一些八卦。

　　从头到尾，没人敢和许云见聊天。
　　谁让他爸是许清河呢，现在的当家人。

　　不光是他们的父母怕许清河，他们这些小辈也怕啊，哪里敢在这种日子，去带坏许清河的独子。

　　没人知道许云见的亲生母亲是谁，当年许清河冷不丁带回来一个孩子，直接对外宣称是他儿子，让他入了许家的族谱，就这么养到了现在。

　　而且老宅里的这些老太太老爷子们，竟然还怪喜欢他这个私生子。

　　等到天微微亮，许云见才回到床上。
　　他察觉手机震动，掏出来查看，是江冉发来的消息。

　　他翻了一个身，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打了视频通话过去。

　　接通后，他明显可以看到男人局促的细节。

　　应该是没想到他会和他开视频。

　　江冉才从浴室出来，就收到了视频通话请求，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一不留神，就接通了。

　　看着洗过热水澡后，面色格外红润的男人，许云见不由收紧了呼吸。

　　“冉哥。”

　　他的声音藏着些许疲倦。

　　江冉可以看到许云见的眼皮已经有些发沉，明显在犯困。

　　“怎么了？”他关切。

　　“我六太爷去世了。”

　　江冉家里人丁单薄，他甚至都没见过自己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乍一听到太爷这个称呼，不由想了一下是哪辈。

　　“节哀。”小朋友看上去这么累，应该难过很久了吧。

　　许云见凝视屏幕那头，明显在思索该怎么安慰他才好的男人，心里软下去。

　　“忽然想找人说说话，冉哥有时间吗？”

　　“有，你说。”江冉不自觉放轻了声音，听上去格外温和。

　　许云见坐起来，靠着堆在床头的被子。

　　“我六太爷对我一直挺好的……”

　　许云见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就是脑子想到哪就说到哪，说了后一句，就忘了前一句说了什么。

　　江冉坐在沙发上耐心听他讲。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他其实也累了，但还是强撑着精神听他说话。

　　根据这些话，他提取到了许云见的家庭信息。

　　目前可知，他来自一个大家庭，光是亲近的太爷爷就有七八个。

　　以及他这几个太爷爷，都不喜欢他二爸爸。

　　后来，他还讲到了小时候。
　　他三伯伯对他不好，小时候掐过他的脖子，还让人用烟头烫过他。

　　听到这里的时候，江冉直接被气清醒，什么混蛋伯伯？怎么可以对这么可爱的小朋友下手！

　　得知这位坏伯伯，在他五岁那年坐牢了，到现在还关着，江冉才好受了一点。

　　那边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他看到少年握着手机，眼睛已经完全闭了起来，身形摇摇欲坠，所以镜头也一直在晃动。

　　为了欣赏他的睡颜，江冉没有挂断通话，拿了一个枕头做支撑，手机侧放在床上。

　　他注视镜头，也一点点放下了眼皮。

　　等到许云见躺好，迷迷糊糊挂了掉通话，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

　　许云见睡到了下午四点，才昏昏沉沉地醒来。

　　等到六太爷入了许家祖坟，所有人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老宅的占地面积很大，庄园的格局。

　　这一带住了五六户人家，但大部分都是许家和齐家的地盘。

　　两家一直以来都是竞争关系，许云见有个朋友就是齐家的人，不过两家的关系并没有影响到他们小一辈的来往。

　　这里算是老人家们的养老地盘，所以有专门的菜园和养殖地，给他们提供新鲜优质的食材。

　　后院随处都可以看到悠哉晃荡的鸡鸭。

　　江冉打视频电话过来的时候，许云见正扛着锄头除杂草。

　　因为太热了，许云见脱了上衣，所以江冉看到那边出现性.张力十足的画面时，眼睛都忘了眨，只知道盯着那具馋人的身体。

　　嫩草小朋友的身材，真的没得说。

　　“你在做什么？”看情况应该是在室外，但是怎么留着这么多汗？

　　“帮长辈锄草，松土。”许云见给他看菜地。

　　画面里，江冉还看到了几只鸡咯咯叫的路过。

　　他更加确信自己之前的猜测。
　　小朋友家境不是很好，人员复杂，放假还得回家做农活。

　　难怪身材这么好，都是干活练出来的吧。

　　江冉再次看许云见的时候，充满了怜爱之意。

　　许云见敏锐的捕捉到男人的情绪变化，知道他误会了什么，并不准备解释。

　　他之所以到南市读书，也是想暂时过平静的生活。

　　许云见知道江冉在国外，这个时间那边已经不早了，劝他去睡觉后就挂断了通话。

　　他刚把手机丢到地上，就发现阴凉处冒出一个人。

　　是宋野。

　　宋野看着眼前的少年，懒洋洋挑眉：“冉哥？他差了你多少岁？”

　　许云见没理他，继续挖地。

　　他可不会和他玩什么谈心时间。
　　他和宋野的关系，不能说坏，但也不能说好。

　　宋野不喜欢小孩，他爱他爸，才会和他友好相处。

　　而他也从来没想过要个男妈妈，也是因为他爸爱他，才会接受他这个男妈妈。

　　他和宋野，还称不上友好的父子关系。

　　宋野见他不搭理自己，也不生气，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

　　宋野盯着不知不觉长得这么大的少年。

　　“许云见。”

　　“……”

　　“要是你爸和我离婚，你跟谁？”

　　许云见停下手里的动作，用一种“问的什么蠢问题”的眼神，看过去。

　　这个问题本来就不该存在，他肯定是选他爸啊，怎么也不会选他吧。

　　而且他都十八岁了，问这种问题会不会太幼稚？

　　许云见皱眉：“我爸怎么了？”

　　好端端的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许云见小时候为了气宋野，说了一句让他爸离婚的话题，宋野就气得不行，还小气吧啦的记仇。

　　不管宋野和许清河怎么吵怎么闹，甚至动手互殴，从来都不会说一句离婚相关的字眼。

　　“他可能在外面有人了。”

　　宋野闷闷不乐，全身散发出“他不爱我了”的气息。

　　“不可能。”许云见想也不想就驳回了他的猜想。

　　没有声音回答，许云见疑惑看去，就见这个四十几岁的老男人，阴沉沉地看着旁边的野草堆。

　　“你爸要敢背着老子偷吃，我就剪断他的根，让他这辈子都有心无力。”

　　许云见无语，就差一个白眼过去。

　　他爸既然能和他结婚，就不可能和他离婚。

　　见宋野一直死气沉沉，许云见看着也烦，把锄头往地里这么一插，拍拍手上的土。

　　“宋野，这么跟你说吧，要是我和你一起掉水里，我爸肯定先救你，就算先救我，你死了我爸也会跟着你死。”

　　宋野永远都不知道，他在他爸心里的地位有多重要。

　　或许连他爸自己都不清楚。

　　看着他们生活了这么久，许云见很清楚一点，他爸很爱宋野。

　　很爱很爱，爱到骨子里的那种。

　　只是按照他爸的性格，这种爱并不是外露的，它掩藏在很多小细节里。

　　他的这番话取悦了到宋野，他站起来，嫌弃地开口：“许云见，你多大了？我都不玩这种谁掉水里，先救谁的无聊问题。”

　　宋野要是去问许清河这种无理取闹的问题，许清河说不定帮他一把，直接把他踹水里早死早超生。

　　被嘲笑的许云见，顿时没好气：“慢走不送。”

　　他就不该安慰他。

　　许云见刨地刨到了下午。

　　然后又来人了，这一次是他爸。

　　他这两个爸爸，很重视身材的保养，年过四十看也才三十来岁的样子。

　　不过比起宋野越来越不稳重的性子，他爸的性格比以前更加阴沉。

　　也就宋野在的时候，神情才有难得的温柔。

　　反倒对他，没有了小时候的那种纵容。

　　宋野那家伙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

　　许清河不动声色地打扫过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许云见，又看向被他刨了一遍的地。

　　许清河还记得许云见小时候娇气得不行，宋野一直嫌弃他是一个眼泪罐子。

　　后来在几位老太爷老太太身边待久了，小少爷的娇气是没了，爱上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吃饭。”

　　男人的声音低沉冷漠。

　　去餐厅的路上，许云见察觉半年未见的老爸，明显不想和他来一次父子之间的交谈，增进感情。

　　他想到宋野的话，好心替他打探：“爸，你是不是有新欢了？”

　　许清河停下脚步，那双阴鸷的黑眸，冷冷盯着自家儿子。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在许云见听来，他的意思是“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遍试试”。

　　许云见懂了，立马甩锅：“是宋野说你在外面偷吃，他还要和你离婚。”

　　男人听到离婚二字，眯了眯眼：“他亲口说的。”

　　许云见稳如老狗，把宋野卖了，“嗯，就在几个小时前，还说要让你断子绝孙。”

　　他用眼神暗示了一下这话的含义。

　　男人不说话了，眼看要到餐厅，他再次停下脚步，看向身侧偷笑的儿子。

　　许云见立马收敛表情，无辜的对上男人的冷淡目光。

　　“宋野的名字不是你该叫的。”

　　许云见连忙表示：“我发誓，我对外都叫他爸的。”

　　他偷看了一眼许清河，嘟囔：“而且也叫了这么多年，他也没什么意见。”

　　他爸明显是想把锅甩到他身上。

　　宋野眼里只有他的小清河，哪里会在乎许云见叫不叫他爸。

　　而且他俩刚结婚的时候，许云见也尝试换称呼，同时被他和宋野本人否决了，一直认为叫名字最好。

　　现在宋野觉得他爸变心了，他爸也不能把锅推到他叫名字这件事上啊。

　　趁还没到餐厅，许云见继续打探：“爸，你多久没和二爸说你爱他了？”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为了两个老父亲操碎了心的许云见，还是多了一句嘴：“我觉得吧，你应该多说说，二爸他对你明显没有安全感，这种时候你就该让他知道其实你爱他爱得要死。”

　　他以后要是结婚了，肯定天天跟他老婆说情话。

　　许清河没有搭理他，他并不需要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小孩，来教他该怎么和自己的丈夫相处。

　　“既然没事做，明天去公司报道。”

　　再过一年许云见也要毕业了，总要学着如何去接他的班。

　　等许云见接班后，他也有更多的时间去陪某人。

　　“别啊，我过几天还要回南市和朋友去拉投资，没时间。”

　　许清河头也不回的进了餐厅，明显不在乎儿子那点小事业。

　　许云见内心吐槽，早知道就不瞎掺和两个中年男人的感情危机了。

　　睡觉前，刨了一天的地，精力耗尽的少年在睡觉前发了一条朋友圈。

　　——事实证明，千万别掺和父母的感情，不然受伤的只有自己。

　　还在国外的江冉忙完事情后，照常翻阅手机，看到了这条动态。

　　看着少年配图的哭泣的表情包，他抿紧唇。

　　是被父母骂了？

　　他点开聊天框，斟酌了好久，最后发了一个抱抱的表情包。

　　为了迎合小朋友的喜好，他从宋西元那里偷了很多萌萌的表情包，就为了和许云见聊天的时候用得上。

　　江冉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眺望窗外繁华的异国城市。

　　好想快点回国，可最早也要半个月才能回去。

　　半个月的时间，似乎能发生很多事。

　　因为时差的关系，他们也不能随时交流，很难增进感情。

　　万一在这短短的半月，小朋友和谁看对眼，他的期望岂不是要落空？

　　江冉有感情洁癖，不然这么多年以来，他也不会没找人消遣成年人的需求，而是自己解决。

　　一想到自己看上的小朋友，很有可能对别人动.情，甚至发生身体交流，他心里就很不爽快。

　　江冉难得喜欢上一个男孩子，当然希望在他感情是一张白纸的时候，拿下他的全部。

　　凝视玻璃里映出的身影，浴袍的带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刚刚走路的时候，一侧肩膀的衣襟已经滑落到肩头，露出的锁骨上面有水墨风的蛇形刺青。

　　图形是他自己设计的，一眼看过去如同一条小黑蛇盘旋在锁骨上。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应该足够让人有片刻的悸动？

　　男人转动手中的手机，点开了相机功能。

　　他挑眉，镜头里面的人也跟着扬眉，上挑的眼尾缠绕少见的魅。

　　但愿他能魅到自己想要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