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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王不见王 ...
长剑终于刺入他的身体,血喷涌在我的脸上,眼前一片血红,漫天的厮杀声下,他缓缓的回转身来,双眼怒睁,像是要淌出血来:“我……一直把你……当作兄弟……”
我满脸漠然,看着他美丽的身躯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血沿着嘴角的弧度缓缓淌下,他倚着长缨,临死,挺拔的身影也不肯倒下。
立在疆场之上,他曾经漆如夜色的发,随着黎明温柔的风缓缓飘扬着。曾经神采飞扬的眼,却再也不能看一眼这个世界。
心,再也流不出血来,麻木如同顽石,我轻轻拥住他逐渐冰冷的身躯,低下头,在他的耳边,如同咒语般的,缓缓呢喃道:“可是,我却一直爱着你……”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但如果,夺的是君呢?
疆场之上,燕国的军队瞬间溃不成军,相反,原来处于劣势的赵国军队却乘势反攻,喊杀声震天,
兵器相交,互有死伤,尸山血海,如同人间炼狱。
雪小心翼翼地飘落,如同旋转的美人一般。覆盖着一切活着的,死了的物,抚平一切的肃杀与悲哀……
此时,一切的喧嚣却仿佛都离我远去,我们之间,除了生与死,只剩下天地的风……
凌霄。
【一】
我是赵国的二皇子,因为母亲的身份卑微,所以,十岁稚龄便被送来燕国做质子。弱国皇子,又是寄人篱下,其中苦楚,一言难尽。
但我不甘心一辈子为人左右,又念道燕国看似强大,实则弊端万千,而老皇帝又沉迷酒色,这个国家,不久就要变天,于是暗自发奋,同时结交纨绔子弟,物色人选。
其中,以兵部尚书王锲的少子与我形貌最为相似,若只粗粗一看,难以分辨。
终于,十六岁那年,我杀了他,略作易容取而代之,命属下乔扮成我,并对外称病。
想我区区一介质子,有谁关心死活?而兵部尚书的少子,也是个庶出,我在府中暗伏四年,竟没有一人发觉。
我每日只装作花天酒地,不务正业,王锲念道少子年幼又是庶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此,过了四年,我终于等来了命中注定的人。
我正踉踉跄跄地走在燕都子夜的街上。
时值阳春三月,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甜蜜的气息,子夜的风,柔柔的卷着花瓣,从不可企及的远处划过面前。
眼前的青石板上,一道黑影。
我抬头望向高处,一轮圆月一下,他站在屋顶,一袭素衣飘舞,恍若谪仙,成就我一生不能忘怀的梦魇。
我那时尚不知晓他的身份,他也未曾识破我的伪装,我们平心论交,快意江湖。
他纵身一跃,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便站在我的面前,双手一拱,一副江湖儿女的豪爽:“兄台,相见即是有缘,还望兄台指教,客栈何处?”
眸似点漆,唇若丹朱,眉上一点朱砂,却是身形挺拔,堂堂一介少年郎,一举一动间,真也叫人销魂。
“兄台?”他又重复了一遍,附上一个清朗的笑容。
我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我现在是醉汉一个,信手一指,又做出双眼朦胧的样子,还对他打了个酒嗝,顿时周围酒气冲天。
他轻轻一叹气,仿佛认命似的背起我来,陪着我一起踉踉跄跄地走。我一直闭着眼,却也能感知一切。他终于找了家客栈,上了楼,推开门,把我甩在床上。
我知道我的重量,八尺男儿,素日里又暗自习武,自然比常人要重了去。他虽也不矮,但拖上一个我,自然倍加吃力。
我听见他缓缓的下楼去,半晌,才见他上来,伴着轻微的水声,然后是极其笨拙的动作。他显然没有伺候过人,手下却极为轻柔。
我不知为何放松了浑身的警惕,昏昏沉沉地坠到黑暗而静谧的梦里去。
翌日苏醒过来是,见他趴在床边,素颜沉静,仿佛时光都凝固此刻。
【二】
糟糕至极的初次见面后,他对我说,他名为凌霄。
那时候,我还是兵部尚书的少子,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儿,虽生一副英俊的好相貌,也不过秦楼楚阁里讨女人欢喜,说是公子哥儿,不如泼皮无赖更为恰当。
这日,我正街上晃荡,百般聊赖之下,忽然觉得的衣袖被人扯住:“公子,算卦否?”
我回过头来,瞧见一牛鼻子老道,著一身道袍,信手悠闲地指了指旁边的长幡:算卦测字。
我心中不屑,正想作无赖状一拳打去,拳头却被一只手拿住,我转头,竟然是凌霄。他换下了那套白的吓人的衣服,著了套月白色的锦袍,一只白玉簪,束起了墨色长发,少了份飘渺,多了份贵气。
“王兄莫恼,算算又如何?”他斜眉一条,眉上朱砂愈发红艳起来,我听了那声“王兄”,十分别扭,终于悻悻地放下手来,说道:“你就算算,看你这老道能说出什么来。”
那老道把手抬得老高,对着我,说道:“请公子把手递与贫道。”
我把手伸到他面前,他略一看,露出些微妙的笑意。
我把手收回后,他又叫凌霄也把手伸出来,这一看,却是面色骤变,连忙说道:“可否请这位公子借一步说话?”
我一个人被莫名其妙的晾在原地。
片刻之后,那老道与凌霄便回来,只对我道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我此刻也无心追究。心下隐隐觉得不妙,就被那面色略有不善的凌霄拖走。
当天夜里,城外三百里处的道观遭雷击,除一老道外,无人生还,而那道人,之后也不知其踪……
半年后,我与他在舟上,把酒言欢时,终于忍不住问道:“那日那个老道到底说了什么?”
他轻轻一笑,把着酒坛猛灌了一口:“没什么,说是命犯桃花。”他手里把弄着不知何处折来的桃枝,枝上兀自开着一簇桃花。
我正喝着酒,此时也差点忍不住喷出来,没想到是这么一句,可不是糊弄人?
他也笑,随手把桃枝递与我。
我却不知,只此一句,一语成偈。
又三月,皇帝驾崩,新皇登基。
万嘉元年,皇榜诏曰:招募天下贤才。我出人意料的夺得武魁,圣颜大悦,封前将军。
初见他时,不过阳春三月间,此刻却是数九天寒了。
我身披盔甲,抖落满身的雪,跪在他的面前。
凌霄宝殿上的帝君,寂静如同雕塑,我许久等不来回音,终于偷偷地抬起头来。
眼似点墨,唇若丹朱。头戴金冠,龙袍加身,明黄的色泽,衬着清冷的笑容,雍容华贵,凛不可犯。
“凌霄。”我着魔一样地呢喃,那一刻,我分明觉得,这笑容,是如此的寂寥。
“好。”他只吐了一个字。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却像是雷电,击沉我的心。
【三】
他是帝君,我是企图江山的人,我们是敌人,很好很好。
我因有这样的对手而兴奋的同时,也掩不住失落,梦魇终究只能是梦魇,梦醒了,就应回到现实。
君是君,臣是臣。
我是他的将军,为他出生入死,本应如此。
但我更是对这山河的虎视眈眈的人,千万次的沙场拼杀,甚至与死亡擦肩而过,终于换得他的信任。我助他除掉了兵部尚书,又暗中杀了一切可能知道我身份的人。
难得有闲工夫坐在家里,却被他一道旨传进宫去。
我以为是什么军政要事,他却摆了酒在后花园。
“王公子,我们喝一杯如何?”他换了便服,执着酒杯对着我微笑道。
我挑挑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很淡很淡的味道,几乎连香气都没有。却苦涩地,像是一杯太浓太浓的茶
你也许永远不能想象,他这样的人,喝起酒来,有着大漠男儿一样的豪爽。我初次见时,简直不能相信。他在碧空之下对着我微笑,将那半坛酒扔向我,我信手接下,对嘴猛灌。
烈酒,有着芬芳浓烈的香气。人往往会被它所惑,忍不住喝上一口。其实,我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只有烧灼一般的痛楚,从口中,流向腹内,好像是一团火。
四周是桃树千株,落英缤纷,一片深深浅浅的红。
两张笑脸仿佛重合,我晃了晃头,认定是醉酒。
我起身要告辞,抖落衣上的几瓣桃花。
“王兄,你信不信注定?”他愈发坐的悠闲,修长而白皙的双手托着下巴,墨色双眸带着笑意盯着我,仿佛六年的时光都是流水月光,我们还是当年把酒言欢的两人。
我诧异,帝王,怎么能信这种东西?只有愚民,才会迷信:“微臣不信。”
他嘴角勾起一朵妖娆的微笑:“我也不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四】
如果,酒是苦的,为什么还要喝?身为将军,不能因酒误事,要成为帝王,自然更加不能因酒误了大好江山。
万嘉六年春,霜冷国降,景帝迎娶霜冷国三公主,封冷贵妃,命大将军王冼迎公主回朝。
我想,我对于他还是不够了解。
他登基不过十七,朝中权臣当道。短短两年间,他除去所有明里暗里的对手,坐稳了王位。又三年,东征西战,降伏各国,硬是力挽狂澜,将一个危机四伏的王朝从灭亡边缘救了回来。
他的心机手段深不可测。我佩服的同时也不免暗暗心惊,按捺下原本有些躁动野心。
如果他不是帝王,或者我不是质子,只是萍水相逢,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只当是江湖侠客,点头之交,也不用管那纷繁的战火,更遑论国仇家恨。
我骑着马,再一次踏上那块曾经浴血拼杀的土地上,看着那公主,如同某个任人摆布的美丽布偶般,极其顺从的上了车辇。
只有在熟睡的某个瞬间,才会露出孩童一般茫然的表情,
她有双非常清澈的眼,很多时候,我可以看见她的眼中映着我的影子,怯生生的。
我心中蓦然疼痛,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化为嘴角冷笑。
我把她的手,交给他。他们站在一起,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他对我点头,算做认可。挽着他的妻子的手,一步步地离我远去。
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我坐在高高的屋顶上,一个赏着月色喝着酒,心如刀绞。
浓烈的芬芳间,是剧烈的烧灼的痛楚,除了痛楚,就是苦涩。
我曾对酒如此的不屑,此刻才发现,没有酒,我根本找不到逃避的方法。
月色之下,一袭素衣,一张笑颜,眉上一点朱砂,恍若谪仙,他轻轻唤道,没有声音,但我分明知道,他在唤我的名字:“邢天……”
凌霄……
“凌霄,凌霄……”我踉踉跄跄的起身,对着那人伸出手去,却诧异的看见手穿过了他的身体,幻影终究只能是幻影罢了。
他在我的眼前一点点的崩解,化为漫天的花瓣,就连嘴角的笑意也化为虚无……
凌霄,凌霄……尾音很长很缠绵。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敢承认,我竟然如此的爱你……
我仰天大笑,闭上眼,落下的,竟是眼泪,冰冷的,滑入嘴中。
那是我第一次喝醉,也是我最后一次。
【五】
如果注定要决出生死,就让我亲手,杀了你。
你是天上苍鹰,我就折断你的双翅,你是水中霸王,我就夺去你的水……
但你是凌霄,所以我只能亲手,杀了你。
我抱起他的身体,怀里是寂静的喧哗,风过后,天地肃杀。
他一直都非常的信任我,或者说,信任着王冼这个人。
我,不是王冼,是赵邢天,是赵国的二皇子,王冼,早在十四年前,就已经被杀死。
最后的四年,他放松对我的警惕,我也取得昭王的赏识,夺得了赵国的兵权,兵分为二,其一又一分为二轮流侵袭燕国边境,待其兵至,则又撤退,是以疲军。
万嘉十年,我同三个小国结成联盟,并同赵国,从四面发起进攻,称六十万大军,燕国虽强大,却也疲于应付,逼得他背水一战。
万嘉十年,燕王崩,燕国亡。赵国皇子赵邢天一统南北,创周朝。
我终于一统天下,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坐在凌霄宝殿之上,我终于明白,他的笑容为何如此的寂寥:只有……一个人呵……
我弃了燕赵二国遗留的华美宫室,赶尽了宫人,立长子为王储。整日只对着一幅画像,枯坐沉思,也无心朝政,窗棂旁摆着一只粗粝的瓦盆,插着一段早已枯萎的桃枝。
我从来不曾期望,枯木长出枝桠,正如同,我从来不曾期望,我们能够在一起。
我这一生四十年,前二十年,便如同流水一般,而后面的二十年,却如刀刻一般。
我用十年的时间,为他出生入死,用十年的时光来缅怀,直到须发皆白。
江山尽握手中,我的心中没有丝毫的喜悦,最终的最终,我得到了江山,却失去了天下。
近来颇感手下无力,想来命不久矣。我才欲起身,忽然一阵眩晕袭来,,我对着那段桃枝伸手,黑暗却在此时侵袭,令我一切感知全无。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勉勉强强睁开眼来,那个粗粝的瓦盆,早已打碎,碎片散落了一地,我模糊的视野,再也分辨不清。
凌霄。我闭上双眼,任自己堕向无边的黑暗,如果,我说爱你,你信么。
“邢天……”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凌霄?
“我是凌霄。”他伸出手来
那枯萎的花枝,就在这一地的散碎里生出枝芽,顷刻之间,幻化出一树春花,漫天的桃花飞扬,竟如白雪纷纷。
我站起身来,仿佛回到二十年前。
楼上月下,站着那个牵绊了我半生的人,眉眼盈盈。
“你恨我么?”
“不恨。”
我也释然地笑道,向他走去……
【六】
二十年前,燕都湖畔。
“敢问道长,到底是怎样的手相?”凌霄问道。
那老道甩了甩拂尘,才沉吟道:“方才我看那位公子的手相时,竟是个帝王之相。”
凌霄眼底略惊,又迅速归于平静。
“但是公子,你也是帝王之相。”
你们的一生,互相牵绊纠缠,却终将一决生死。
凌霄背过身去,扬了扬手:“我命由我不由天。”
……
即使当年是少年倔强,那么数年之后,他在座上,他在殿堂,只隔了数尺,他也不敢伸出手去。
他到底是怕的。
他们会不得不在生死之间选择,与其如此,不如趁早远离。
万嘉十年,燕帝离京的最后一刻,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桃花,纷繁如雪。
一篇旧文,今天听古风歌曲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倾尽天下》,所以想起了这篇文,找了找,居然还在,那时候文笔还是很稚嫩(现在也还是),但稚嫩也是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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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王不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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