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线人偶》蝶碎

3、貳.謎

　　我和皓相遇的那一天，正是我作为杀手的第一天。
　　那日的午夜，我对电梯里的女孩下手。
　　银白的匕首从电梯的缝隙落下，精准地割破她的咽喉。
　　随即，余温未散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娇嫩的脸庞，粉晰如旧，没有一丝惊惧，没有一丝挣扎，落在电梯中间，卡住收缩的自动门。
　　那是一个温柔无害的大学生，而且还是我的partner，提琴手。
　　当然，挑她下手，比较不易被人怀疑。
　　她在我家一起排练歌剧的演奏，走时死在电梯里，我的不在场证明，更加容易做好，方便我掩饰得更加透彻。
　　她不过是一只白老鼠，让「Tower」的名号在黑市里打响，如此罢了。
　　或许，她真的很无辜吧？
　　故作柔弱的我，徒然浅笑，冷哼一声。
　　无辜？不，在我的字典里，并不存在怜悯这个词。
　　当我加入「谜」组织开始，我就已经学会，只有自己是自己的朋友。
　　其余的，统统都是敌人，随时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敌人。
　　可是，当我的嘴角噙笑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有一双眸子向我望来！
　　瞬间，冷酷的笑意消逝不见，唯一剩下的，不过是一张白皙得犹如水晶一般易碎的面庞。
　　细腻的手心冒着薄汗，在杀戮时刻都未曾迟疑的手，竟然颤抖了。
　　我仿佛感觉得到，身后的眸子里一闪而灭的光晕。
　　我不敢肯定那是什么意思，至少，那并不是怀疑的杀气。
　　慢慢的，沉稳的脚步声慢慢地接近我，让我防备地握紧了一把冰冷的事物。
　　「小姐，你的脸色很苍白。」
　　那是一个温和的男人，穿着白袍，笑得很柔。
　　我注意到，他有一双海洋一般湛蓝的眸子，那么澄碧的颜色，隐藏在一双银丝眼睛之下。
　　「还有一个多小时以后，才到你做笔录，你可以先到休息室里冷静一下。」
　　忽而，心头掠过一丝释然。
　　抬眸，我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虚弱得仿佛一阵风拂，便会飘去。
　　「谢谢，我想，我可以坚持下去——」
　　话音未落，我故意闭眼，软倒在地。
　　「小姐，你怎么样了？」他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正中下怀。
　　我埋入他的胸膛，一阵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掺入我的鼻息。
　　我闻得出来，赋香率不高的清新调的气息，雪松的清致，很温柔、很温柔。
　　我忍不住轻轻地呼吸了一口，很美、很美的意境。
　　在「谜」的世界里，没有这么别致的浪漫。
　　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地狱里，只有永恒不散的血腥。
　　黄泉路上，流转着曼珠沙华的香，彼岸的灯，彼岸的花，推推搡搡，惨白交织着妖红，刺眼得令人作呕。
　　心碎，亦是心醉。
　　那一刻，在他浅甜的怀抱里，浸染着鲜血的我，恍若置身于柔软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