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指柔》吕绯

11、第十章 巧妙赚钱

　　倾浛用一块油布包裹着几十把油纸伞艰难的穿行于过往的人流里，到了御飞轩对面的酒楼旁才停下来，坐在树荫底下乘凉擦汗。莫锦枫瞄了眼被大片云彩遮住的太阳勾起了嘴角，静静的盯着倾浛不动声色。风雅第一次见他如此有耐心的看一个人，心里对那少年充满了好奇，一时间竟忘了挥扇子。
　　过没多久开始乌云密布，倾浛美滋滋的摊开油布，拿出一把伞等着下雨，果不其然，暴雨骤然而至，路上行人措手不及，纷纷躲到街边的店铺房檐下避雨，倾浛单手撑伞蹲在路旁，开始忙乎起来，另一只手接钱，嘴也不歇着喊道：“油纸伞数量有限，一手交钱一手拿伞，给了钱自己挑了啊！”
　　众人家里都不缺伞，可远水救不了近火，想不被雨淋还是买伞吧。倾浛的伞挺一般，还比平常店里卖的贵一些，可谁让现在就需要这个，关键时刻谁还顾得上其他，时机对了想不赚钱都难，他忙得不亦乐乎，买的人们也出奇的痛快，只一会功夫，几十把伞一扫而空。倾浛叠好油布往怀里一揣，举着伞站起来，特别有成就感，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只有他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
　　莫锦枫看着有趣，笑意更浓。
　　“风雅，去把人请上来。”他撩下手中的书吩咐道。
　　“王爷稍等。”风雅搁好扇子转身下楼，从门房那里拿了把伞撑起就朝倾浛走去。
　　倾浛还在得意，也没注意有人靠近，等风雅到了跟前吓了他一跳，见她手中有伞就问道：“姑娘，你是想再买把伞吗？可是我都卖光了。”
　　风雅一笑，瞄了瞄他手中的伞说：“你手里不是还有一把么？”
　　“这个——”是我的啊……
　　“怎么，有生意都不做了？”
　　倾浛猜她的目的并不是买伞，看她神情也不像是故意刁难，于是说：“姑娘别在逗我了，这大下雨天的到处泥泞，如此漂亮的裙子沾上了泥水可就不好看了。”
　　风雅一低头，发现自己的白色石榴裙边果然溅上不少泥点，柳眉轻皱，一抬眼捕捉到倾浛眼中一闪即逝的狡猾随即了然轻笑，倒也顾不上脏不脏了，微微欠身道：“让公子见笑了，还请公子随我到对面楼上一坐。”
　　倾浛深知这才是她出现的缘由，问道：“是谁叫你来的？”
　　“这个嘛——”风雅故意拉长了音，但还是说：“公子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吧。”倾浛跟在风雅身后进了御飞轩，一楼的客人见到有些狼狈的他都愣了愣，倾浛才不在意，放下伞往楼上走，直到三层才停了下来。
　　风雅缓缓推开门走进去回身对他说：“公子请。”
　　倾浛几步迈入，一眼便瞧见了倚靠在宝座上的人一副慵懒的模样，轻声道：“果然是你……”
　　莫锦枫直起腰坐正了身子说：“怎么猜到是我？”
　　“我来到这里接触最多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王爷你，而申旸——不可能是他！”
　　莫锦枫没忽略掉他脸上一瞬间的难过，同时也看清楚了留在右脸上的一道伤口，淡淡的说：“吵架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倾浛下意识的碰了碰右脸，撇撇嘴道：“王爷真是消息灵通，不过这是不小心弄伤的。”
　　莫锦枫看了风雅一眼，她立刻会意下楼找来药箱对倾浛说：“公子请坐，我来给你上药。”
　　倾浛摇头：“不用了吧，小伤而已。”
　　“小伤也马虎不得，留了疤怎么办？”
　　“我又不是姑娘家。”
　　“伤药不会让你很疼的。”莫锦枫一语道破玄机，倾浛顿时觉得脸特别烫，埋怨的瞪了那人一眼才老实的坐在圆凳上让风雅上药。
　　那药装在黑色小圆盒中，打开来是翠绿半透明的药膏，风雅用无名指点了两下小心的涂抹在倾浛的伤口处，他想这该是上好的伤药了吧，涂上去非但不疼还感觉凉凉的很舒服。
　　上好药后，倾浛起身瞄了眼对面，那儿正是他刚才卖伞的地方，又对莫锦枫说：“你是不是早看见我了？”
　　“看你如何自力更生。”
　　“然后呢？”
　　“你是怎么想的？”
　　“卖雨伞？”见他点头后开始侃侃而谈：“卖东西嘛，当然是以能卖出去赚到钱为首要目的，因此就需要对它的需求量有个大概的了解。比如雨伞这种东西完全是季节性的，只有在夏天才有市场，于是我就去找伞的店铺，不过那里也算不上店铺，顶多是个雨具作坊，我又跟作坊主问了问最近的天气情况，心下就打定主意卖伞了。”
　　“你的生意不错。”莫锦枫说的很含蓄。
　　倾浛一提到这个就露出得意的笑容，有些骄傲的说：“以前我从没干过这种事，今天算是真正实践了一下！而且，我的生意不止是‘不错’，是非常好！你知道那个作坊有多远么！从城外到这里需要好长时间，好在那里的伞便宜，我就自己抱了过来。你要说这是守株待兔也可以，不过今天会下雨可是那个作坊主告诉我的，而且这条大街极为繁华，人流量最多，接下来就如你所见，我满载而归！”
　　莫锦枫看他说的兴高采烈、一脸兴奋，淡淡的笑了，问道：“你就不担心其他人效仿你的做法抢你的生意？”
　　“当然不担心了，这样的买卖不是长久之计，更需要很多有利条件，第二次估计就行不通啦！”
　　莫锦枫轻轻拍手，“我真是小看你了。”做生意要懂得把握时机，很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只有少数人可以抓住这个时机。
　　倾浛抬起下巴，双眼晶亮、神采飞扬，那副得意的模样惹得风雅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不过倾浛也收敛了些，说了这么半天，莫锦枫把他叫来这里不可能只为了询问他如何赚钱的吧？那么——他突然正色道：“王爷把我请上来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吧？”心里开始嘀咕，这九王爷说话偏偏喜欢绕弯子。
　　莫锦枫半垂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倾浛等了半天没下文看向风雅，她双目含笑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不要出声，倾浛会意，开始打量这里，墙壁上悬挂着花鸟图，这要是带回去算是古董了吧，还有那六屏的木雕屏风，上面的图案栩栩如生，屏风后面是个软塌，上面铺了玉石的席子，倾浛乍舌，这人也太会享受了吧！
　　“既然你无处可去，我可以帮帮你。”莫锦枫突然开口。
　　倾浛转身，见他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猜不透他的想法，狐疑的说：“王爷应该不是平白无故就帮别人的人吧？”
　　“别把我说的如此恶劣，我只是想给你个机会，如何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倾浛心里清楚莫锦枫绝不是什么大善人，是以他说什么总要有些迟疑，但奇怪的是，到最后他还是选择相信他。“什么机会？”
　　莫锦枫缓缓道来：“我手中有一处产业还算出名，专门生产布匹同时也为一些大户人家量身订做衣装，名气是有了，但盈余达不到我的标准。”
　　“也就是说，赚的钱达不到这个产业的名气底限，应该能赚到更多的钱？”倾浛撇撇嘴，突然想到了什么，凑到他跟前大声的问：“你这个产业不会就是‘玲珑坊’吧？！”
　　“正是。”
　　“那你也太谦虚了！”
　　“这不是谦虚是事实，在我眼里‘玲珑坊’不过就是个手工业丝织坊。”
　　倾浛不服气的说：“王爷是皇亲国戚，自出生起就无比金贵，一生荣华富贵，这么看来，小小的‘玲珑坊’在你眼里的确算不什么了。”
　　莫锦枫听完，脸上呈现一瞬间的黯然，倾浛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睛，那人还是嘴角带笑、云淡风清，可他确定那不是幻觉，因为看见了心里竟泛起一丝难过，这样的男人本是人中龙凤，不该黯然，所以倾浛想，就算是再尊贵的人也终不能事事如意，每个人的心里也许都有一断不开心的过往，忘不掉就成了一种负担，压在身上痛苦异常。
　　倾浛有些任性有些张扬，却很善良，他见莫锦枫微微低头不再看他，心里有些愧疚，不自觉的蹲在莫锦枫面前仰头看他，轻轻的说：“对不起……”
　　“为何要说‘对不起’？”他的声音也放的很低很轻。
　　“你知道的……”
　　他张口，自然而然的喊了他的名字——“倾浛。”
　　“在！”他瞪大了眼睛。
　　莫锦枫无声的笑了，抬手拨开落在倾浛脸上多余的碎发，静静的看着他，从没有人知道莫锦枫想要什么，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也确定不会有人知道，可这一刻，有些东西开始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