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君之音》汀涟

5、舜华之遇（四）

　　一时间屋内静默无语。
　　良久，“老先生这华居看着不像是这一带屋舍的构造。”衡纪年开口，带着淡淡的询问。
　　“破砖烂瓦而已，只是家中比邻里富足些，造屋时就多买了些地，盖多了两间房。”
　　“老先生何必急于解释。房屋虽简陋，但论讲究，比起京都的富贵人家却差不了多少。屋子的朝向、结构……老先生出身似乎也不差啊。”
　　郑老头无言以对。“数十载过去了，无论是哪个衡家，果然都还是卧虎藏龙。”
　　“老先生过奖了。”
　　“哪里，实话实说罢了。”看着眼前年纪尚青却处世稳重的青年，“无愧于京都六族之首啊……”
　　衡纪年讶异地望向郑老头。他怎么知道是……
　　郑老头但笑不语。
　　衡纪年刹那了悟——这老先生，真不简单啊……心中暗暗警惕起来。他是谁？出身何处？赵家，凌家，应家……不，都不是……
　　郑老头微微一笑。果然……果然还是年轻啊。
　　稍稍清了清嗓子：“公子纪果然玲珑心。”
　　天下人或许不知道衡家有衡纪年一人；但公子纪，谁人不知？
　　高大修长的身躯一震。
　　半晌，“公子纪又如何，不也被老先生看穿了？”
　　这是承认了？
　　公子纪啊公子纪，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暗暗低叹。
　　“老先生方才那一试探，果然高明。”的确是心悦诚服。敛起杀意，衡纪年扯出疏离的微笑。这老先生啊，不得不防。
　　杀人灭口？是有刹那间有灭口的冲动。但是，能这样有恃无恐地把才华谋略展现出来给别人看，他会算不到自己想要灭口？
　　如此胸有沟壑、雄才大略却隐居山野，这会儿又对自己的才华毫不遮掩，不能不让人多想。恐怕，是另有图谋。
　　想入仕？不可能，少说也是年近花甲的人了，若想入仕，早就重回朝野了，哪里等到今天。
　　再想想……
　　衡纪年微微笑了。这老头有意思，见过求人的，没见过这样求人的。威胁也就算了，还要所求之人猜他想求什么。
　　“纪年虽身涉朝野，结了不少仇家，却仍能辨清是非黑白，也不会平白连累无辜之人。老先生大可放心，不会救他人一命却因此命丧黄泉的。”
　　郑老头满意地点点头。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事！
　　“明白就好。你身子尚未好全，但且安心住下，我这破庙，还是没有什么刺客死士之辈造访的。”
　　衡纪年抽抽嘴角。“纪年自知有伤在身，但仍有要事缠身，不便久留，老先生盛情，本不应推却，实在是……来日纪年必将登门道谢。”
　　郑老头怒道：“你这青年人，仗着年轻力壮便如此不知爱惜身体，待年老有你苦头吃！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留。明日一早，你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