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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Day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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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3,阴转多云。
早饭照旧在黑门市场解决。
楠桥终于吃到霓虹国的章鱼小丸子。
新鲜出炉的贺牛郎厚着脸皮问:“能给件换洗的T恤吗?”
身上这件应该干洗的,昨晚直接机洗了。
“没钱”,楠桥吃的口齿不清,“门口那家勉强可以考虑”。
(⊙o⊙)…
事实证明,某人的节操果然无下限。
贺宇从摊子上买了零零碎碎一大堆,居然还有内裤,“算了,凑合用”。
嘿……人至贱则无敌。
11点,房东香港大姐准时来收房。
房子没咋祸害,大姐颇满意,热心介绍哪里坐车如何换乘交通费几何。
彼此点头哈腰告别,贺宇拎行李箱先出门,香港大姐忽然跟楠桥小声说“你男朋友很有型,好赞”。
楠桥哭笑不得,八卦,无处不在。
出门走路5分钟,就是通往地铁的通道。
小小的一个标志,颜色也并不明显。
呃,关键是没有扶梯电梯。
万幸有挑夫,起码,不用自己扛箱子。
12:30,抵达京都二条城。
民宿主人只发来地址,门没锁,钥匙搁在桌子上。
治安好得不得了,夜不闭户阿。
天气不错,看样子,明天有望放晴。
看地图,京都分洛东洛西,原来当初是仿照洛阳而建,所以,基本上横平竖直。
楠桥方向感挺好,都不用导航,只看地图大致位置。
出门,向南拐弯后一路向东,再折向南。
这里的人形道太窄,贺宇跟在身后。
远处一幢高楼,斗大的一个“金”字,下面三个不怎么小的小字“金光教”。
好金光闪闪的宗教,楠桥马上查维基百科,呃,只有日语和英文版。
贺宇又熟门熟路拿过她手机,点英文版,同传呀。
“你要是真没钱,不妨考虑当个翻译”,楠桥诚心建议。
贺大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抬手揉乱她的头发,露出好多白发。
她早生华发,近两年,不得不染发了。
拨开贼手,楠桥拢发丝:“你这人真讨厌”。
“发质不好,换个洗发水吧”。
“关你什么事”,楠桥夺回手机,继续赶路,“没…钱!”
从前羞于谈黄白之物的女孩哪儿去了。
锦市场,到啦。
楠桥忍不住欢呼。
这里类似大阪的黑门市场,但店铺更多,好大一片区域。
头上是色彩斑斓的顶棚。
开吃!
走过一位和服美人,有些年纪了,楠桥盯着看素色和服上的图案,梅花。
据说和服也称“吴服”,当年吴国人穿的,漂洋过海变成了“和服”。
挺好看,就是,不热么。
一个鱼饼,一杯饮料。
霓虹国的食物一点都不清淡。
旁边,贺大少要了份海鲜刺身,吃像优雅,活似明星私访。
又走过两位和服美女,都是年轻女孩子,20岁?和服色彩图案明亮活泼许多。
楠桥羡慕她们,花一般的年纪。
不像自己,老了,心老了。
“很多地方可以租和服”。
“我不会穿的”,自小受的教育,看和服总会想起八年抗战。
贺宇接话:“我姥爷、爷爷都是老红军”。
服装也能上升到历史政治的高度,楠桥佩服自己,倒退110年,一准参加同盟会。
一路吃吃喝喝,前方,锦天满宫。
一个落在市场里的神社。
好多学生来拜,祈求考个好成绩。
天下的学生,都是一样的。
“分分,学生的命根”,这是楠桥小时候流行的一句话。
后来又流行“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
可,普通人家的孩子,几乎没有第二种选择。
靠不了父母,靠自己吧。
楠桥喜欢去宗教场所,寺庙、道观、教堂、清真寺、神社,遇到就进去站会,却从来不拜。
两个中学生净手,投入纳奉的领钱,摇铃,之后是二拜二拍一拜。
仪式感好强的参拜。
进来一队学生,贺宇揽过楠桥:“挡人路了”。
观察力也太差了,要是自家员工……
算了,还是留着当老婆吧。
只是,该怎样做才能让她点头,心甘情愿的点头。
他想通了,不再纠结地位、金钱。
可楠桥也想通了,不再纠结于他。
他想和这个女人过日子,哪怕是平淡无奇的生活,也想和这个女人一起经历。
“下一站去哪儿?”捏住她的手心,凉凉的。
“鸭川”。
杨柳依依,河水清浅,就是鸭川。
鸭川贯穿京都南北,亦是文艺青年们的放空圣地。
天气预报够准的,出太阳啦。
阳光洒洒,微波粼粼。
不时有飞禽掠过河面,在上空盘旋。
真的有鸭子在划水。
“帮我拍张”,楠桥脸上也放了晴。
一如既往的拍照姿势,规矩而僵硬。
“这么着,你向上跳”,新鲜出炉的贺导演现场指挥。
楠桥想了想,她练瑜伽,身体柔韧性不错。
右腿支撑,向后扳左腿,两腿成180°。
“你快点阿”,楠桥疾呼,“腿儿要折啦”。
贺宇连拍N张,镜头前,楠桥放下腿,大喘气。
“有待加强”,贺大少摸摸她的头,以示鼓励。
去你大爷的!
楠桥追上来:“还我手机”。
贺宇腿长,快走几步:“追得上,再说”。
“你耍赖!”
晚饭,鸭川边的料理店。
沿河的餐厅都设有纳凉床,一边欣赏鸭川夜景,一边吃料理。
楠桥安慰自己,旅游总是需要消费的。
哎,还是贵得心疼。
而且,是榻榻米,只能跪着或者盘腿坐。
坐了10分钟,楠桥忍不住哀嚎,换个姿势,继续坐。
“照片,少删点”,贺宇喝朝日啤酒,“挺好看的”。
努力扒米饭的楠桥不置可否,关他什么事。
伸手不打笑脸人,那话,到底没说出口。
“米饭,不错”,楠桥皱皱鼻头。
“好阿,买五斤扛回去”,杯中酒,一饮而尽。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楠桥的人生信条:能走路,不坐车。
省钱。
抽空看微信运动,今儿妥妥第一名,小得意。
贺宇看她笑,自己也跟着心情大好。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寻常人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小心思,一个不少。
再真实不过。
路边一家二手书店,楠桥进去。
全是日文的,政治经济历史,唯一一套全汉字的是《大藏经》。
店主是位超严肃的大叔,正在盘点。
快打烊了,不知今日生意几何。
楠桥的梦想:开书店。
算了,先摊煎饼吧,兴许还能挣点钱。
回到住处,照旧沏茶。
楠桥进去洗澡,头发掉的不少,要不,换个洗发水?
拿浴巾裹好头发,穿戴整齐,再出来。
狗腿贺宇递上茶杯:“借IPAD用下,收邮件,保证不看你微博”。
咕咚咕咚喝茶,楠桥点点头。
“脸,还是有点红”。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楠桥进卧室。
当初,内分泌严重失调,导致皮肤接近毁容。
喝中药喝了三年,老大夫每次见她都说“你得开心,不开心,身体好不了”。
那几年,真笑不出来。
戴上耳机,听京剧。
她心情不好,就听戏。
女老生王珮瑜演唱的《沙桥鉴别》:
“提龙笔写牒文大唐国号……”
贺宇打浴室出来,就见她歪着头,睡着了。
头发还是湿的。
拿出吹风机、插上电源,调到最低一档,吹头发。
睡衣第一、二个纽扣敞开,锁骨清晰可见。
够瘦的。
这些年,她怎么过的。
这些年,自己又是怎么过的。
忙所谓的事业,陪市长家的千金谈恋爱,跟贺家的人斗。
国外半年,国内半年,实打实的空中飞人,在帝都的日子,少之又少。
慢慢养成习惯,回到北京,总要抽出点时间开车去她家楼下,车里坐会儿。
没想到,一晃十年,竟这样过来了。
他害惨了的叶楠桥,还是一个人。
近一年,他丧心病狂找私家侦探跟拍楠桥,他越来越怕她有男朋友,某日甚至噩梦中惊醒,梦到她去民政局,新郎不是他。
俯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小乔,别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