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之境》马泰山

15、表白

　　徐谨没有等到陈域洲叫她才醒，她本来就睡得浅，又隐隐听见了动静，有点吵，她就知道快到日出的时候了。
　　她动动脖子，把脑袋从陈域洲肩上挪下来。
　　“你醒了。”
　　“嗯。”
　　“喝水吗？”
　　“嗯，喝一点。”徐谨还有点懵，接过陈域洲递的水，喝了两口。
　　“快日出了，要不要拍照？”
　　“哦对，拍照，我拿一下手机。”她彻底清醒过来。

　　天露出一片白光，渐渐有点浅黄色。吹来的山风有点冷，微微带着湿气，已经能看见草上晶莹的露水。
　　徐谨屁股坐得发麻，站起来活动自己身体。做一个深呼吸，等待日出的到来。
　　在看到日出之前，她给这种自然景象加持了无数种意义，光明，虔诚，甚至是生命的轮回和周而复始。可是当太阳缓缓从地平线升起，微微的光亮，隐隐照出群山的影子。周身携带着一片片巨大的云霞，天空开始有了神奇的色彩，浅黄，桔色，深橘色，离太阳最近的地方慢慢变成正红。云也渐渐透明，变成亮白色越飘越远。
　　太阳的亮让徐谨眯上眼睛，在短暂的头脑空白之后，急忙举起手机拍照。
　　陈域洲见过许多次日出，以前每当他烦闷的时候，都会坐在海边，静静等待这一时刻的降临。今天，他没有徐谨那么激昂澎湃。他只是看到了她眯着眼的样子。
　　徐谨转头想和陈域洲分享自己的喜悦，站着的她，坐着的他。他来不及收回自己的目光，而徐谨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逆着光，只占据瞳孔小小一部分，却清晰明亮。她突然涌出一股冲动，弯下腰，亲吻他的嘴。
　　她没有闭眼，一点一点靠近，两个人的眼睛中的彼此越来越清晰。她一点也不紧张，就好像是纯粹的想触碰到他。当她的唇快碰到他的，陈域洲却偏过头去，擦过他的嘴角。
　　徐谨有一瞬间愕然，为什么？没等她调整好心态，而疑问在陈域洲的一句话中湮没，他说：“我结婚了。”
　　徐谨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结婚了。”
　　徐谨心下顿时五味杂陈，恍然有种被骗的感觉。她直起身子，恼羞成怒，脱口而出：“没关系啊，我不介意。”她在说什么？她沉默几秒，又笑起来：“我逗你呢。”现在，她一点也不想看见这个人。
　　陈域洲手指动了动，终究闷坐在那里，眼看着徐谨拎着自己的包，从他身旁越过去，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徐谨靠坐在自己的包上，蛐蛐叫得她心烦。那句“我结婚了”在她脑子里盘桓不去。陈域洲此前并没有跟她提过他的感情状况，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已婚迹象，徐谨想当然以为他也单身。她觉得自己很蠢，年龄不小，却还像以前一样容易动心，而对象是一个已婚男人。她想起来他们聊天，她没问过，他也不说。陈域洲根本没有骗她，只是刻意隐瞒罢了。所以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更可恨是她记得触碰到他嘴角的感觉，温热的，柔软的。
　　她眼睛酸涩得很，脑子却停不下来。
　　陈域洲看见她仰头坐着，也一言不发，走过去坐在跟她有点距离的地方。徐谨好像丝毫没注意到陈域洲的动静。
　　“对不起，我……”他轻声说。
　　“我不想听。与我无关。”
　　“我们该回去了。”
　　“嗯。”
　　似是决定了什么，徐谨目光笔直看了会儿他的脸，又说：“回去之后等我联系你。走吧。”她率先背上包，站起来。
　　沉默地下山，徐谨再也没喊过一句累。
　　坐小巴车，她头靠着窗子，一脸平静。

作者有话说

　　前面能看出来嘛？
我感受到老徐压抑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