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月缺》弹走小果仁

56、隔离

　　有些特殊的语言很小众，是语言学家专门造出来小范围交流用的，也是进入那个小圈子的门槛。

　　尼梭和陈啸没想起来用，但那十五个候选人中不乏心思敏捷之人，用了对彼此有特殊意义的字眼不够，还将它们用特殊的语言写了下来。

　　双重保险，总不会让其他人摘走了自己的向日葵了吧？但是偏偏有人正好撞了车。

　　艾莲娜宣布完每个人的得分后，陈啸便发现他手中的向日葵上显示的词语变成了一个加号，这代表他们通过了考核。而旁边有人掩饰着不好的脸色，明显他们没有通过。

　　按理说，这个考核相当形式化了，每个人都应该通过才是。

　　艾莲娜可不管什么，她的声音从广播中传出来。

　　“考核进行到一半啦，接下来的一半，大家请听好。”
　　“地面层功能大厅周围的八扇门连通外面的草原，这大家应该知道了。在我到达这里之前呢，在草原中种下了三十朵向日葵。每一组在一小时内获得一朵回来我这里登记便能够通过，但是剩下来的向日葵依然能够为大家加分哦。——在上半场失利的同侪有机会喽。”
　　“那么，现在开始！”
　　艾莲娜笑眯眯地，看着不约而同打开腕表想要查看外面情况的几十个人，补充道，“覆盖整片区域的设施暂时停用啦，因为这是考验大家体力的环节哦。草原莽莽的，很大呢......”

　　陈啸回头从头到脚看了一眼尼梭，沉思一会儿，贴心道，“一起行动，你走不动的话，我可以背你。”

　　尼梭在用腕表本身自带的功能进行计算。人行动的速度是有上限的，这表明向日葵分布的范围是有限的。他参考行动最快的运动员的飞奔速度，计算他半小时内可以覆盖的最长距离......听到塞勒斯的话后，他嗤了一声，沉默半响。

　　“要不然我们守株待兔好了。”他对自己的速度一点自信也没有。不过这只是玩笑话而已，嘴上说着，他已经抬脚往楼下走了。

　　此时，训练场几乎已经空了，尼梭心知自己需要另辟蹊径，但陈啸却很有自信，跃跃欲试地活动手脚。“尼梭，这比赛里他们没法用虚拟体是吧。——那还担心什么。凭我的身体素质。”

　　说完一溜烟跑下了楼梯，追着大部队的尾巴到达了大门。门外就是草原。

　　然而他虽然能给尼梭和格伦这样瘦弱的男孩以武力的威慑，在其他侍者面前却不怎么够看。更何况他之前还清理了一路的草，消耗了不少能量。他以极快的速度跑了一会儿，就郁闷地在离大门不愿的地方停了下来。

　　尼梭小跑着到他跟前，擦了把汗，道，“你还行吗？”说着环绕四周，视野开阔，但是并没有什么向日葵的影子。天上却飞了一些监视球。

　　“都很有准备啊。”尼梭道。身后传来隆隆的声音，陈啸和他一同回头，看见格伦驾驶着一辆圆球收割机出了大门，轰隆隆地向他们驶来，茂密的草丛一茬茬服帖地被卷入它身底，又一排排地在它所过之处向两侧倒下，留下一条干净的小路。驾驶位上的格伦像他们挥手，伽屋特则站在圆球顶端的平台四处眺望。
　　陈啸回头问尼梭，“那座楼里是不是有这种装备？”
　　尼梭看着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陈啸默默叹了口气，“应该先四处看看的，半途而废果然不好。”他一开始想熟悉这栋楼，但是后来有地图，便认为这件事可有可无了。杂物房器械室似乎在他脑袋里留了些影子，但是还是没起到作用。
　　“塞勒斯大人，尼梭~”格伦向他们挥了挥手，“要一起吗？”
　　虽然很威风，但是坐上这个速度会变慢吧，除了除草还能做什么？尼梭拒绝道，“分头行动比较方便，谢谢。”陈啸却很想开一开它，闻言道，“好啊。”

　　两人一同出声，陈啸听尼梭的拒绝，便又接着道，“那算了。——不过你这个是哪里开出来的？可以说吗？”
　　格伦笑道，“当然。这是我自己组装的。”他接到尼梭去草原玩的邀请后便想到了斩草开路这个问题，但是顾虑到游乐性，他便没将它开出来。
　　虽然塞勒斯在卡尔大人面前有分量，但是还不足以让他将自己的价值展现出来。就算想要对抗那种莫名其妙的惧怕，但是他要效忠和跟随的是卡尔，展现价值的对象也是卡尔。
　　这种收割机只他新学的小玩意儿，但是在材料有限时间有限的情况下做出这么一个东西，格伦已经很厉害了。会使用这种玩意儿的不少，会做的数量打个对折，能够修理的数量就不仅是打对折这么简单了。格伦需要展现自己的价值。

　　因为艾莲娜来了。
　　在或许危险但总体来说更像是一个游戏的比赛里，她为什么来呢？格伦好不容易才拿到了这场游戏的入场券，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报有怀疑。艾莲娜来，加快游戏进程，甚至有些潦草地结束原本该进行相当一段时间的磨合期，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
　　长见识？镀金？

　　格伦需要，可是这场比赛又不是为格伦这样的人办的，也没有必要为他们而中止。
　　除非艾莲娜所说的那件大事牵扯到了卡尔大人，或者其他几个被老图丁关注的人。

　　草原上空漂浮的追踪器一共有三十枚，固定在空中的也有三十枚。艾莲娜平平淡淡地在大厅里找了个沙发坐下，打开腕表接入这栋楼的控制系统，将一个眼睛图标轻轻点掉。

　　眼睛闭了起来。隐藏在空中的眼睛也闭了起来。

　　现在，广阔而阳光普照的草原只是一片草原而已。里面没有河流与野兽，只有三十个作为个体的人。大草原上一个人走是件惬意的事情，如果他背后有条宽阔马路，油备充足的越野车，食物和水。可是这片草原上却只有重新进入自然去寻找那什么向日葵的三十个人。

　　莫里斯蹲在被他扫平的草丛里，看着自己的“主人”，也是他的目标之一，满脸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还完好无损，想问这个吗？”红头发的男孩笑嘻嘻地，“老头子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因为在比赛，他从腕表上网能得到的信息有限。可是至少是莫里斯，这个无论在性格还是在外表上都很得他好感的侍者不同。
　　他知道许多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艾莲娜所提到但是没有详细说的，所谓外界发生的大事件。

　　原本这件事是和暂时隔绝在比赛的这片草原上的他们无关的，可是谁能想到有人从这件事追踪到了老图丁家的一个靠近核心的外人身上，而那个外人曾经送进去几个侍者。

　　什么事那么严重呢？

　　是近几天在卡尔案上和脑子里出现频繁的克里斯军团余孽。——某种程度上艾莲娜说得没错，可是她不是要他们去那些或许是疯子的家伙面前送死，而是要将他们送进这片安静而温暖的大草原。

　　关掉追踪器，如老图丁所说，做一个赌博。

　　一箭双雕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是很平常的事情，如果一件事不能达到某几个小目标，那么这件事就有一半的几率不值得做。另一半是那个目标牵涉广泛，或者非常重要，重要到需要专心。

　　对继承人已经定下来——几乎，但是可以说确定了——的老图丁来说，顺便将让他烦心的几个没用的儿子踢出局，也算不上需要专门去想的东西，只是算一个小彩蛋，顺便的事情罢了。

　　重要的是将那些侍者调离他的宝贝儿子身边。

　　卡尔从食堂里出来，端着一碟绿色的透明小团子放在桌子上，坐到艾莲娜身边，“可是，为什么让你来？”
　　艾莲娜对她笑了笑，抱住了他的手臂，“当然是好玩呀。卡尔大人竟然来参加这种比赛来，不是很好玩吗？你落什么把柄在叔叔手里了？”
　　“按理说，你应该叫爷爷。”卡尔随意道，“父亲不小了。”
　　“你也不大，整天老成的，连老头子也比不上。”艾莲娜松开了他的手臂，伸手拿着小叉子叉起一个小团子放进嘴里，含含糊糊道，“你是不是出事了？爷爷都问到我爷爷头上了，没想到少年镇这地方也能出问题。”
　　卡尔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与她聊起别的话来。艾莲娜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想聊，不过她只是出来玩的，随便聊什么都可以。卡尔大人又帅又可爱，她又很久没有见过他，自然聊什么也开心。

　　又抗下自家侍者一击的红发男孩可不开心。

　　明明这片草原不小，借助悬浮上空的眼睛所有景色一览无遗。可是眼睛不是被闭上了嘛。艾莲娜没有老图丁那种爱好，也不想看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同时以防万一，不想留下证据，所以这片草原就显得大了起来。

　　不仅大，而且还令人摸不着头脑。他跌跌撞撞地从被自己滚出来地小路上离开，没入茂密地像怪兽毛发一样的草丛里，然后被找出来，再滚，再隐藏起来，如此反复，直到他筋疲力竭。

　　莫里斯因为屡次不中而焦躁起来。他没有一次手软，可是没有人希望做被打中的笨兔子，红发男孩每一次都竭尽全力地躲避，每一次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他脸上阳光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眼睛里全部是紧迫感。他因为剧烈的运动而需要大口喘气，可是草原上偏偏一丝声音也没有，他又得尽力平稳甚至屏住呼吸。

　　他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然而他眼前重重叠叠的草突然消失，他眼前一亮，向前扑了个空。

　　完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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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里斯的异常他是在艾莲娜来之后发觉的，在那之前，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他总关注尼梭和他身边那个阴沉的侍者，但他从来没有对莫里斯产生诸如怀疑的情感。

　　虽然侍者于他并不是最可靠的，但是比起卡尔，他需要一个可以用在手里的人。也因为与卡尔的情况有差别，他走的是于卡尔完全不同的路。卡尔不屑于再培养一个侍者，直接让乔进来，而他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放在外面替他做事，自己进来准备寻找另一个左右手。

　　起于微末，身边人才紧缺，圈子又被限制的人，一开始不都是亲力亲为的吗？克莱克就是这样的人。他身边是同类，也因此聚成一股小小的势力，与卡尔那样的相...说抗衡也不对，只能说，利用这种团结尽可能从他手里扒拉出更多的食物来吧。

　　想要抢食，需要手。进来寻找左右手的克莱克，便首先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分好了那些留下来的侍者，然后表情平淡地看着出彩的被先一步挑走，从剩下来的侍者里挑人。

　　莫里斯是难得没有被挑走的。——不是他差，而是卡尔那边的人不够了。十五个人，有六个从卡尔，四个从克莱克，其余几个，都是正儿八经的炮灰，就是来玩，混日子的。好歹克莱克也是第二阶的领头羊，他就按照计划走到莫里斯面前，笑嘻嘻地摆出阳光少年的模样。

　　现在他笑不出来了。

　　莫里斯在笑。他和克莱克看起来很相似，红色的头发，眼睛里闪动的开朗的光，有时候还显得活泼狡黠。很多人还认为他们是兄弟，是一个大一个小两个型号的某个人，但是终究是不一样的。

　　莫里斯是冒着生命危险进来的杀手，而克莱克是一个要被杀的人。
　　他需要死的原因不在他身上。

　　莫里斯站在他面前，清晰地看见这个和他相处地很好地小兄弟的面容逐渐被惊恐所占满时，心里还很惋惜。
　　可是手起刀落，这丝惋惜也只是鳄鱼的眼泪罢了。甚至莫里斯连泪也没有流下一滴。

　　或许再过十年会吧，但是克莱克过不了十年。他必须死。

　　可是他为什么必须死呢？是谁想要让他死呢？为什么要让他死在这里，以这种方式死呢？
　　莫里斯不知道，他只是个为了钱不得不进入虎穴来杀几个人的杀手而已，其他的东西他不用知道。即便在这里遇到了有几面之缘，疑似他同僚伪装的人，他也不会有什么动摇。

　　因为被发现了，他就是死路一条。

　　莫里斯准备将克莱克丢在这里，但是想了想，还是背起了克莱克，没想到半路上碰到了尼梭一行人。

　　按理说，莫里斯应该将克莱克赶到了比较荒僻的地方才是，可是这片草原完全是人造出来的，那些可以用来判断方位的自然特征，误导了他，让他在草原的中心碰到了向草原中心进发的尼梭四人。

　　而他们是故意往中心来的，而且有格伦这个神奇的人存在，他们坐在可以直线行驶的圆型收割机上走就可以了，非常简单。路上没遇见什么人，视野中只有他们这四个人似的。

　　他们一路上走下来，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草丛一小片一小片有规律的倒伏，在草原这张大图画纸上，画下了有明显规律的花纹，按照常理，这片草原的中心也该有倒伏的草丛才是，或许那里可以找到向日葵。
　　而按照尼梭和格伦这两个接触过艾莲娜的人的想法，这个女孩或许真的会出于兴趣在草原的中心做一些标记。
　　于是他们就更有理由向草原的中心进发了。
　　完全出于比赛或游戏心态的参赛者，遇上了背着随时可能会醒过来的莫里斯，他们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谁也不知道，因为克莱克醒了过来。

　　他醒了，却没有睁开眼或者挣扎。或者说，他没办法这样做。他还以为自己侥幸逃过一命。说真的，莫里斯刚刚对他动手让他乱了手脚，可是冷静下来后，却很疑惑莫里斯的做法。为什么这么急切地动手呢？以命换命已经不成立了，不是莫里斯蠢，就是以后已经没有机会了。

　　可是蠢的话不会让他蒙在鼓里这么久，以后没有机会，又为什么要将他打晕，而不是直接杀了他呢？那时候，他狼狈地从地上看见的，那双眼睛里的凶光让他以为莫里斯就要对他下杀手了。

　　莫里斯确实对他下了杀手。他背着没有呼吸的尸体面色沉肃，扫视一圈，面色沉肃：“你们没出事吧？”

　　陈啸从副驾驶上跳下来，“怎么了？”

　　他看见红发男孩被莫里斯背在后面，敏锐地察觉了一丝不对劲。格伦迟疑地叫了一声“克莱克？”那男孩也没有动静。

　　中暑了？陈啸现在才知道这男孩的名字，他回头看了看一旁观望的尼梭，又看了看莫里斯，“中暑了？”

　　莫里斯险险将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收回口中，自然地苦笑，“看来这次考核没戏了。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向日葵，我得尽快将他送回去才行。”

　　四个人只有陈啸和他熟一些，格伦也只是认识克莱克而已，并没有熟到关心的地步，于是还是陈啸接着和他说话，“那行，快走吧。”

　　“哈哈，你们加油。”莫里斯道。

　　克莱克飘在空中，突然醒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