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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路途,往事 ...

  •   初冬的风打着卷吹过,带下两道边上剩余的落叶。我转过头来,看见容澈身后的天璇,依然如初见时的模样,一身黑衣劲装,腰间别着一柄软剑,清秀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想一座冰雕。

      可我看着却觉得十分开心,她是个合格的侍卫,且是个长的十分清秀的合格的侍卫。说来我是极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容貌清秀漂亮,倒是性子冷了些。想着我便冲她扬起笑脸,兴冲冲的朝她跑过去喊了声“天璇”。突然感觉身后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挂住了,我愣愣的回过头,看见容澈一脸笑意的看着我。而他的手,此刻正闲闲的抓在我的后领上,我觉得有些恼火,稍愣了愣,便朝他伸手乱抓,龇牙咧嘴,“你做什么抓着我?”

      看着他的笑脸,我实在想一拳揍过去,当然,这只能存于想像。一来,他会武功,我定然是揍不赢他的,很可能我刚揍了他一拳,手还没放下就被他揍回来两拳。而来,我觉得我是一只文明的魅,这样做委实有些粗鲁。想了又想,所有想法最终也只能作罢,心里颇为不平。我愤愤的瞪着他,却见继续闲闲的晃了晃方才我没注意到的一只玉笛,笑着说:“小玉,你这样生猛会吓着天璇的。”

      “………”我无言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天璇,最后将视线定格在自己身上。看了会,觉得他的话好像没错,我默默的收回手,咳了咳假装很正经的现在一旁。

      见我没在动作,容澈似笑非笑的瞟了我一眼,说:“先回客栈吧。”

      残阳已散,只留下片片红霞,一行四人走在街上却没人说话我觉得有些难受,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该说些什么好。正在我苦苦思索之时听到容澈问我:“小玉,此行是去何处?”

      我考虑了会,不知可有人发现槿园所在忐忑的看着他,忐忑的问:“你听过槿园吗?”

      他皱着眉想了会摇摇头,我又看向一旁的容枫与天璇,都道:“未曾。”

      我默了默,想到槿园可能除了我以外再未曾被人发现过,心里更加高兴,并且准备实行我一刻钟以前的想法。

      我说:“槿园就在枯蝶城之外的那座大山上,以阵法束缚十里夕颜,万顷芳华。我现在可以带你们去,你们去不去?”

      容枫看着我,奇道:“你是说,那座最高的山,渺云山?既然在那里,若是如此盛景,可我为何从未听闻?”

      我想了想,渺云山,最高额那一座山回答道:“约摸是吧。”

      倒是一旁的容澈轻声笑了笑:“渺云山中地形颇杂,卯时到酉时更是雾气弥漫。最宜设置各种上古奇难阵法,想来槿园便是以上古空间之阵集天地精华禁锢空间独立而存,我们未曾知晓倒也说得过去。”顿了顿,又道:“不过地形虽好,要布置一个巨大的五行阵法禁锢空间也并非简单之事,这槿园倒是个奇异之处,若是小玉你带路,去便去罢。”

      步行横穿了枯蝶城,天色渐黑,月光从过道两旁的林叶间透过来撒在地上,夜空上星子闪烁,一轮弯月渐渐升起。突然想起不知什么时候遗落在脑海的一句话:

      此间风景如画,月染了韶华。
      只是景物易散,韶华易逝。

      飞鸟还巢,夜凉如水,已是初冬时节,一切活物都失了踪迹。长长的山道上,不说话就显得分外寂静。其实同容澈分别的半年也无甚可说,想了好久,也唯有云隐郡青云山之事新奇了些,能说得上几句,便与他们说起此事。想到黑谷里一片漆黑,世间万物却独我脖间的半块玉石能在其中发出亮光,便解下玉石递给一旁的容枫期待他们能替我解惑。不想他看了半晌,却只是摇了摇头说:“似是一块古玉,中间似乎嵌了个字,倒是与大哥的那块玉佩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这布局实为玄妙,可惜的是仅是半块玉石,倒是看不出其中是个什么字。”说完又笑嘻嘻的递给一旁的容澈,:“大哥看看,可能看出些什么?”

      我也随着他望向容澈,希望他能看出些什么有用的,这半块玉石自我醒来便在我手中,于我委实重要的很。

      容澈一手捻起玉石看了看,玉上透出一层薄薄的光亮,荧荧微光里,轻皱的眉眼,愈发风雅如画。

      思索良久,才开口道:“似乎是个‘槿’字。”顿了顿又问我,“这块玉石,你从何而来?”

      我本不愿再谈及黑谷腹地之事,见他问起沉吟了片刻才说:“青云山深渊之下的黑谷腹地。”我无暇去看他们此刻的表情,心里只觉得纷乱不堪。想了会,又补充道:“我忘了很多事,再不记得从前的一切,有意识以来便是依着这半块玉石走出黑谷。”

      四周安静的厉害,没有任何声音。我知道,相处一月之久,以容澈的心智必然是发现了我与常人的不同。今日这番话更是如此,只是清楚又如何,我终究说不出口,自己已死千年。

      世间劫数万重,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而我,也不过是一个暂时跳脱了天道轮回的死者,却仍旧逃不出宿命。

      我看向远方,溶溶月色里,,看不清晰前路的一切。就像此刻的我,什么也说不出。愣神间,只听到容澈轻叹了一声:“小玉。”

      我只觉得他的声音那般温柔好听,好似能抹平我过往的一切孤寂与伤痛。

      我想过他会有的各种反应,甚至是厌恶我,却没料到会是这样。他甚至没在问我任何有关于这件事的话,没有一丝介意厌恶。就像是从没听到过一般。我抬起头看见他又拿着玉石仔细看了看,拧眉沉思了会才又重新递给我“似乎是被什么浸染过了,你看看,可是什么珍贵的药汁渗入。”

      我愣了愣,想起从前一直认为这半块玉石能在黑谷中发光是因为其材质的原因,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如今听容澈的意思,又仔细的看了看,习惯性的放在鼻间闻了闻。虽然我注定什么也闻不到。只是这样做的好处在于我着实可以算得上是只好学的魅,能将世间常人的习惯学的那样好。不好之处在于如此学显得有些人云亦云,跟风随大流,而且并非常人所有的习惯都适合于我,这样做来实在有些多此一举。

      看着玉石中心不时的泛着的一丝紫色光芒,我努力的回忆着从前看过的那些古籍医典。想了好久,才想起不知从哪册孤本上曾提到过的一种药草汁液,鲜红如血,暗中带紫。我又仔细回忆了一遍曾经看过的各类医书,不过若是符合这一特征的却只有那一种了。

      我斟酌了会,才不是很肯定的说:“似乎是紫血草,两千年前一位前辈所撰写的传世医典提到过这种药材。”我伸手揉了揉额头,“说来,我也没见过紫血草,医典上也不过是大略提了几句,但紫血草也确实长于黑谷深处。千年得一株,花开时全身散发着微弱的紫茫,其汁液暗沉如血,又带着重重紫红色,不过,”我忽然笑了笑,“这紫血草可是个好东西,花茎号称是这世间剧毒之王,花瓣却可解世间万毒,可是比孤光菩提子都要珍贵的东西。”

      一侧过头来,倒是容枫目光古怪的盯着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奇道:“是你?”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也奇道:“什么是我?”

      他更奇道:“我说怎么好像见过你,方才听你说起紫血草我倒是想起了。大哥可还记得苍澜嘉庆四年,在淮安城醉香斋之事。啧啧,灵玉姑娘的毒果真厉害。”

      我想了想,又看了眼容枫,仔细回忆那段记忆。苍澜嘉庆四年,那时我研究前生忆正有了些眉目,缺一味药材,找了很久也找不到。听人说,当时名震天下的医圣陶桀收有一株,便不远千里跑来淮安成求药。医圣没见着,倒是见着了个自称毒圣的老头。

      回忆起那天,我正在醉香斋坐着听柜台后的老先生讲评书,正讲到高潮,却被那刚进来的老头打断。打着兼济苍生的名头,推荐一款新型的解毒丹,万金得一粒。

      本来他推荐什么药于我也无甚干系,奈何这人太过缺德且不识趣。打断姑娘我听评书不说,还用那种伪造的解读丹充数,好好的药方却让他生生剔了喂断魂草。虽能暂时解读,不出一年却会立即毒发身亡,委实阴毒得很。更何况加了断云草,这种解读丸也是解不了多少毒的,对于世间至毒更是无用。

      我估摸着这人定是个借机撵财的骗子,断云草本就世间难得,价格也是极高,若是加上断云草,勉强万金倒也值得,只是那老头偏偏舍了断云草,一味解药逆转成了毒药,简直半文不值,这样的人着实令人讨厌,我虽不爱救人,平常救人也是为了生活所需,却从未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且今日若是让他做成了此事,委实有损阴德。

      若是这万金用在我手中,制出的解毒丸怕是能甩他八条街不止。于是便上前同他理论,问他可知何为紫血草,他被我问得一愣,顺势摇头。我不解他如何连世间至毒也不知却敢自称毒圣,不自觉的就将这话说了出来,哪晓得那老头竟斥责我一介黄毛丫头,小小年纪就只知胡诌,我听了只觉得荒唐,说我黄毛丫头,小小年纪,还胡诌。不知若是他知晓我早已死了近千年,该是个什么表情。想到这里愈发觉得好笑,便也就笑出声来。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自我笑出声后,那老头的表情愈发阴沉,以至于到后来演变成要和我比试毒,我才反应过来。我觉着他定是误会了我什么,却也不妨碍我想给他个教训的心思。比毒,我却是不怕的。虽然这些年我主要修习医术,不过若是论所学范围,想来这世间怕是除了武我大概都是学过的。有些虽不至于太精,却也不会太差就是了。更何况自古以来便有医毒不分家之说,至于毒术,却是我除却医术以外学的最好的一门技艺。

      我想过比毒的方式可能是现场制毒,理论知识,或者是辨认毒物的成分,却着实没想过相互喂毒这一可能。现在想来,只觉得那老头的心思歹毒得紧。不过服毒我倒无所谓,左右我早已是只魅,已是违背这世间法则的一个例外。我不知道若是魅服了毒会不会中毒或是引起什么连环反应之类的,但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之所以能行动,有思想,有意识不过是因自己死前执念深重有因各种机缘之下精神游丝深锁体内罢了。但是看到他拿出绝命丹的那一刹不得不说我又被他刷新了对歹毒这一词的认识。绝命丹,若是常人吃下去解不了毒,一刻钟后便会全身抽搐,七窍流血而亡。我看了看手里的蚁蚀,从未有一刻像这样觉得自己真善良。蚁蚀吃了既不伤身,也不伤心,还是大补之药。哦不,说错了,大约还是有些伤心的。毕竟犹如万蚁蚀身的痛楚也不是好受的,且还是那种一个时辰后才能消失的痛。

      我率先吞了那颗绝命丹,想了想还是决定吃了一颗传说中能解百毒的孤光菩提子。吃完看见那老头还拿着我的蚁蚀不敢下口,我觉得既然我吃了他的药,他就必须得吃我的药,这样才算公平。再说,蚁蚀除了那一个时辰的痛楚外对人却是没什么害处的。

      我上前一步从他手里取过药径自强喂了进去,下一刻却看见他迅速的从怀里掏出一颗什么药吃了进去。我还没看清,阻止都没来的及,眼前的人便在很快瘫倒在地,渐渐化成了一片血水。我听见他喃喃的说着一句什么,辨认了好久才听清,他说“不可能,不会这样的,不可能……”我想了想对着那片几乎辨认不清人影的血水轻轻说了句,“没什么可能的,只是你没有遇到过罢了。”一抬眼却见周围本来围成一圈人迅速消失了个干净。

      我皱着眉想了想,蚁蚀中我加了一味白苏,而白苏若是遇上断云草,人服用了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我顿时明白了这个老头定然是怕我的药是毒,想吃那个解毒丸解读,而很不幸的是他自己吃的解毒丸里是加了断云草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声明:此章节开篇那些地方是长宛深夜码的字,由于困意太浓导致码了四百多字便不甚点了发表,所以这段世间将其锁了如今才发,若有什么不便的或是不好的地方,竟请见谅。
    槿园到底是什么地方?又意味着什么?容澈与灵玉此番会在槿园发现什么? 各位敬请猜一猜哦~我们下章见(*∩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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