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番外之竹芳玉冷》天玑宿语

58、玉华殇（三）

　　（五十七）玉华殇（三）
　　四月十二日，天高云淡，宜盥沐，宜会客，忌见刀光。
　　“苏兄，你这么早就来了？实在太过给景睿面子了也。”这一日宁国侯府宾客众多，谢弼和萧景睿皆有些应接不暇。言豫津自幼和萧景睿一起长大，对于京中各路亲贵也颇为熟悉，这迎来送往的某些事，自然而然地，就变成了他的任务。
　　“豫津，生日这天，你也不忘欺负景睿？”梅长苏眯起眼睛笑了笑。
　　“嘿嘿嘿，”言豫津裂开嘴打了个哈哈，“我也没有欺负他了，这不也是在帮他做事吗？哎......”明亮的眼珠一转，顿时露出几分欣喜之色。
　　“小惜？你也来了？我和景睿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景睿的生日，我怎么能不来？难不成这么多人在，言公子害怕谁会为难我不成......”
　　言豫津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虽然他和景睿思量再三，最终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将竹惜的请柬送了出去，可是说句私心一点的话，言豫津倒宁可竹惜不来。谢玉对竹惜和梅长苏的恶意溢于言表，可不管怎么说，梅长苏身后始终站着誉王，谢玉再过猖狂，终归是不敢与一个七珠亲王公然作对；而竹惜则不同，靖王无宠，现在又隐隐约约地站在了太子的对立面，若是谢玉真的对竹惜起了杀心，安排几个江湖高手埋伏府中，伺机暗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嗨，这你就说笑了不是，堂堂一品军侯府，又有谁敢为难景睿的客人？”
　　稍稍思量，言豫津立时便已经想出了一个主意。只要不让梅长苏和竹惜离开自己或者是萧景睿的视线，谢玉纵使有歹意，应该也不会那么明目张胆。
　　“豫津，你不用陪着我们了，”梅长苏见身边人来人往，而言豫津却像是脚下生钉了一般，再也不去招揽周旋。
　　“是啊，言公子，你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我和苏哥哥自己四处转转就好了......”
　　“哎......那怎么行，你们可是景睿的贵客，要是怠慢了你们，他以后再有好东西一定不肯分给我了。”言豫津一边嬉皮笑脸地答着竹惜的话，一边朝内府中张望。
　　“哎，景睿，你可来了。苏兄和竹惜姑娘都已经来了，你竟然这般托大地不出来迎接，还真以为你今天是寿星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什么？”萧景睿眼前一亮，顺着豫津的手臂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那抹清淡的蓝色身影，不是竹惜，又是谁？
　　“苏兄。”萧景睿有些兴奋，但还是谨受礼数，先向梅长苏揖了拱手一礼。
　　“景睿，”豫津见他这般模样，打趣道，“你光看见苏兄了？没看到小惜也在吗，都不跟人家打个招呼，太不像话了啊......”
　　“竹惜姑娘，”萧景睿朝言豫津瞪了瞪眼，“真没想到你能赏光前来，我真是......真是太高兴了......我以为，靖王殿下......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再到宁国侯府了......”
　　“哎，靖王是我的主君，可是我也没必要什么都听他的吧。”竹惜鼓了鼓嘴。的确，她来之前确实跟萧景琰吵了不小的一架。一来再如宁国侯府，萧景琰实在不愿让她以身犯险；二来，今晚梅长苏的计划又是那般戳人心扉，萧景琰冥冥之中，都想把竹惜拉得离这个阴翳诡谲的谋士远一些。
　　可是这些理由又怎么拦得住竹惜？既然深知境遇危险，竹惜绝对不会让手无缚鸡之力的梅长苏孤立无援；而且......那个如玉般温厚的男子......竹惜的心中，对于萧景睿，终究还是充满了深深的歉意。自己本就对他情债难偿，为了实现哥哥与景琰的大业，今天夜里，还要恶狠狠地往他心上戳一刀，她终归，于心不忍。
　　“好了好了，咱们别在这站着了，”萧景睿与竹惜微妙的感情变化尽数落在了梅长苏的眼里，不忍之余，他也只能为这个年轻人的命运扼腕叹息。老天有时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些人的命运，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界定，无关你最终成长为什么样子，都逃不开命运给你安排的锁链。
　　“哦，是，苏兄的身子经不得风吹，我倒是忽略了。”萧景睿欲言又止。
　　“景睿，”梅长苏回身问道，“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恩......是这样的，我母亲听说竹惜姑娘前来，想......想见一见你......不知姑娘可否愿意？”
　　“见我？”竹惜一愣，梅长苏也是有些吃惊。
　　“莅阳长公主为什么想见我？”
　　“姑娘有所不知，我母亲年轻的时候，酷爱骑马射猎，若不是当年太后一力阻拦，怕是能成为霓凰郡主那样的一代女将也说不准。后来嫁了我父亲，收心持家之余，心里终归还是有些遗憾。可能见姑娘是女中豪杰，心中便生了倾慕之意吧......”
　　竹惜看了看梅长苏。莅阳长公主与林殊和小舞的母亲晋阳是同胞姐妹，感情颇深，若是在平时，梅长苏断断不会让小舞去冒险觐见。只是今日......梅长苏自觉亏欠萧景睿太多，实在不忍心拒绝他这小小的请求。况且小舞的相貌也改变了许多，应该也不会让莅阳公主那么轻易地就认出来吧......
　　“那你就随景睿前去问候一下吧。”梅长苏弯起清淡如玉的眉眼，笑着说。
　　见梅长苏答应，萧景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便多谢苏兄和小惜姑娘了。”
　　后府正堂。
　　莅阳长公主端正地坐在主座之上，和身边一个衣饰华贵但却更为英气的中年女子亲热的说笑着。萧景睿带着竹惜进门来，撩起袍角，附身叩拜。
　　“景睿见过母亲，娘亲。母亲，这位便是江左盟的竹公子，竹惜姑娘。”
　　竹惜亦是端正下拜。对于谢玉，她有着刻骨的仇恨；可对于母亲的这位同胞妹妹，她却是无比的敬重。当年若无她暗中相助，也许，当日的竹惜，也无法顺利从夏江的魔爪中逃出生天。
　　江左盟竹惜，拜见长公主殿下，见过卓夫人。”
　　莅阳公主赶忙令竹惜起身。四目相对的那一瞬，莅阳长公主的眼中闪过一道微不可见的亮光。沉寂已久，若一汪死水的心，好像又重新泛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