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番外之竹芳玉冷》天玑宿语

5、萧郎一见误终身（四）

　　打发走了大渝那些士兵，那位蔺公子摇头晃脑地走到萧景睿身前，蹲下身，细细查看了他的伤势。
　　“萧大公子，你的伤说严重嘛，也不严重，都是皮肉伤，未曾伤到筋骨。若说不严重嘛，这伤口倒是颇深，我粗略估计，你腿上的这道剑伤怕是伤及一寸，纵使有江左盟的秘药，不休息个三五天，你也决计是走不了远路的。”
　　萧景睿皱了皱眉，“你们看看这里荒无人烟，连个客栈都没有。再说我身份已经暴露，若是再留在这里，早早晚晚会引起大渝军的注意......”
　　蔺晨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玉净瓶，从里面掏出一粒暗红色的小药丸，让萧景睿服下。
　　“萧大公子不必担心，我们江左盟不擅长别的，就擅长在这种冷僻的地方开点小买卖，赚点辛苦钱，不然盟里那一帮子老小，也养活不起。只要萧公子相信我，我保证萧公子再见到靖王殿下之前是安全的。”
　　萧景睿对于蔺晨各种不着边际的调笑言辞已经不甚在意，不过听了他这一番话，还是吃了一惊，“我没说我要去找靖王殿下啊......”
　　竹惜上前一步，横了蔺晨一眼，堵住了他想要脱口而出的嘲笑萧景睿脑子不灵光的话。
　　“萧公子，眼下你受了伤，虽无碍于性命，但若是路上想与人动手，却是再无可能。你说的不错，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渝军就会再次找上你。眼下，你最安全的去处，便是去靖王营中，或者在那里彻底把伤养好，或者是让他派一队士兵送你回去。”
　　萧景睿沉吟片刻，脑子转了转，说道，“不错，眼下到靖王帐下寻求保护，对于我来说是唯一的办法了。只是......”萧景睿面露难色，“靖王殿下生性冷淡，我与他也没有过深的交情，不知他肯不肯庇护......”
　　“这个你不要担心，靖王外冷内热，又怎么会对萧公子的事束手旁观呢？”
　　纵然萧景睿是个心思洒脱的人，此刻也觉察出竹惜脱口而出的话里的破绽，神色顿时警惕了几分。
　　“竹惜姑娘，蔺晨公子，二位的救命之恩，景睿自是铭记五内。只是恕在下唐突，二位对靖王的动向、生性如此熟悉，只怕不是路过此地，碰巧就下我这么简单吧？”
　　良久，一贯口舌伶俐的蔺晨和竹惜竟然没有一个人回萧景睿的话，倒是搞得萧景睿有些惶恐。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靖王帐下是军机重地，我......真的不能轻易带陌生人进去，还请二位海涵......”
　　蔺晨看了看竹惜，默默地叹了口气，怕是刚刚的一番话，又是勾起了这丫头对萧景琰的回忆了。说到底了，梅长苏和竹惜将过往的什么都放下了，唯独剩下萧景琰，是藏于心底里，最后的一抹残殇。
　　“那个......萧大公子不必介意。竹惜她......估计是饿了，走神了......她肯定不是冷落你......哎......”蔺晨苦恼地用扇子骚了骚头，“你刚刚问我们什么来着？哦，对，为什么对靖王如此了解。是这样的......”
　　“萧公子，我乃江左盟宗主座下的竹公子，此次前来大渝，便是为了效力于靖王帐下，助他击退大渝皇属部队。”
　　“什么？！”萧景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江湖上盛名远传，还上了琅琊高手榜的江左盟竹公子，竟然是......”
　　“怎么？”竹惜神色有些桀骜，“萧公子是因为我是女子而有偏见吗？”
　　“不不不......姑娘误会了。”萧景睿急忙解释，“我只是......只是以为，竹公子，应该是个起码是个青年公子才是，不曾想姑娘这般年轻，还......”
　　“还这般貌美是吧。”蔺晨凑过来，冲着萧景睿努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怎么这般婆婆妈妈的......”
　　萧景睿本就生性温厚，不善与人斗嘴，此刻更是脸红到了耳朵根处。
　　“那姑娘为何要叫‘竹公子’这名号，以真面目示人，有什么不好的吗？”
　　蔺晨急忙接过话头，“你看看，连萧大公子你这种正人君子，见了小惜，都不免脸红心热的，若是让江湖上那些浪荡子知道，江左盟内还藏着这么个美人，那还不将我盟内的门槛踏破了。若是她是个普通女子，藏起来也就是了，偏偏她还上了琅琊高手榜，到时候，谁知道又有多少人借着挑战的名义来窥探她的美貌，那岂不是麻烦得紧.....”
　　“我......没有......”萧景睿急忙解释，“我决没有贪图竹惜姑娘美貌的企图......”
　　“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告诉苏哥哥，让他把你园子里种得那些药材都拔了！！”竹惜朝着蔺晨瞪眼。
　　“ 萧公子不要听他乱讲。只不过以男子的身份行事，却是有时候便宜了许多。世间多的是对女子轻薄之人，也并非人人都是霓凰郡主那般人物，能够莫名就让人心生敬畏的。所以，等到了靖王帐中，还请萧公子不要提起竹惜是女子的事......”
　　“这个好说。不过靖王殿下也不是那庸碌之辈，不会对姑娘有轻薄之意。不过姑娘既然吩咐，景睿定当遵从便是......只是姑娘，你这面具，也是为了遮挡容貌而制吗？”
　　竹惜的眼神有顷刻的摇晃，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疾风吹出了波纹，眼波潋滟，看得萧景睿心神荡漾。
　　“这面具......本也没什么说道。”不过一瞬，竹惜便恢复了原本有些冷淡的模样，“不过是小时候遭遇过一场变故，伤了容貌，现下以面具遮挡，不过是不想给他人增添不适罢了......”
　　竹惜似乎有些自伤之意，萧景睿有些惭愧，闻声安慰，“往事容不得我们追寻和感伤，但愿姑娘日后路途坦顺，心想事成。况且姑娘玉雪之姿，纵使白璧微瑕，也是世间少有的瑰宝，姑娘又何须自伤......”
　　竹惜闻言，清淡地笑笑，“往事却不可追，只是有些人，有些事，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萧公子不必挂心，竹惜并非柔弱淑女，纵然是有人站在我面前，说我貌若无盐，我也是不会在意......”
　　是吗？蔺晨偷偷地牵起一丝冷笑，与他平素潇洒疏狂的姿态极不相符。小惜的伤疤其实并不严重，只有腮骨处有小小的一团。她自从下定决心来找萧景琰的那一刻起，除了每日要带面具示人以外，亦是在伤处擦了不知道多少的药膏。她可以忽略天下人的看法，却唯独，忍受不了，萧景琰一个眼神的质疑吧......